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节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老人家可能猜测一二，可对方直接说出口，还是有些讶异。
只见霍老爷子笑了笑，说道：“虽然你的样子还是我亦帧的样子，声音样貌，但是一个人的变化不会那么巨大的，你的性格你的脾气，你的一切的一切，和亦帧都不同的，亦帧只是在病床上昏睡了三年，但是并不是改了性格的，你……到底是谁啊？”
或老爷子问的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泣血一般，干瘦了许多的手紧紧握着拐杖，眼神失落而悲伤。
其实这个念头，从孙子醒来之后，就在霍老爷子脑海里盘旋了，他刚开始不愿意去相信，认为那不过是因为孙子昏迷了三年多，一时之间对已经过了三年，日新月异的世界不适应，所以他给时间孩子适应。
可是，当看着孙子的一举一动，早已经没了记忆中孙子有的样子。他们的声音一样，样貌也是一样，一切都好像没变，可是又都变了。
孙子找人调查国内别人的事情，身为在商场厮杀多年的商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而孙子急急忙忙赶到国内，和完全没有关系的有来往，而且还那么亲密，这种种怪异的事情，他是看在眼里的。
而这些事情，之前家族里头也有人跟他说过，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同样感到奇怪的，并且加以调查了一番。
总体来说，老爷子知道，这孙子，早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孙子，具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然后是今年过年，孙子带着的人回来陪他过来。
有人陪着自己过年，热闹一番，他还是挺高兴的，毕竟那个家里已经很多年没那么热闹了。
而这些种种奇怪，让他内心的疑问越来越多。
当然，他其实更希望，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孙子，只不过因为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年，所以导致了一些举动有问题。
所以，他今天来到了国内，趁着孙子结婚之前，问问清楚。
可此刻，看着眼前男人脸上的表情，他便明白了，这是真的，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孩子，说吧，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孙子身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孙子又去了哪里？”
老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霍亦帧也知道没有再撒谎的必要了，这样瞒着老人家，虽然能让他得到一时的开心，但是痛苦是一直伴随的。继续撒谎下去，不过是让老人更加痛苦罢了。
“我的确不是你的孙子霍亦帧。”他说道，“我真名也姓霍，单名一个木字旁的楠字，霍楠。”
“霍楠……”老爷子喃喃着这两个字，黑色的瞳仁不停的闪烁着，“霍楠，你叫霍楠？”
霍亦帧点头，“是的，我真名叫霍楠。”
“那为什么？”老爷子颤声问着。
霍亦帧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老爷子孙子的身体里？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霍亦帧也没瞒着老人，把自己是四个孩子父亲的事情告知老人，还有自己曾经经历过如何的曲折，都以最简短易懂的方式告诉老爷子。
“至于如何进入您孙子的身体里的，我也不清楚，也许，就像别人说的那样，这是一种灵魂穿越附体吧！我和您的孙子，缘分在这里。”
“那……那我孙子呢？”
霍亦帧摇头，“我并不知道，我曾经尝试过找他，可并没有找到。”
“那……”
“不过，我曾经拿你孙子的生辰八字算过一卦，你孙子二十七岁有一劫难，三十岁却是猜测不清，并不像结束了生命，但是我也猜测不准他究竟在哪里？”
这话，老爷子听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孙子也许还没死？”
霍亦帧摇头，“这个事情，我不能保证，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今我在您孙子的身体里，如果您孙子还活着，也许在世界的哪个地方活着，又或者在别的世界活的好好的。”
“真的吗？”老爷子对他的话，有些不置信。
他也希望会是这样，但是又怕，孩子早已经离开了。
霍亦帧担心老人家太伤心难过，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还是劝慰着老人家，“就像我和妻子那样，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相遇了，可是没有想到，上天厚爱我们，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以另一个身份相遇，也许，有一天，您的孙子也是这样。就算他在另一个世界，那以他的才能，想必也能活的好好的。”
老爷子不知道他话说的真假，但是听着和孙子一样声音的人发出这样的话，老爷子决定去相信他。
“也许，也许真像你说的那样吧！”
看着老人家没有大哭大闹，脸色平静的让人心疼，霍亦帧到底于心不忍。
他说道：“爷爷，你放心，他不在了，但是我还在，如果您愿意把我当作您的亲孙子，我依旧是您的亲孙子，会一直孝敬着你的。”
老爷子笑了笑，“好，好。既然亦帧能让你待在他身体里，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是亦帧的选择，我尊重他的选择。”
老人家脸色很平静，甚至在看着霍亦帧的时候，嘴角还有笑容。
可霍亦帧看着他这个样子，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接受亲人的离世，并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
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就算心里再伤心难过，此刻也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来。
“你出去吧，我先休息会。”老人摆摆手，语气轻轻。
霍亦帧站了起来，一步三回头，回应他的，只有老人笑着挥手的样子，“放心吧，我没事，早该接受的事实罢了。”
“那……爷爷，你好好休息。”
关上门的那一刻，老人家泪水横流，止也止不住。
他早该猜到是这个结果的，可事实真的被说出来了，难过还是止不住的。
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他的孙子，是别人啊，怎么能不让他伤心呢？
从孙子车祸昏迷成植物人开始，医生就已经让他做好了准备，也许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不会再醒来了。
虽然有仪器可以给植物人输送营养，但是和正常人进食吸收养分是不同的，植物人没了运动，没有了进食，很多时候久了，不过是身体机能一步步下降，然后最后走入死亡。
这世界上，植物人躺着躺着死去的人很多，但是躺着躺着还能活过来的，却很少很少，就算活过来了，行动方面，都未必如常，甚至会有更坏的结果。
可他的孙子一朝醒来，除了身体比较瘦弱之外，各项机能都检查说是完好的。
医生把这些称呼为医学上的奇迹，可是老人家心里却隐隐有个不好的声音。
如今，这个想法终于是证实了。
老人双手捂着脸，哭的像个孩子，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绝望过。
而霍亦帧这边离开了爷爷的房间，直接朝着房间走去。
安乔还没休息，霍老爷子来了之后，安乔时刻担心着，担心祖孙俩的聊天遇上不可逆转的问题。
见丈夫进来，安乔连忙上前，“怎么样了，我刚才看到你和爷爷进了房间，可是说什么了？”
“嗯，说了我不是霍亦帧的事情。”
“那……爷爷什么表情？”
“难过。”
骤然听说这世界上最亲的孙子已经离开了，老人不难过才奇怪了。
“那他对你……”
“他其实很早就应该猜到，我不是他的孙子了，只是他假装不知道而已。”霍亦帧说道。
老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在商场多年的人，早就炼就了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他这样的奇怪举动，与原来的霍亦帧完全不同，对方又怎么不会有怀疑呢？
“那……能把霍亦帧的魂魄召唤出来吗？”想到自己之前的事情，安乔问道。
霍亦帧摇头，“不能，霍亦帧没魂魄。”
“没魂魄？”
“确切的说，召不了他的魂魄，以他这么短的时间里，是不可能自己离开的，召不了，只有两种结果，一个是他被人抓住了魂魄，像如意吉祥当初那样，所以我没法召他，另一个是，他没死，他还活着，活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也许是这个世界，也许，是另一个世界。”
安乔张了张嘴，好半晌，却叹道：“其实如果还活着也好，不管是在哪里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了希望。”
“嗯。”
第267章 我也很难过
夫妻俩一晚上都在担心老爷子的心情，可没有想到，第二天醒来，老爷子就已经在厨房忙碌着了。
看见夫妻俩下来，笑呵呵的说道：“亦帧，乔乔，你们醒了？”
安乔朝丈夫看了眼，眼底里写满了疑惑。
霍亦帧也是一脸疑惑，牵着妻子走了过去。
“来来来，爷爷给你们做了粥，你们快来尝尝？”
老人家围着围裙，连忙用托盘把两碗粥端了上来，上面飘着绿色的菜，还有猪肉等东西。
看了一眼碗里的粥，霍亦帧问道：“爷爷，你起的那么早？”
“嗯，老人家嘛，年纪大了，睡不了太久，醒了闲着无事，和保姆去菜市场买了点东西，回来正好给你们熬了个粥，来吧，趁热更香甜。我也赶紧去给自己盛一碗上来。”
老人家说着，脚步矫健的朝着厨房而去，笑声回荡在厨房里。
夫妻俩互相看着对方，脸上都露出了怀疑。
老人家昨天刚听说自己的亲孙子已经不在身边了，那么的悲伤，今天却能重展笑颜。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老人在以笑颜遮挡住悲伤，不想让身边的看见，毕竟也是傲气了一辈子的人了，此刻就算痛失至亲，也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
霍亦帧虽然不是亲孙子，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个爷爷是个要强的，他这么做，一来也许是为了不想让人担心，二来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家族里头的人发现端倪，他总想把面上的情况再弄好一点，不想让人知道。
而这话，等到吃完早餐之后，老爷子找霍亦帧聊起什么时候婚礼的时候，说起了这个个事情。
“昨晚我也想了一夜了，对亦帧的死，我也很难过，很伤心，他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说走就走，让我这个白发人，接连送他们黑发人。可我又想了你说的话，我的孙子，也许还活着，也许活在某个角落了，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他的爷爷，如果我过的不好，亦帧肯定也担心的，要是我过的好了，亦帧也能少担心些，我在这世上的日子也不多了，既然这样，哭着也要过，笑着也要过，还不如开开心心的。”
霍亦帧看着眼前的老人，在猜想老人的话是真还是假的？
不过能让老人说出这番话来，想必对方也是想过的。
他说道：“爷爷能这么想就好，我也曾经想要找出他的魂魄，不过后来也没有找到，我在想，您的孙子也许像我的妻子那样好，在某个地方又活过来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还能活着，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就好了。当初他车祸成了植物人，医生也让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现在医疗设备先进，越来越发达，可还是没有办法让我的孙子醒过来，甚至他就这么躺着躺着，就会走的，如今，至少还有个盼头。”
两人关于“霍亦帧”的事情，聊了很多很多，霍亦帧虽然没有见过原来的“霍亦帧”，但是却也有他的记忆，所以和老人家聊起天来，倒也不会找不到话。
聊着聊着，倒是说起了如今的hs集团。
对于并不是自己的东西，霍亦帧是不打算要的，可霍老爷子却摆手说道：“虽然你不是我亲孙子，但是你也说了，以后把我当亲爷爷看待，你现在既然是以我孙子的身份生活，那这公司，还是由你看顾着。如今霍家的人一个个盯紧着hs集团这块肥肉，而我也老了，没那心力再去维持一个公司，既然交到你手上，你别阿伯它败了就好，毕竟这么大的公司，我也是打算让亦帧继承的，他不在了，就由你来承担吧。你不会不答应我老头子这个要求吧？”
霍亦帧连忙摇头，“爷爷这么说，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我到底不是真正的霍亦帧，您愿意让我继承着公司，那我就听您的。”
霍老爷子笑了笑，“我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这钱啊权啊名啊利的，其实对我来说，都是虚的。这么多年，我赚的钱已经足够多了，就算花费个几辈子也花费不完的。我只是不想我付出了大半生稳定下来的产业，毁在了别人手中。创业容易守业难啊，公司越强大，责任就越大，靠着公司吃饭的员工就越多，有时候咱们维持一个公司，并不只是为了自己个人，也为了别人，为了社会，为了责任。”
老爷子说了很多，霍亦帧表示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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