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瞬间,昨晚凌乱旋旎的碎片记忆纷涌而至,低头, 胸膛上或深或浅的痕迹证明了那是事实。赵迎的脸色分分钟变得很难看。
“.......”
一旁的常春努力将自己缩成了一个鹌鹑。
帝王家大年初一的祭祖,规模甚是庞大。陈设仪仗、韶乐歌舞、三叩九拜,无一不极度考究。
赵迎面无表情的乘坐着晃晃悠悠的龙撵,从仪式开始到结束,他脑海里都循环播放着四个字。
幸了夏渊?
幸了夏渊......
幸了夏渊!
朕特么的竟然幸了夏渊!!!
幸了一个跟自己一样带把儿的!!!
是的, 小皇帝压根没怀疑过夏渊的性别问题。或者说从来没往夏渊会是女的这方面想。
一来,从小到大他根深蒂固的印象,夏渊就是个令人讨厌的小混混。
二来, 小皇帝的经验有限, 只跟钱梓瞳有过一次,也没上过男的,在深度醉酒、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自然不分出来女人和男人的那里有什么区别。至于有没有带把儿......额......他真的没有功夫专门去注意啊!!!
三来, 就是夏渊不像小皇帝醉那么厉害, 意识还算清醒, 照顾了一下自己的伪装, 没让小皇帝把她的皮给全扒下来。
所以,赵迎此时是有些怀疑人生的.....
“主子......”
祭祖结束后,龙撵落到泰正宫外。看着明显精神恍惚的赵迎。常春连忙扶住他,唯恐他将自己给绊倒了。
赵迎僵硬着表情下了龙撵,扭头看向他:“你跟朕进来!”
常春猛地一颤,心中哀嚎:药丸......
“告诉朕,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赵迎黑着脸坐在正中的龙椅上,那软塌他现在是不敢坐了,有心理阴影!
“陛下不记得了么?”常春弱弱的问道。他觉得自己太委屈了,虽然昨天自己在殿外守了半宿,听了半宿的动静,但是具体的细节他哪里知道啊?!从开始到结束他都是懵逼的状态好吗?!
赵迎在龙椅上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具体的细节他真的忘记了,只记得事情从软塌上开始,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后来的印象就只有那极致的欢愉和夏渊在他身下承欢时婉转求饶、沉浮魅惑的眼泪.....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那是个男的!自己迟早要干掉的男的!
而另一边,此时此刻的夏渊也有些忐忑。摸不清小皇帝究竟有没有识破自己的马甲......
“主人,你怎么了?今天一天都魂不守舍的?”分发完给阁中姐妹的红包,梅若站在夏渊身后,有些担心的问道。一旁的画娥眯了眯眼,明显的感觉到主人的不对劲。
夏渊勉强笑了笑:“无事,只是昨晚醉酒有些乏了,我先回屋歇歇。”
“嗯嗯。”梅若点头,殷勤的想要送夏渊回屋,却被画娥给拉住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画娥看出了梅若对夏渊有着不一般的心思。她不能直接说出主人是女子的事情,只能提醒她道:
“妹妹,听姐姐一句劝,莫要将太多的心思放到不可能的人身上,不然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梅若先是一愣,然后灿然一笑:“嗯,我知道。”然后甩开画娥的手,快步跟到夏渊身后。
我知道我是一厢情愿,我知道我与主人不可能,但我还是想多看他两眼,想多为他做一些事情。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更与旁人没有半分干系。
回到屋里的夏渊,关上门,没骨头似的倚在床头。以手扶额、无力的呻吟。
酒后乱.性要人命......真真是要人命.....
她捂着自己的小马甲,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自己究竟是怎么干出这种事的?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去招惹赵迎.......他醉的那么厉害,应该、可能、也许、断片了吧?!
唉,吃肉一时爽,善后火葬场。此时此刻,夏渊只想送自己一首凉凉......
就这样,两个各怀忐忑、各自懊恼的人隔空耗着。
赵迎是越耗越心焦,每晚影卫呈上来的密报,只要是关于夏渊的,他都放在一旁,拒绝去看。
夏渊是越耗越轻松,她现在可以肯定自己的小马甲依旧健在,不然以赵迎的性子,知道了真相肯定早就杀过来了。
终于,大年初六,早朝恢复,官员们也开始上差。文渊阁正式递上了请求恢复夏渊官职的文书。赵迎提着御笔,批复的朱砂却迟迟无法落下。
萧斐立在一侧,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见主子依旧提笔盯着任命文书一动不动,忍不住问道:“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身后伺候的常春掀了掀眼皮,有何不妥?不妥的地方大了去了!跟自己的朝臣搞断袖分桃,每天上朝面面相觑,画面太美.....
赵迎放下御笔,犹豫地问萧斐:“你觉得,夏渊有必要回来吗?”
萧斐愣了一下,让夏渊回朝不是主子最开始的决定么?怎么又犹豫了呢?之前做了那么多推波助澜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让夏渊走投无路,只剩下乖乖回来当官这一个选择么?
“臣认为,朝中现在确实需要夏大人这种无派系的老臣。也只有他,能与庄晃、程昊这些手握重权的官员分庭抗衡。”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话一出口,赵迎就知道自己感情用事了。以现在朝中的情况来说,夏渊回朝绝对是最有利、见效最快的方法。
“而且,现在夏大人已经彻底的罪了臻王,若是没有朝廷和陛下的庇佑,他必死无疑。”
“......”行吧。一句话堵的赵迎无话可说。毕竟是自己将他逼到身边的,自己选的路,爬着也要走下去。
赵迎终于在任命的文书上打了一个朱红的御批,常春望着那鲜红鲜红的颜色,就好似看到了那天清晨夏渊面色冷淡、姿势不对走出泰正宫的身影。
唉,真是作孽呦!!!
送萧斐出了御书房之后,常春将他拉到了一处僻静地儿。
“萧中堂.....”常春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主子已经连续几天没能睡个好觉了......”
“哦?这是为何?”萧斐连忙担忧地问:“可是最近宫中事物较多,陛下过于操劳?这样下去可不行,公公一定要让陛下保重好龙体,切勿过度耗费心神。”
这个......常春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砸了砸嘴,常春硬着头皮说道:“萧中堂您是陛下的心腹,有些事咱家也就只能拜托您了。您这几日可否在宫外寻摸一些俊美的男子,悄悄的送进宫来?”
“俊美的男子?”萧斐皱眉:“宫中可是缺侍卫了?直接让禁军统领从军中挑选不就可以了?”
“不是。”这事常春该怎么说呢?“至于干什么的您就甭管了,您就悄摸的找几个送来宫里就行。至于标准.....您就按夏大人那样的找,要那种眉目精致的,五官美艳的。”
“......”这下萧斐琢磨出不对味儿了。他虽然老实了些,却也不傻,明白这种皇宫辛秘不适合打听太多。于是佯装自然的点头应下:“好的,萧某这两日留意一下。”
“嗯嗯,拜托中堂大人了。”
在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苍阆山上。夏小虎用自己的小肉爪撑着下巴,一脸深沉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自己手底下那群萝卜头小弟,排队上缴压岁钱。
虽然屁股下的石头有点冰,但是为了维护自己老大的形象,他依旧一动不动的摆着pose。
“小虎老大,所有人的钱都收齐了。”七岁的大牙是一群萝卜头中个子最高的,收完钱殷勤的递给夏小虎。
“嗯,干的不错!”夏小虎站到石头上,揪了揪自己陷到屁.股缝里的棉裤,踮起脚拍了拍大牙的肩膀,奶声奶气地夸奖他:“你办事我放心。”说着从收到的钱袋里拿出两个铜板,递给他:“这是奖励给你的。”
大牙心花怒放地咧嘴一笑:“谢谢小虎老大!”
夏小虎有模有样地巡视了一下剩下的人:“刚刚上缴压岁钱最多的是谁?”
“是铁锤。”大牙说道。
“那第二多的呢?”
“我我我!”一个小女孩擦着鼻涕举手喊道:“我缴了八文!”
夏小虎点点头:“铁锤和二花过来。”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和刚刚那个小女孩激动的走到他面前。
夏小虎伸着自己的小肉爪从钱袋里又掏出了两文钱,一人给了他们一文。“这是给你们的奖赏。”
两个小萝卜头喜滋滋地接过,完全忘了自己上交的要比得到的多的多。
“以后,你们要跟铁锤、二花学习,跟爹娘多要零花钱!他们就是你们的榜样!”
两个小萝卜在其他萝卜头羡慕的眼光中,飘飘然的归队。以后一定要再接再厉,不能被其他人比下去!
“小虎老大,小虎老大,不好了!”一个萝卜头从远处跑来:“我刚刚看到你娘亲在收拾东西!大当家的已经去叫马车了!”
什么?!夏小虎面上一慌:“今天散会!”
说完熟练的跳到大牙背上:“快,快背我回家!”
娘亲说过这次要带他一起走的!不能再像爹爹一样说话不算话!
第85章
甘于平凡是什么?是采菊东篱下的洒脱?是大隐隐于市的自在?无论哪一种, 其实都是文人骚客自命清高的标榜之言。
躁动不安的位高权重者,自以为是的才华横溢者,碌碌无为的愚昧无知者, 都是这个尘世的一部分。谁比谁高贵?谁又比谁低贱?谁该去可怜谁?谁又该去心疼谁?
越是在世上沉浮的久的人,越是看不透这个世界的本质。反而是无知的稚童,更能敏锐的扑捉到核心。
比如其中的一个真理:这个世界的话语权属于强者,弱者永远都只是强者的依附者和追随者。
过完春节已经四岁的夏小虎还不认字,更没有人教过他该怎样成为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像山中哪些姑姑婶婶说的一样,他就是个爹不管、娘不顾的可怜孩子。
他所有的认知来源, 都是自他懂事起,他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从他抱着奶瓶,允吸着后山母狼奶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观察着这个山寨里的所有人。
小虎知道, 山寨里所有人都敬畏大当家的,因为大当家的武功最高,能把所有人都打趴下。所有人都喜欢二当家的, 因为二当家的会给大家带来香香的食物、美美的衣服。所以, 他不自觉的开始学习和模仿他们的做法。
但,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都听他爹爹的。那个他没见过几面的爹爹。那个听说很厉害的爹爹。那个不要他的爹爹。
白白嫩嫩的夏小虎趴在大牙背上,不自觉的开始勾勒他爹爹的样子。他知道山寨里的人优待他是因为他爹爹, 但他们从来都不会像疼爱自己孩子一样真心疼爱他。而本该疼爱他的爹娘, 却都不肯要他。只要想到想到爹娘都不肯要他这一点, 他心里就抽抽的疼。
小小的他还不懂什么叫心疼, 只觉得难受,想哭。
但他不能哭,因为不会有人来哄他。从来都没有。
眼泪只能是用来讨糖的工具,不能成为宣泄的方式。这是夏小虎从懂事就树立的意识。
此时的京城中,夏渊刚刚接到官复原职的旨意,也拿到了之前夏府的钥匙。
前来传旨的萧斐上下打量着夏渊,想起常公公的话,有些为难。
按夏渊的标准找几个俊美的男子?去哪里找?找来干嘛?还要悄悄的?
一般来说,身旁的男子。有夏渊俊俏的,没有的他的精致。有他的精致的,没有他的气度。有他的气度的,都身份不低好吗?!身份不低的要怎么偷摸弄进宫?可愁死他吧!
“中堂大人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有事要吩咐?”夏渊忍不住问道。萧斐连忙摆手:“无事,无事。”
待萧斐走后,夏渊就张罗着回自家去住。毕竟,住在春满阁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知道小伙伴搬家的程进忠前来道喜,却敏锐的感受到了自家小伙伴最近有问题,有大问题!
坐在梨花木椅上,程进忠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夏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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