他生气了

  沉清黎没有搭腔,徐婉婷这件事算是在餐桌上不留痕迹的过去了。
  已经边吃边聊快一个小时了,两位优秀的政界新人说的话题逐渐有了深度。
  余木和莫顿见面也好,在芝加哥会见政治高层也罢,都是为了增加余正的沉没成本。
  只要余木在美国政界有一定的影响力,余正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对他动手。
  他手头还有余正的把柄,除非余正真的不要他这个儿子了,不然余正在动余木的根基之前,怎么着都要多掂量几下。
  莫顿和余木不再闲话家常,就当今世界的政治经济局势交换了一些浅显的看法。
  两个人其实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说话的时候,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需要彼此去悟。
  话到了沉清黎这个局外人的耳边,反倒像是什么都没说一样。
  既然听不懂,沉清黎索性专心于吃饭这件正事上,她再也不想自己成为话题的中心了。
  徐婉婷千里迢迢到芝加哥来找沉清黎,余木一听,肯定知道徐婉婷肯定没安好心。
  凭借余木的能力,知道这件事情是早晚的事情,但沉清黎万万没想到是从莫顿的嘴里,是现在。
  这顿美味的西餐,在沉清黎嘴里突然有点苦涩。
  她的头越埋越低,低的像是想要看清牛肉切面的每一道纹理。
  盘子里的菜早就吃完了,汤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也喝没了。
  服务员过来帮她加了半杯,她又一股脑儿地喝完了。
  微醺的感觉来了,沉清黎这才又有了点胆子重新坐好。
  即使不加入对话,至少要保持应有的礼貌。
  言谈间,沉清黎似乎听到了什么“华盛顿”、“萝莉岛”。
  华盛顿她知道,美国的首都。
  这个萝莉岛,又是什么地方?
  不会这个岛上都是美丽可爱的小萝莉吧?
  那这…余木难不成...去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真不好,她不应该闷头喝酒的。
  脑子有点转不动,喝了酒还怎么保持清醒?
  莫顿在问出萝莉岛之行时,一开始确实是有顾虑的。
  但转念一想,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有好几个女人,余木肯定也不会是特例。
  在他们身边的女人,自然也是贴心的、可人的,知道自己不是唯一的也不哭不闹。
  莫顿理所当然的认为,沉清黎也是这样的女人了。
  不然,她的员工为什么要拉着自己的男朋友和她这个老板吃上这顿饭呢?
  虽然是余木约的莫顿,但在莫顿心里,已经默认这顿饭是沉清黎的意思了。
  沉清黎看着勤奋、认真又踏实,人也有灵气,没想到还是没耐得住寂寞,走了捷径。
  莫顿心中不免惋惜,有钱的男人莫顿可见过太多了,她原本想找个机会提点沉清黎几句。
  可是,在漫长的等待中,莫顿私以为,是沉清黎榜上高枝后要给她这个老板的下马威。
  至此,想要护着沉清黎的的心,彻底没了。
  既然沉清黎想走捷径,那莫顿自然就顺着她。
  饭局的最后,莫顿当着余木的面,竭力的夸赞了自己的这位员工。
  表面功夫做足了,这顿饭也可以漂漂亮亮的收尾了。
  沉清黎被莫顿都夸的不好意思起来了,莫顿到底是怎么做到闭着眼睛夸她的?
  如果不是当着余木的面,莫顿这么夸她,沉清黎一定会兴奋的跳起来。
  但是,因为有余木在场,沉清黎不确定莫顿是真的在夸她还是说一些场面话。
  毕竟,莫顿对她的工作表现一笔带过,说的更多的是沉清黎很漂亮,很招人喜欢。
  沉清黎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
  这顿在沉清黎心中并不愉快的晚餐终于快要结束了。
  该回家了。
  余木对迟到一事表达出了一定的歉意,还说很开心交到莫顿这个朋友。
  “家父近来身体欠佳,等他身体好些了,有机会一定去拜访您父亲。”
  余正身体健康出了问题这事,早就从国内传到了美国,莫顿的脸上并没有太意外的表情。
  虽说不知道余正是真病假病,如若是假病的话又是为何装病。
  安插在国内的间谍想要获得一手情报还需要付出一定的努力,至少莫顿这里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莫顿恰当的表达了惋惜之情,又说了一些场面话,还让沉清黎“好好表现”。
  这句好好表现在这个场合显得分外突兀,沉清黎不知道莫顿为什么会这么说。
  表现什么?工作上她是一丝不苟的,不用莫顿多说都有在好好表现呀。
  “好的,老板。”沉清黎回的有些不自然。
  莫顿颇有深意的笑笑,转头对余木说。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有时间我把莫尼卡叫出来一起吃饭。”
  “她比我可有趣多了,如你所说,确实是个热情四射的人儿。”
  “放心,她有男朋友了,感情还不错,马上就订婚了。”
  “恭喜,不过我马上要回国了。”余木微笑着婉拒了。
  回国?
  真的假的?
  怎么没有跟她说过啊...
  沉清黎还在想余木这话是什么意思,连莫顿和她道别都没注意。
  等沉清黎回过神来,莫顿已经不见了。
  莫顿一走,余木原本客套的笑容就不见了。
  颇具涵养的脸上没了表情,显得干巴巴的。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自知理亏的沉清黎叁两步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余木的衣角,一声不吭的跟着他。
  动作上是讨好的,心里却是一点也不服气的。
  沉清黎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余木也没必要摆脸色给她看。
  余木的腿很长,走的很快,沉清黎不得不一路小跑着跟在他后面。
  跑车门自动打开,沉清黎识趣地钻了进去,眼疾手快地系好了安全带。
  刚把安全带的卡扣扣进了卡槽里,车子就发动了,真的是差一秒沉清黎就一头撞上了。
  由此可见,余木不仅很生气,还出离的愤怒。
  只不过余木还没有把这满腔的愤怒宣泄到沉清黎的头上,他在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控。
  他单手扯开了领带,甩到了沉清黎的腿上,闷声道:“迭好。”
  沉清黎惊讶地回过头,似乎在品味他这两个字的意思。
  反驳的话语在看到余木额头的青筋之际,顿时噎在了喉咙口,沉清黎的手指听话的迭起了领带。
  领带被沉清黎迭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被她捧在了手心里,紧紧呵护着。
  余木心情好的时候,看到沉清黎把领带迭的这么漂亮,高低得夸她几句。
  可他匆匆瞥了一眼,却一句话也没说,专心开着车。
  如果不是余木刚才叫她迭领带,沉清黎都觉得余木似乎忘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了。
  余木并不是故意忽略沉清黎,只是对沉清黎不愿意告诉他,徐婉婷来找过她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还以为,天真的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沉清黎应该和他不分彼此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连徐婉婷来找过她,这么大的一件事都不愿意告诉他?
  余木心里烦躁,脚下也没了轻重。
  油门被踩到了底,轰鸣声中,沉清黎盯着仪表盘里不断飙升的数字,心脏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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