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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三人去买衣服的时候,程季青故意落后两步,低声对闻清解释,“抱歉,因为我和她妈妈的关系很复杂,所以她……但是她没有恶意。”
  “我明白。虽然嘴上抱怨,但看得出她很爱她妈妈。”
  程季青有些讶然,“你好像很有感触。”
  “我和我妈妈就是这样。”
  “你妈妈——”
  “已经不在了。”闻清笑道,“不用露出内疚的样子,我常常会想起她,看到你女儿,我也会忍不住想小时候的自己。”
  程季青看了她很久,大概是今天的见面让他对她有了新的认识。他犹豫了下,忽然提到,“那天那位廖医生……”
  “嗯?”
  程季青蹙着眉,点到即止地说:“这么讲很不厚道,但他的背景或许比你想的复杂。闻小姐,你是个好女孩,恋爱的时候留个心眼不是坏事。”
  闻清听得有些恍惚,“你真的认识他?”
  “不太确定。”程季青思索着,“时间隔得有点久了,不过他的样子变化不大。对了,你知道兴城有位很有名的人物,大家都称呼他七叔吗?”
  闻清马上就记起来了,上次在医院他替自己解围时,分明提到的就是这位七叔。
  程季青看她的脸色就知道,适时地说:“他们关系很不简单。”说这话时他表情挣扎了下,大概很难细说,只又一次提醒,“总之你自己小心。”
  如果一个人这么说,闻清真的不会放在心上,但每个人都这样对她说,就不得不认真审视了。
  程季青见她一脸凝重,伸手压了压她肩膀,“当然感情的事很难说,即使他有不好的背景也不代表什么,但就怕他另有所图,还是你自己的真实感受最重要。他待你如何,相信也只有你最清楚。”
  闻清很久都接不上话,只说了声“谢谢”。
  陪着程家父女俩逛了一上午,午餐也是一起吃的,就餐的时候,正好廖敬清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应该也正在医院吃饭,背景嘈杂,两人闲聊了几句,都是些恋爱中无关紧要的腻歪话。
  等快挂电话的时候,小慕和程季青说笑的声音正好透过电波被廖敬清清晰地捕捉到,他当时就安静了,“你和谁在一起?”
  眼看瞒不住了,闻清只得说实话,“和程先生,还有他女儿。我帮了他一个小忙,所以他请我吃东西。”
  廖敬清那边一度很安静,须臾才听他沉声笑了笑,“那好好玩。”
  他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
  闻清不由失笑,廖医生真的可以再加一个标签了,真真是东亚醋王!
  看着程季青和小慕互动的画面,她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想起之前那番话,的确,就算廖敬清背景复杂和他们的感情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真真切切地在在乎她,这是不争的事实。除非她的感觉出了错。
  或者……廖敬清一切都是在演戏……
  但是如果要演戏,为什么不早早的就接受她然后再演,要僵持这么久?
  闻清感觉自己要分裂了,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
  ——
  晚上回去的时候,闻清直接去了廖敬清家里。廖敬清开始没什么反应,很平常地在和她说话。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闻清悄悄观察了几次他的脸色,发现都毫无异样,于是脑袋往他肩膀上拱了拱,“清哥你吃饭了吗?我有点饿了。”
  廖敬清把她的头推开,闻清又靠过去。
  廖敬清低头瞧她,“清姐每次和程总出去都吃不饱,然后来我这续摊?”
  闻清噗嗤一声笑出来,“明明你这才是正餐。”
  廖敬清阴晴不定地看着她,然后低下头就开始亲她。闻清被他逗弄的气喘吁吁,张嘴咬了他下唇一口,“你怎么这么小气?”
  “你只说公事,可不包含还要陪逛街。”廖敬清也咬回她,“还带着他女儿一起,这是要征求女儿的意见吗?”
  “脑补过多。”
  廖敬清忽然惩罚性地捏了下她屁股,“所以还要多久?不是说很快就会签合同,合同出问题了?”
  闻清刚想回答,忽然又想起程季青的话,于是含糊道:“嗯,快了。”
  两人互相睨着彼此,可很明显都感应到了空气中那一丝丝异样。闻清甚至有股莫名的心虚,但她又很想仔细看看廖敬清,看看这个每天和自己朝夕相对的男人。
  然而他神色毫无异常,反而狎昵的捏了捏她鼻子,“想吃什么?”
  闻清说了两样自己想吃的东西,其实弄起来很麻烦,可廖敬清还是依言去了厨房。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闻清真的丝毫看不出伪装的痕迹。她准备将带来的资料打开看一看,可想了想又合住。就在她失神的间隙,廖敬清忽然又折了回来。
  他往她对面一坐,手肘撑着膝盖,面色沉重地望着她。
  闻清愣了下,“怎么了?”
  “我们谈谈。”
  两人几乎同时开了口。
  闻清看着他严肃的模样,慢慢地点了点头,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都不自觉拧在了一起。
  她也很想听听廖敬清要说什么。
  然而廖敬清开口就直切要害,将她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想和你谈谈我的养父,当然,也就是资助我上学的人。”廖敬清道,“大家都喊他七叔。”
  闻清:“……”
  第二十八章
  闻清心中有种很怪异的感觉,怎么自己刚刚好奇七叔的事,廖敬清马上就提到了呢?
  廖敬清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又说:“我在某些方面很敏感,所以猜测那个程总一定是对你说了什么,与其让你胡思乱想,倒不如摊开来说。”
  他这样坦然的姿态让闻清心里好受了点,两个人之间最忌讳猜忌,尤其他们的感情基础还这么薄弱。
  她点了点头,“好,你说。”
  廖敬清沉吟着,眉毛深深拧成了结,“我和程总的确见过一次,在七叔的家宴上,上次之所以会否认,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害怕我。”
  “害怕?”这个答案的确令闻清很意外。
  廖敬清露出一丝苦笑,“你不在兴城生活,所以不知道七叔在兴城的影响力,他是个很可怕的人,也很有手段。”
  想起他之前说的,只有一个资助名额的事,闻清的头皮微微有些麻。
  “但凡和他扯上关系的人,大家都会自动避开。大学的时候他去看过我一次,那之后我就被宿舍的人孤立了。”
  闻清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爷爷去世之后他忽然找到我们,当时我内心其实很抗拒,但他提出了会资助我们上学的条件,我又很心动。”廖敬清说完顿了顿,“他说只有一个名额,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还是想把名额让给正扬,后来才知道,他其实是有目的的——”
  闻清也觉得这样的人提出这种要求,绝对不可能是单纯地为了做好事。她忍不住猜了下,“难道是为了培养接班人?”
  “他的确需要一个接班人。”廖敬清的眼神闪了下,“或者说需要一个和他一样狠的人,替他打理生意。”
  闻清忍不住吸了口气,她有些不敢猜想廖敬清接受七叔的帮助后,经历了些什么……
  打理生意,当然也是指那些见不得光的,而且说的好听是“接班人”,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为自己将来留了后路?如若有天出事,第一个遭殃的势必还是没血缘的廖敬清。
  他只是七叔的一枚棋子。
  廖敬清看着闻清的眼睛,像要看进她心底一样,“我一直在试图摆脱他,他让我变成了像怪物一样的人。我想做名医生,可是他却想把我拉进黑暗中,我也讨厌别人露出害怕我的眼神,那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所以不论对谁,我都尽量隐瞒和七叔的关系。”
  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闻清想象着背后的一切,心底生出无尽的辛酸和心疼。
  他原本和每个年轻人一样享受着恣意潇洒的青春,可忽然有天什么都变了,为了保护弟弟,可在弟弟眼里却又成了最坏的人。七叔为了更好地控制他,让他成为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人……
  这真的是一个她从没接触过的廖敬清,也是一个她从没接触过的属于他的世界。
  闻清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他的所有了解都太过表面。
  她走到他身边,廖敬清也主动张开双臂抱住了她,一室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闻清枕着他宽厚的肩膀,低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弟弟呢,他可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一直被误解,一直被讨厌,真的不会觉得孤独吗?
  “正扬太冲动,而且我不想他和七叔牵扯过多,只要我不和谁走的近,七叔都不会为难对方。”廖敬清叹息着,说完抚了抚她的头发,“七叔现在身体还很好,所以我和他周旋时也没刻意为难我,但彻底摆脱他是早晚的事。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全身心地信赖我。”
  闻清的指尖颤抖了下。
  廖敬清将她和自己拉开一段距离,好将她的眼神看得更仔细,“也不要用那种防备和害怕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受不了。”
  难怪他刚才说“在某些方面很敏感”,大概就是厌恶这种眼神吧?闻清沉默了下,“你现在对我说的都是实话吗?没有一句谎话。”
  廖敬清深深睨着她,附身在她耳畔说:“如果有一句假话,我将永远失去你。”
  闻清的心脏猛地一震,她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记住你的话,廖敬清,你懂我的。我容许不了任何欺骗和背叛。”
  廖敬清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缓缓闭了闭眼睛,“我知道。”
  ——
  这之后,两人的关系反而神奇地更近了一步。之前闻清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少了点什么,现在才明白是缺少信任,所以才会被周围人的只言片语就引发战争。
  廖敬清已经将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她,闻清觉得自己不该再胡思乱想,以前的经历是让她对感情缺乏信心,但这次她想试着去相信这个男人。
  他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更多了起来,交谈的内容也越来越广泛,闻清发现廖敬清懂得非常多,不仅仅是专业领域范围内的,还有很多方面都有涉猎,比如金融、房地产,再比如心理学。
  闻清吃惊道:“所以面对我,你都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只是心理学,又不是读心术。”廖敬清说完忽然对着她坏笑,“不过你有些方面的想法,我不用分析也知道。”
  “比如?”闻清好奇极了,拽着廖敬清追问。
  廖敬清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比如你觊觎我肉体这回事——”
  闻清直接将手里的心理学书籍摔到了他脸上。
  而且闻清开始留心观察才发现,廖敬清其实还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这段时间以来他显然适应了和她更亲近,所以如果她在身边的时候话就会慢慢多起来。如果她不在,他可以坐在那半天不讲话。
  这一点似乎连廖敬清自己都没发现,闻清心里其实是有些窃喜的,这证明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或者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占有欲很强。闻清开始有点理解他为什么总吃程季青的醋了。
  她尽可能地没事就早点回家,两人像是比之前还要腻歪,甚至都有些不满足于一墙之隔了。
  这天廖敬清来接她下班,路上忽然说:“你搬来和我住吧。”
  当时闻清正在喝水,一个不注意就被呛到了,她咳得脸都红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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