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谁想欺负他们女儿,都不成!
宝福郡主,也出面力证傅宝筝精神正常,在去小木屋之前,完全没有疑神疑鬼的现象。
“太子为了洗清自己罪名,就如此污蔑我的女儿,实在太过可恶。”萧氏气急,她的筝儿若是被打上“神志不清,精神失常”的标签,这一辈子可就毁了,“皇上,大可让太医院的一班子太医来,给我筝儿好好检查检查,以证清白!”
两派人马正闹得不可开交,庆嘉帝正斟酌该如何处理时,大殿外响起一个太监的疾呼:
“晋王世子,您别乱闯,待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启开,本世子有重要证据要呈给圣上,那些跟踪的人可不仅仅是跟踪,本世子亲眼看见他们对傅姑娘举起手,要一手砍昏了她。太子为了避罪,就诬陷傅姑娘精神时常,出现幻觉。本世子总是精神正常的吧,总不能……呵呵,也眼瞎看错了?”
第7章
“太子为了避罪,就诬陷傅姑娘精神失常,出现幻觉。本世子总是精神正常的吧,总不能……呵呵,也眼瞎,看错了?”
男人中气十足,声音雄浑有力,带着嘲讽的调子伴着脚步声,齐齐传进大殿内。
傅宝筝听到声音,心头一震,反头望去,只见一个罩着银白面具的白衣男子,扬起宽袖扫荡开那几个守门太监,抬步就进,有庆嘉帝坐镇也丝毫无顾忌,宛若进的是他家。
万般随意。
他潇洒的身姿,玩世不恭的语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处事作风,傅宝筝很熟悉,像极了上一世的四表哥。
傅宝筝双眼凝视在他身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萧绝随意扫过大殿一圈,迎上傅宝筝的目光时,多停留了一个瞬息。
四目相对。
傅宝筝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表情,萧绝已错开眼,拱起手朝主位上的庆嘉帝拜了拜,算是全了礼数。
待傅宝筝眼神再次追过去时,太子萧嘉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避开萧绝的话,自顾自道:
“晋王世子也不知在假山里对筝表妹做过什么,吓得她神智失常。若不是你,今日这些无妄之灾也不会发生。”
一句话,竟想坐实萧绝侮辱傅宝筝,导致傅宝筝神智失常的事。
萧氏、傅远山对这样无耻的太子,真真是大开眼界,一旦坐实了侮辱和精神失常的事,筝儿这辈子就毁得差不多了。亏他们之前瞎了眼还想嫁女儿给太子,如今,只想撕下太子仁义的假面皮。
不过,还不等他俩出口,萧绝已是轻笑一声,睥睨太子道:“哦,太子堂堂储君,给人扣屎帽子,浑然不凭证据,全靠瞎猜的么?”
萧嘉一噎。
萧绝却是再笑一声,点点头:“懂了,瞎猜不讲证据,是太子处事的一贯作风。”
这话一出,萧嘉满脸涨红,偷偷去瞄庆嘉帝,只见庆嘉帝脸色又沉了几分。
原来一年前,太子才因过度信任属下,在证据还没到位的情况下就好大喜功,大力弹劾打压了一个“贪污腐败”的巨大贪官,结果晋王前往江南暗中查探,得出的结果却是惊人的逆反。
是太子的人贪污腐败,被清官察觉,反咬一口,将清官送到太子跟前喊打喊杀。
而太子失察,还真的大力弹劾打压清官。
闹得乌烟瘴气。
为着这件事,庆嘉帝对太子的摄政能力颇有不满,大有培养肃王和福王之意。若非如此,苏皇后和太子一党也不会那般急地要与傅国公府联姻,给太子拉妻族助力。
此刻,旧事重提,真真是狠狠扇了太子一巴掌。
萧嘉为了证明这次他不是毫无证据,开始攀咬萧绝,冷声道:“昨日筝表妹裙子被撕裂,不是你干的?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遭你如此蛮横对待,岂能不吓得神经失常?”
萧绝笑了:“什么叫做神经失常?只因为筝表妹不穿你送去的大长裙,今日入宫也各种不搭理你,看都不看你一眼,就叫做神经失常么?”
傅宝筝心头一惊,她的一点一滴,他都有关注?
正惊讶时,却见萧绝晃荡一下宽袖,保养得白生生的大手探出宽袖,朝她招了招:“筝表妹,过来。”
傅宝筝不知他找她做什么,但她本能地离开娘亲怀抱,乖乖地走了过去,没有一丝抗拒和犹疑。
停在男人身边。
庆嘉帝默默看着这一切,飞速思考。苏皇后和太子脸上或青或白,一脸的不可置信,精彩纷呈。
萧绝扫过乖乖的傅宝筝一眼,笑了,方才她的不抗拒,她的乖巧,已是无声证明“昨儿她绝对没被他萧绝吓着”,否则哪能这般乖?没有丝毫阴影?
证明完这个,萧绝双手背在身后,开始正式清算太子的谎言:
“太子殿下,你知道筝表妹为何昨日走出假山时情绪激动,今日又对你不搭不理,面对你时频频走神,连你送的大长裙也嫌弃不穿吗?因为昨儿本世子告知了筝表妹一个真相,与你有关的。”
傅宝筝一愣,昨儿有么?
太子萧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倒是苏皇后想起来什么,内心直突突,想厉声堵住萧绝的嘴,可还不等她说出口,萧绝已是声音朗朗,跟戏台上唱戏似的,笑着念出来:
“太子殿下啊是个痴情种,对心爱的姑娘好得不得了,蹲在河水边亲自为姑娘洗白嫩嫩的小脚丫。可惜喽,那心爱的姑娘不是筝表妹,而是其堂姐傅宝嫣,一声声‘嫣儿’叫得肉麻死了。”
这句话出来,震惊了整个大殿中的人,包括庆嘉帝在内。
给别的姑娘洗小脚丫?
两人都亲呢到了这般地步,是不是别的苟且之事也发生了?
这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太子的所作所为。
要知道,这一年多,谁不知道太子的心上人是傅宝筝,完全是表现在明面上的,整个京城的贵族圈全都知道。可眼下,蓦地出现这样的转折,太子要是另外看上别家的姑娘也就罢了,还偏偏看上筝儿的堂姐?
庆嘉帝完全不可置信地瞪向太子。
萧绝继续调侃的语气道:“本来吧,男欢女爱,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惜太子太过龌鹾,心底爱着别的姑娘,却又贪恋筝表妹身后的权势。一脚踏两船不小心翻船了,及时承认错误,滚回心爱姑娘身边也行,偏偏又舍不得放弃即将到嘴的权势,想用龌鹾手段霸王硬上弓,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出出戏。”
“对了,得不到筝表妹,最后为了洗白他自己,太子又卯足了劲污蔑筝表妹神智失常,太子真真是……好修养,好德行,上不愧天,下不愧列祖列宗。”
萧绝笑着嘲讽完今日的所有事,知道大局已定,便两手一拢,向庆嘉帝告辞,大步朝殿外走去,宽大的白袍随着脚步一荡一荡,像潇洒来又去的自在仙人。
傅宝筝眼神追着他而去,可男人没看她一眼,就那样潇潇洒洒走了,消失在外头的红梅朵朵里。
苏皇后恨死了萧绝,一个自身都不正的浪荡子而已,凭什么对他的太子指手画脚?
论立身不正,谁比得上他萧绝?眠花宿柳的,没一日正经!光是朝臣就不知弹劾了他多少次。
苏皇后就不懂了,这样一个浪荡子,皇帝不剥夺他的爵位继承权就算了,怎的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在皇宫随意放肆?
气归气,苏皇后还是拎得清轻重缓急的,眼下不是清算萧绝的时候,重点在于帮太子说话。是以,萧绝一走,苏皇后立马朝庆嘉帝反驳:
“皇上,不是这样的,太子怎么可能喜欢什么傅宝嫣呢,您别听不着调的晋王世子瞎说……”
“太子,朕只听你说。”庆嘉帝打断皇后,眼神锐利地盯住太子,“此刻胆敢一句假话,朕,决不轻饶。”
萧嘉闭上眼,他真没料到晋王世子会知道那么多事,连他在河边给嫣儿洗脚都知道。旁的,还不知道晋王世子能捅出多少,到了这一步,他哪里还敢否认?
太子跪趴在地,颤巍巍地磕下头去:“父皇,儿臣……两个都喜欢。”
这算是承认喜欢傅宝嫣了,但是也没否认对傅宝筝的爱。
庆嘉帝经营权势多年,哪里还不懂里头的弯弯绕,这个逆子到了此时此刻还心存妄想,舍不下傅宝筝身后的权势,庆嘉帝真真是说不出的失望。
太子是他多年精心培养的储君,各种大儒教着,教来教去,朝堂的事一叶障目,处理得不甚高明,就专打后院女人的主意,一心想着走拉拢权势结党营私的路子。
这些都还罢了,原本以为太子就算办事不太行,至少德行出众,品貌俱佳,乃天下人表率,可如今……显然是高估他了。
庆嘉帝看着匍匐在地的太子,内心是说不出的失望。
傅宝筝听到太子说“两个都喜欢”,心下一阵冷笑,他若在皇舅舅跟前大大方方承认只爱傅宝嫣一个,她还敬他是条汉子。
眼下,真真是瞧不上他。
傅宝筝飞快瞟了一眼皇舅舅的神情,生怕皇舅舅念在与太子多年父子情上,舍不得对太子下重手,忙一头扎进萧氏怀里又哭开了,哭得嗓音都哑哑的:
“娘,太子怎么可以这般欺骗女儿的感情……女儿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傅宝筝一副生无可恋的悲壮样,冲出萧氏怀抱,就一头撞向大殿中的红柱子,吓得萧氏和在场的人全都惊声尖叫。
就在傅宝筝额头即将撞到红柱子时,傅远山脚下一踹,飞扑过去,生生抱紧女儿齐齐撞在地上,才救下了一心寻死的女儿。
傅宝筝寻死,以她的身份闹到这般不堪,庆嘉帝大骂太子一声“孽障!”
随后,庆嘉帝责罚太子跪去午门口,不跪到傅宝筝消气,不许起。
另外,太子德行不堪,暂被剥夺朝堂行走权,日后禁足东宫,以观后效。
庆嘉帝的惩罚一出来,苏皇后吓得一个没站稳,直接跪坐在地。太子更是面无血色,双腿都在打颤,一个劲哭求:“父皇……”
傅宝筝却是埋首在爹爹怀抱里,满意得不行,走到今日这步,太子算是半废了。日后肃王和福王再努努力,不怕废不掉太子。
更重要的是,闹到这个地步,她傅宝筝可是再也不用嫁给太子了,拒婚成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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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出了这么桩晦气事,各大皇亲国戚都不敢再待在宫里给帝后添堵,一个个早早儿请辞回府。
傅宝筝一家子更是第一个走的,萧氏搀扶一脸死灰、生无可恋的傅宝筝上了马车,萧氏心疼得搂住筝儿,一声声“心肝”“肉肝”,回府的一路上说了好些开导筝儿的话。
傅宝筝阖上眼帘,满心负罪感,她明明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却不得不暂时装出被心爱男人伤害的可怜样,也是蛮考验演技的。
“晋王世子,来来来,楼上坐……”
驶出皇宫不久,马车外忽的飘来这么一句。
傅宝筝起先没反应,后来猛地想起,这一世的白衣男子不再是四殿下,而是晋王世子。
几乎不受控制的,傅宝筝撩拨开了窗帘,视线投向街道对面,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被跑堂的引去酒楼二层。
盯着男人背影,傅宝筝双眼一眨不眨的。
“筝儿?”萧氏也看到了对面酒楼的晋王世子,见女儿盯着晋王世子瞅,萧氏觉得转移女儿注意力也好,免得女儿一直沉浸在太子带来的痛苦里,便笑道,“筝儿,今日多亏了晋王世子及时出面帮了一把,要不还不知要扯皮多久。”
“嗯,晋王世子……是个好人。”傅宝筝盯着男人身影,真心赞道。
傅远山骑马跟在马车旁,也看到了酒楼二层的晋王世子,笑道:“他今日帮了咱们大忙,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要不,咱们现在就走过去当面道谢?”
傅远山是武将出身,心底感激一个人,那真真是热情万丈,都幻想出与对方对酒当歌不醉不归的场面来了。
萧氏听了,斜了丈夫一眼:“这样的大恩人,岂能怠慢?自然得回府好好准备谢礼,再递上拜帖,一家子登门去晋王府道谢才行。”
傅远山知道萧氏郡主出身,规矩多,与他这种军营里混出来的委实不同,当即“哈哈”笑着点头。
傅宝筝没再说话,她心底是很有些矛盾的,既想现在就奔去白衣男子身边,可又怕这一世认错了人。
说这个白衣男子不是四表哥吧,他的行事作风、语气语调,以及走路的姿势都是一样一样的。
说这个白衣男子是四表哥吧,他又确实没有四殿下的身份,连爹娘都换了,成了晋王府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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