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虞酒还能看到试卷上自己的稚嫩笔迹，还有苏颂的红笔订正的痕迹，还有自己的分数。
  高三二班第三次月考，物理37分。
  时隔多年，虞酒又看到了自己不及格的成绩。
  她伸手拿过来，“你居然还留着。”
  季云葵干脆坐了下来，“我妈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学的奖状都留着，几张试卷她以为是我的。”
  高三那时候试卷多，她成绩中等，苏颂给虞酒订正得很标准，她就直接借虞酒的来看。
  时间一过就忘了还，带回了自己家。
  “你今天来就是给我还试卷的啊。”虞酒坐在地毯上，仰头看她，“这么简单？”
  “当然是为了看看你和苏颂。”
  季云葵已经很久没和她见面了，再加上最近虞酒又和苏颂重逢，她可不得过来看看。
  虞酒说：“那你看不见了，苏颂不在家。”
  季云葵说：“哦，那算了，你下次给我拍张照片得了，不过也不急，等你吃到手，想怎么看怎么看。”
  看个男人真难，还要瞅时机。
  -
  季云葵在这儿坐了有半小时时间。
  正准备要走，门外传来点零碎的声音，像是隔壁有人回来了一样，两个人耳朵尖同时一动。
  季云葵问：“走？”
  虞酒附和：“冲。”
  两个人一起去了猫眼那边，但是只来得及看到个背影，季云葵琢磨了一下，“怪不得你死也要吃回头草。”
  就这背影，绝对的杀人利器。
  虞酒眨巴眨巴眼，“我眼光有失误过吗？”
  季云葵挑了下眉，两个人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去阳台上吹风，没有开灯。
  阳台上是叶萌之前放的一个藤架，上面还摆了几盆假花，以前是真花，后来拍戏时没人在家晒干了，所以就换成假的。
  “酒酒，你确定苏颂还对你有感觉吗？”
  “不知道。”
  半晌，虞酒这么回了一句。
  她想起上次拍巧克力广告时的场景，苏颂那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多年后的她，却无动于衷。
  到底是故意，还是真忘了，她不敢去想。
  季云葵说：“害，我怀疑是假的，而且前男友还认不出来自己前女友吗？你长得这么有特色。”
  虞酒翻白眼，“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季云葵嘻嘻笑，“当然夸我的姐妹。”
  正说着，隔壁阳台传来动静。
  虞酒趴在架子上看对面，苏颂推开阳台门出来，手里拿着件衣服，大概是刚洗完澡吧。
  季云葵问：“你怎么知道的？”
  虞酒说：“我猜的。”
  夜幕星空下，隔壁的苏颂看起来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仅仅一个侧影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两个人盯着看碎碎念。
  虞酒正要给自己换个姿势，一不小心踩空，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发出不小的声音。
  听到动静，苏颂偏过头看了眼。
  屋内的光透过纱帘，零零碎碎地洒在阳台上，苏颂那边一扭头就看见朦胧的光线中，有两颗头挤在一起。
  “……”
  挺惊悚一画面。
  虞酒打招呼：“苏教授，晚上好。”
  “晚上好。”苏颂声线平稳，见她手里的东西，轮廓上看像是见过，“你喝酒了？”
  “是哦。”虞酒声音有点儿甜。
  苏颂眉峰稍抬，提醒道：“学生不宜饮酒。”
  虞酒说了一句“好嘛”之后，又笑盈盈地补充：“教授，你明天上课可以带我一起吗？”
  她要蹭车。
  季云葵小声地问：“这么直接的？”
  虞酒回：“对付他就需要直球。”
  既然都决定要重追了，还委婉什么，不过是浪费时间。
  对面沉默了一瞬，就在虞酒以为苏颂是不愿意的时候，听到了低沉的男声：“明天没有我的课。”
  “……”
  季云葵差点儿乐出声来。
  虞酒也有点尴尬，歪了歪头，有些娇嗔，很快就回道：“那就下次上课吧。”
  反正蹭到再说，管他下节课什么时候。
  苏颂定眼看她。
  他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浮现宋迁今晚给他看的照片，照片里虞酒和林意说话时的样子，和现在很像。
  苏颂敛眉，“下次的事下次说。”
  然后他就离开了阳台。
  季云葵问：“所以到底是带不带你一起？”
  虞酒摸摸下巴，“可能带可能不带吧。”
  两个人在阳台上闹了半宿，季云葵在这儿睡的，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迟迟离开。
  -
  事实证明，提前叮嘱蹭车是没用的。
  虞酒自己压根就没时间去上课，最后从剧组那边离开时，苏颂都已经上了一节课了。
  她只来得及赶上第二节 课。
  叶萌安慰：“不急的。”
  虞酒瘫在车上，“接下来几个月我都会在剧组，这说不定是我的最后一节课了，一想到不能上课，我就心痛。”
  叶萌残忍戳破：“是想到见不到苏教授吧。”
  虞酒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
  这个小助理现在是胆子见长，还敢这么调侃她。
  到a大的时候，虞酒戴上帽子口罩下车就往教学楼那边走，一边给唐越发消息：【点名了吗？】
  唐越：【没点名。】
  虞酒松了口气，没点名就好。
  她到教室的时候，里面传来苏颂清沉的讲课声，从门的缝隙里传出来，悦耳动听。
  虞酒小心翼翼地推开后门，弯腰往里走。
  她余光瞥见讲台上的苏颂正低头看电脑，不抬头的话，应当是发现不了她的。
  虞酒终于到了自己的常用座位。
  她趴在桌上轻喘了下气儿，感觉自己高中时候偷亲苏颂时都没这么紧张，怎么回事。
  好像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夏令时是有午休时间的，苏颂每天的时间都会规定的安排，作息十分标准。
  虞酒就随心所欲，别人睡觉她在玩手机，有时候也会睡那么一两次，那天苏颂睡着了她还没睡。
  教室里很安静，每个人的课桌上都堆着一摞摞的书，低下来谁也看不见谁在做什么。
  虞酒趴倒看苏颂睡觉，很安静的睡颜。
  上次她将他推倒在课桌上，这张白皙的脸曾染上红色，她第一次知道，男生的嘴唇也是那么软的。
  虞酒想了想，凑过去。
  窗外的阳光明亮，映得她眼前发光，轻轻地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睫毛碰到唇瓣，有些痒。
  虞酒偷完，回头趴在桌上，唇边翘起。
  一如现在的动作，却截然不同的场景。
  虞酒正发着呆，前方苏颂淡然开口：“上节课我提到了蒙特卡洛模拟，现在我找个同学回答一下。”
  他打开了上节课的ppt一页。
  教室里突兀地安静下来。
  虽然新教授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但是谁也不想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仿佛一朝重回高中。
  唐越问：“你没听课怎么办？”
  不知怎么的，虞酒心里头一跳，回答：“应该不会是我吧，我上次都被叫起来了……”
  老被叫起来，这也太倒霉了吧。
  然后就听苏颂目光沉静地看向教室里后排，缓缓开口：“刚才最后一个进教室的同学。”
  “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