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
“用我?”沈西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又觉得有些好笑。
傅准点头:“你跟奚睿所在的那个包厢,被放置了定时炸弹,如果我不签字,他们就会引爆炸弹。”
沈西园愣住。
紧接着,她就皱起了眉头:“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那天会去明若会所吃饭?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是奚睿的小舅,说要见奚睿,说是在朋友新开的会所。正巧你不跟我吃饭,我本来就打算跟奚睿随便吃点的,后来奚睿小舅打来电话,奚睿就带我一起过去了。对方怎么能算得那么准?还是说,奚睿的小舅,也跟你二叔是一伙的?”
傅准微微摇头:“那倒不是。谈之要想对付我,不会用这种手段。是我堂姐傅颖,她跟明若会所的老板也都是熟人,明若会所的老板之前提过谈之从国外回来的事。还说谈之是个外甥控,回国之后可以不见别人,一定要见外甥。”
“我二叔和傅颖他们早就调查过你,知道你跟奚睿关系很好,并且一直在调查你跟奚睿的行踪。”
“他们布置的点并不止明若会所一处,在好几处你跟奚睿常去的地方,都布置得有。这次也是凑巧了。”
“得知谈之回国,他们就开始启动了这边的方案,果然,你只要不在我家,就经常跟奚睿在一起,而谈之回国后,第一时间就找奚睿,奚睿当然不会丢下你,他跟他小舅关系很好,自然也要把你介绍给他小舅认识……就这样,这个局就算成了。”
沈西园脸色渐冷:“明若会所的老板,跟你二叔和堂姐是一伙的吗?他为什么要帮他们?”
傅准摇头:“他们有交情,只是把明若会所的装修施工交给堂姐夫梁淮来做的,梁淮在其中又动了手脚,明若会所的老板并不知道。提起谈之和奚睿的事情,也是凑巧了。”
沈西园抿唇,“那然后呢?你是怎么发病的?”
傅准把当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承认我大意了,我忽略掉了这种可能性,我完全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抓你来威胁我。”
傅准说:“我当时脑子很乱,但也只能强迫自己镇定,我开始跟他做心理博弈……”
傅准这一次,毫无保留地说了一切。
“我告诉他,你是我故意放出来的漏洞,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只要他们炸死你,他们这辈子都会在警察局度过,我就能一劳永逸。”
“我……逼他动手,逼他启动定时炸弹。”
“他也真的启动了定时炸弹。”
“我做出拖延时间的样子,让他相信我是真的想让他立刻炸死你,我还不断刺激他……”
傅准的手攥紧,拳头微微发抖。
“我给自己预留的时间是25秒。”
“如果倒计时25秒时,他还没被我吓到,还没下令中止定时炸弹指令的话……”
傅准苦笑:“我就该投降了。”
沈西园的小手覆盖在他微微颤抖的拳头上:“后来呢?”
他反手握住她:“倒计时30秒时,他先撑不住了。在心理博弈上,我从未尝过败绩,但只有这一次,我真的是在硬撑,我半点儿底气都没有。”
沈西园沉默了一会儿,“这就是那天晚上的事?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哦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发病的。”
傅准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我也是后来才想通的。当时跟二叔和梁淮心理博弈时,赌的是你的命,我情绪非常紧张,几乎失控,一路硬撑下来……二叔和梁淮输了,他们被警方带走,因为涉及到的方面很快,他们的案子不能公开。”
“那晚,也就是你离开后不久,我这边就也结束了。但结束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多紧张,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这跟我以往发病时的征兆有些像,但比以往发病时要来得迅猛很多。”
“以往发病,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这次,来势汹汹。我几乎没有办法做出反应,立刻让唐晨送我去裴洲那,我怕你找我,怕你看到我那种样子,我让唐晨给你发信息,告诉你我要出国,而后让人把我手机带去国外……因为手机上有定位,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在医院,可我也……不想对你关掉定位。”
“出国的人是唐晨安排的,不是我。我在医院。”
“病发后,一般第二天到第三天,我就能清醒过来,但是会比较痛苦,全身骨头像是碎了一样,即便我自制力不错,可也实在是没办法在那种状态下起身。”
“一直到你和沈厚崇做肝移植手术那天,我才勉强能恢复行动。”
沈西园咬唇,被他握着的手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掌心,“那你到底是怎么忽然发病的?违背了以往的规律。”
傅准说:“如果就这一次,我或许还不能确定,但是当我去医院找你的时候,知道你就要被推进手术室,跟沈厚崇做肝移植手术时……我的身体再度崩溃,又一次开始迅速发病。”
沈西园愣住。
傅准说:“就在手术室外,你快要进去的时候,你还在生我的气,不想理会我。我那个时候真的已经要控制不住了……”
沈西园忽然说:“你等等,我想想。当时你从楼梯一路跑上来的时候,你浑身……你浑身都被浓郁得几乎成墨色的紫气笼罩……”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的腿是因为紫气下沉堆积造成的,人的血肉是承受不了过多紫气,而你自身在不断产生紫气,那些紫气消耗不掉就下沉堆积,沉在你腿部,导致你腿疼难忍。我之前一直奇怪,你怎么能源源不断产生紫气。”
傅准目光专注地看她。
沈西园:“紫气的颜色是非常非常淡的,我给你治疗腿部的时候,那些紫气全部聚集在一起,也只能让人看到淡淡的紫色。可是那天在手术室外,你跑过来的时候,你身上的紫气已经浓郁成墨色了,当时都把我吓了一跳。”
“当时的你,完全就是一个紫气炸弹,你要是当场爆炸了,可整个医院极其周围的生灵,都会受到影响,阴灵会瞬间湮灭,阳灵也会很不舒服。”
说到这里,沈西园恍然大悟。
“难怪!就在你出国的第二天,也就是你发病后的第二天,我去医院找过裴洲。我当时还跟裴洲说,觉得医院干净得过分……就是医院本来应该有很多阴灵的,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滞留人间的鬼啊等等,可是裴洲的医院里,居然一个鬼都没有,干净得过分!而我在医院发现了阴灵被泯灭后留下的碎片。”
“我当时还在奇怪,医院属于阴阳两界都承认的一块余地,只要不出恶鬼,一般的阴灵是没人会去管的。是谁把所有阴灵都给杀了?”
沈西园看向傅准:“原来是你!”
“你说你来移植手术室外找我的时候,当时就是正在迅速发病的状态,可在我看来,你当时浑身紫气源源不断外泄,紫色浓郁成墨,俨然就是一个紫气炸弹……我猜,你发病,应该就是紫气浓郁到极致后,出现爆炸吧!”
“你在裴洲医院发病那次,就是你的紫气,把医院所有阴灵都给绞杀的。”
“而在肝移植医院这次,你又一次发病,又一次变身紫气炸弹……”
沈西园说着,忽然脸红了一下。
“当时我看到你的状态不对,我就把你身上的紫气给吸走了……后来我出来的时候,你也没发病,证明你的怪病,的确就是紫气引起的。对不对?”
她把紫气吸走,团在她体内,结果正好用在沈厚崇身上,把沈厚崇的共享符给炸个稀巴烂。
看着她红霞遍布的脸颊,傅准唇角勾起:“嗯,你的推论很有道理。我的怪病应该就是紫气引起的。而我这两次不按规律发病……是因为,你。”
沈西园看他。
傅准说:“在明若会所的时候,我跟二叔他们进行心理博弈,整个人紧绷到极限,担心你担心得要命。在肝移植手术前的这次,我也一样担心,一想到你可能会出事,我就开始失控……”
沈西园瞪他:“你这是打算都赖在我头上了?”
傅准:“那你不打算负责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遇见你之前,我9个月发病一次非常规律,遇见你之后,担心你一次,就发病一次……”
沈西园咬牙,“那你岂不是应该离我远远的?这样不担心我了,就不会发病。”
傅准握紧她的手:“离得远一点,那就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时时刻刻都要发病了。”
“何况,我不怕发病。”
“我已经找到药了。”
已经凌晨一点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
谁都没再说话。
刚才说了那么多,两人也都累了,此刻什么都不用说,安安静静的挺好。
从小区后边走回来,到前面时,忽然有一辆车驶入,在小区另外一幢公寓楼前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样子。
男人下车后,绕到车子副驾驶,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副驾驶上的女人下车。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娇声娇气。
沈西园眼力耳力都很好。
黑暗和这点儿距离,并不能妨碍她看清楚听清楚那两人。
男人至少有五十多了,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两人姿态很亲昵。
“老公,再有一个月宝宝就出生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办婚礼啊。我都不敢回娘家,我妈打电话来说,周围邻居都在传我给人当小三,我妈说咱们已经结婚领证了,都没人信,都说不办婚礼就不算结婚。”
女人很是气恼,“那我们儿子生出来,还不得被骂是私生子啊。”
男人立刻安抚道:“现在不合适,等过完年,这边事情消停一点咱们就办婚礼。你嫁给我本来就委屈,婚礼上绝对不让你委屈。”
“嗯。”女人笑了起来,“可是老公,我不想一个人住这儿,我害怕。”
“让你妈妈先陪陪你。”男人说,“我怕记者们找到我,顺藤摸瓜再找到你,你月份大了经不起折腾,万一被冲撞了伤了儿子。”
女人很不情愿,但也点点头:“那你每天都要来看我,没有你我睡不着。”
“好,我尽量都过来。”
女人立刻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老公,要亲亲。”
男人低下头去亲吻女人。
沈西园收回目光,看向傅准:“我现在上楼,你别送了。”
傅准站在原地看她,不动。
沈西园:“干嘛?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回家?”
傅准:“那只是住的地方,不是家。”
“……”沈西园咬唇,“那你还不回去?”
傅准:“你呢?”
“我?”
“园宝,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只是……怕你被我吓跑。”傅准,“我保证,以后任何事情都不会再瞒着你,好不好?”
沈西园瞥了他一眼:“你的错误只有这一个吗?”
傅准:“……”
沈西园:“你二叔要炸死我,你就让他炸,能炸死算他本事大。哦不对,也不行,当时还有奚睿和谈之呢,我自己能护住自己,但如果事发突然,可能护不住别人。”
沈西园伸手戳戳傅准的胸口:“以后,如果再有人拿我的命威胁你,你就给我刚到底!别啰啰嗦嗦地担心来担心去,除非他们能把我钉在原地,再出动核武器,那或许能弄死我。除此之外,那什么炸弹啊、枪子儿啊,或者刀子割喉扎心啊等等的,你让他们尽管试,能弄死算我输。”
傅准黑了脸,“那就晚了。”
沈西园:“不会死的嘛!你可以稍微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是圣天师,这世界上能杀死我的,只有天道。”
况且,按照天道那尿性,说不定这个世界都是我的。
这话她没说。
傅准还站在原地。
“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沈西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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