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这会儿娘儿俩在供销社排队，梁桂芬准备买块布回去，给未出世的小孙子做衣服，剩下的给乔若烟做件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人逢喜事精神爽，总之她看起来精神十足，整个人都好像年轻了好几岁，那股子刻薄劲儿也消散了很多。
乔若烟跟在她后头，无语的听着梁桂芬和前头那个大娘说话。
那大娘是隔壁临水村的，拉着梁桂芬一个劲的夸乔若烟，还试图给乔若烟介绍对象。
“大妹子，不是我吹牛，我那大侄子真是个好小伙儿，长的又好，个子又高，还能干，这两年年年都拿满公分呢……”
吧啦吧啦一通说，梁桂芬都让她扯的有些恼了。这供销社门前呢，那么多人在就拉着她要给她闺女介绍对象，要介绍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吗？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她皮笑肉不笑的把手扯开：“我说陈嫂子，你家侄子有多好我不关心，我家闺女还小，还得在家多留两年呢。”
三言两语摆脱了那大娘，梁桂芬带着乔若烟买了布挤出人群，走了一段路后，梁桂芬突然小声道：“闺女，以后要是有人来你面前献殷勤，你可得给我把皮绷紧喽！可别人家几句话就把你给哄去了，听见没有？”
乔若烟再次无语：“知道了妈，我有这么傻吗？”
两人走到没人处，梁桂芬给乔若烟放风，乔若烟毫无后顾之忧的把鱼拿了出来，活蹦乱跳的鱼直接丢进了篮子里。
又走了一段路，乔若烟对梁桂芬道：“妈，要不我们去看看能能不能把鱼给卖了，要是能卖了买布的钱不就赚回来了吗？”
梁桂芬一听心动了：“也对，你跟我来。”
老太太脚下生风的往前走，乔若烟心里一跳，心想这老太太该不会是知道黑市在哪儿吧？顿时三步两步跟上，小声试探着问道：“妈，你这是要去哪儿？不是去供销社吗？”
梁桂芬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你说你傻不傻？你卖去供销社人家问起来你怎么说？不得把你当成挖社会主义墙角抓起来？”
乔若烟心中明了，嘴上却还要故意问：“那我们卖给谁？”
梁桂芬小声道：“卖给城里人。”
乔若烟假装震惊的睁大眼睛，也小声回答：“妈，你是说黑市吗？那可是犯法的啊，要是被抓到怎么办？”
梁桂芬一脸精明：“只要我们小心点不会被发现的，你还记得你那个在嫁到县里的姨婆不？”
乔若烟哪里记得这些小事，但她还是配合道：“记得，怎么了？”
“我前段时间进城来碰到你姨婆，她跟我说这两年管的没那么严了，不少人都私下里把粮食和菜啊什么的卖给城里人，她们家条件好，经常会去买些蔬菜肉类什么的回家去，都不要票。”
乔若烟懂了，感情这老太太真的有门路啊，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把空间这事儿告诉她太值了。
如果让她自己去找黑市，还不定得花多少时间呢，现在有了现成的门路，赚钱基本是不愁了。
两人小声说着话，走到一个脏兮兮的墙边时，梁桂芬顺手抹了墙灰往乔若烟脸上抹，她自己也抹了一脸是。
乔若烟知道这是怕有人认出她们来，再次感叹这梁桂芬确实是个精明的，这都想到了。
这么精明的老太太，在原剧情里怎么就想不通非要和女主对着干呢？
哦，她突然想起来了，梁桂芬和女主关系越来越差，和原身脱不了干系。
“闺女，把这头巾围上。”梁桂芬把盖篮子的布拿过一块来递给乔若烟。
乔若烟顺从的围上了，瞬间从大美人变成了又土又丑的乡下妞儿，脸都看不清。
做完伪装，她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是一条很偏僻的小巷子，由于天已经亮了，这会儿箱子里静悄悄的，都没人。
两人走进小巷子，梁桂芬一脸警惕的带着乔若烟摸索着找到第十户人家，左右看了看没人，便敲了敲门。
乔若烟听着她三长两短的敲门频率，心想这些人还挺谨慎。
敲了三遍，门才吱呀一声看了，开门的是个矮小老妇人，一看是生人，推着门就要关上。
梁桂芬连忙道：“婶子！婶子别关门，我是梁家大婶子介绍来的！”
那小老太太一听，顿住关门的手：“什么梁家大婶子？”
梁桂芬：“就是城西纺织厂的那个梁家大婶子。”说完她示意乔若烟弯腰，拉开篮子上盖着的布，把鱼露出来给她看。
那老太太眼睛唰的就亮了，左右看看没人，将她们迎了进去。
进屋后，两人发现屋里还有两个人，一个中年女子，一个瘦小青年，两人见她们进来，问道：“要买什么？”
梁桂芬赔笑：“不买不买，我们来卖鱼。”
那中年女子问：“鱼？我看看。”
乔若烟把篮子放到地上，拉开布，让她看那鱼，那中年女子只看了一眼就眼睛亮了。
梁桂芬顺势道：“大妹子，我也不跟你讲价，我这鱼一毛钱一斤，不要票。”
乔若烟补充：“可以长期供货。”
原本那女人听到一毛钱一斤时，已经准备嗤笑拒绝了，但听到后面乔若烟那一句，她眼睛一缩，道：“成，一毛就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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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她愿意答应以一毛钱一斤收这鱼，就是因为乔若烟说了那句可以长期供货。
这如今已经不是饥荒年间，大家手里都有了余粮余钱，自然都会想吃点好的，特别是县城那么多有钱的工人们，他们是手里攥着钱都没地方买好东西。
这黑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兴起的，都好几个月了。总之每到夜里四五点，都会有些胆子大的人走街串巷卖些家里舍不得吃的米面和肉，这边就是其中一个黑市，因为比较稳定，也没有被查过，所以县城里的人经常会来这边买他们想要的东西。
时间一长，这条巷子就成了大家偷偷买卖东西的地方之一，也不拘吃食了，连布之类的一些难买的生活用品都有人来卖，还不要布票，据说是纺织厂工人偷偷带出来的瑕疵品。总之这条街每到夜里，就会悄无声息的做成一桩又一桩的买卖。
这家人做主的是那个中年妇女，她叫沈芹丽，她眼见着巷子里每天有人来卖东西，那钱财交易之间，巨大的利益让她动了心。
她撺掇着一家人拿出钱来收了好些米面粮食，下次有人来买东西，就直接引到了自己家，想要多少买多少，只要是熟人，白天也愿意卖。
这一来二去，她们赚了不少钱，也越发提心吊胆了。
他们这干的可是倒买倒卖的犯法勾当，一旦被抓，那是要吃牢饭的，所以他们现在越发谨慎了。不过他们家有个亲戚是在县里公安局当公安的，每次那边有人要来检查，都会提前给他们个信儿，到现在也没出过什么问题。
他们本想着接下来不收这些散户的东西了，以免走漏风声，害了自家也害了亲戚。但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两个灰扑扑的女人，居然说能给他们长期供鱼。
那可是鱼啊，虽然不是香喷喷的肥肉，那也是肉，卖出去起码能赚三倍的利润。
这县城里有钱的人多着呢，工人到处是，还怕他们不买？就怕他们抢了打起来。
每天供销社那些肉，要是不跑快点儿排队你都抢不到，有时候好不容易排到你了还卖完了。
肉这么少这么紧俏，要是他们这里也能长期卖肉，那赚钱还不是分分钟？
所以虽然梁桂芬说的一毛钱一斤是供销社的价格，他们也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毕竟他们可以卖出去三毛四毛，还有的是人抢着要。
梁桂芬见她们同意了，一张脸都笑开了花，这两条鱼最起码也得有个七八斤，一斤一毛钱，那就是七八毛！
要知道这钱可是白捡来的，他们家老头子每个月都只能赚个三十五块钱，他可是大队长啊，都只能赚这么点，勉强比她二儿子多赚五块。
家里两个最赚钱的人每天赚的钱也就最多一块多，然而他们现在就光卖了两条鱼，就是七八毛，都快赶上他们的工资了。
这可是无本买卖，乔若烟空间里还有那么多鱼呢，这要是都卖出去得赚多少钱啊！
还有那些桃树结的桃子，还有那些土地能种出来的粮食，梁桂芬只觉得自家要发了！
她两眼冒光的看着那沈芹丽把鱼给称了，递给她八毛四分钱，她接过钱来时手都在颤抖。
鱼卖完，乔若烟和梁桂芬也不敢多留，和沈芹丽约定好三天后再来一次后，离开了这个让人心跳加速的地方。
乔若烟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毕竟并不真的是这个年代的人，心里也知道很快就要改革开放了，所以没那么慌张。
但梁桂芬就不一样了，她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一路上都格外的警惕，看谁都像是觉得别人知道她刚才干嘛了似得，哪里还有来之前的精明。
乔若烟提醒她：“妈，你别来东张西望的，你这样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别人一看就觉得你有问题，你自然一点。”
梁桂芬一听也是，强压着激动收敛了她那副左顾右盼的模样，带着乔若烟走出县城老远，才彻底放松下来。
“闺女，你看见了吗？八毛四！两条鱼卖了八毛四！我们发财了！”
乔若烟失笑，八毛四把她激动成这样，这小老太太，还挺可爱。
“我知道我们赚钱了，你别那么激动，以后我们会赚更多钱的，妈你就等着享福吧。”
“对对对，我闺女可真是个大福星！”
她现在对乔若烟说的话真的是深信不疑了，只觉得人家说的闺女都是小棉袄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这么重要的事都告诉她这个妈，赚了钱也没找她要，比起以前那可是懂事太多太多了。
想起两个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儿子，越发觉得女儿贴心。
“闺女，这鱼是从你那空间里拿出来的，妈也不占你便宜，给你四毛，其他的妈攒起来，行不？”
乔若烟接过钱点头：“行。”
其实她一开始已经做好那钱拿不到一分的准备了，告诉梁桂芬夫妻俩空间的事时就已经知道了拿不到钱的结果。她当时已经都做好选择了，即使梁桂芬不给她，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要的并不是现在这点小钱，而是等改革开放以后，梁桂芬能够支持她。
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时候铺路，乔若烟并不在意梁桂芬占便宜。
反正梁桂芬再怎么泼辣抠搜，也都是为了这个家。
有时候一个人抠，不是因为她天生就抠，天生就喜欢吃苦，喜欢吃糠咽菜，而是条件不允许。
而现在乔若烟给了梁桂芬这个不抠的条件和赚钱的希望，有了经济实力后，梁桂芬的很多小毛病都会不药而愈。
所以说，钱，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却是最不可缺少的东西。
只是她没想到梁桂芬居然还会主动提出给她一半儿，还挺出乎她的预料。
不过既然梁桂芬愿意给她，她接着就是了，以后做生意总要本钱的，与其以后再费口舌跟老太太解释那么多，不如一开始就自己准备好。
两人又走了一路，在遇到一棵大树时，梁桂芬停下来道：“烟儿，我给你看着，你进去洗洗脸，再进去捞两条鱼出来。”
乔若烟闻言，进了空间，洗了脸，就着昨晚那个盆，捞了两条鱼出来，梁桂芬在路边随便扯了几个草拧成一股，将鱼穿起来丢进了篮子。
乔若烟又进空间拿盆打了一盆水出来，梁桂芬洗了脸，娘儿俩才再次出发。
乔若烟和梁桂芬昨晚喝了空间里的水，也没啥反应，既没有拉肚子，皮肤也没有变好，所以乔若烟怀疑她空间这水并没有什么特殊功效。不过没有就没有吧，她也不是很在意。
她一路都没有说话，都在想事情。梁桂芬也没说话，她激动于今天赚钱的事，不是那么想说话，于是两人就这么闷头赶路，没过多久就到了家。
回去梁桂芬难得下了厨，在乔若烟说了一句多放点油后，也真大大方方的多放了点油，将两条鱼做的香气扑鼻。
乔若烟看着两个嫂子一脸不可置信，也很淡定，面对梁桂芬的变化，以后她们就习惯了。
乔若烟来到这个时代没几天，梁桂芬就让她掰过来了一大半儿，心里格外有成就感，心情好了，也乐意帮帮忙。
于是家里三个男人回来后，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家里四个女人，居然相安无事的在厨房里其乐融融的做饭，还有说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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