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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反派太子后 第41节

  太子被这个字一震,这回他倒是未曾出言讽刺,只曼声应道:“不会耽搁太久。”
  外间一片冰天雪地,却丝毫渗入不到巍峨耸立的皇城之中。
  它依旧绮丽壮阔,宛如春日。
  外间火光银烛照彻天际。
  迟盈到了含光殿时,不过须臾功夫,殿内便围满了女眷。
  连上回闭门思过的乐山公主,这日由于是大年夜,都被特许放了出来。
  糟了一番罪的乐山公主如今倒是丝毫瞧不出收了惩罚的模样,梳着凌云髻,钗簪满髻,被诸多宫人簇拥,浑身上下金玉绮罗。
  乐山朝着迟盈半是假笑半是讽刺:“皇嫂竟然来了?皇嫂嫁入东宫这般久,倒是真叫皇妹难得一见......”
  迟盈一听便知这是故意在嘲讽她小年未曾入宫的事儿。
  往日好做好人的徐贵妃秦王妃如今倒是默不作声了,想必是怕压了这乐山等会儿她发疯起来更口出惊人,要么就是借着乐山的口,成心叫迟盈不痛快。
  迟盈自知她今日若是但凡软上三分,明日什么阿猫阿狗便都要往她头上来撒野。
  迟盈歉意笑着道:“原本我与太子说了的,前几日便想请几位皇姑皇妹往东宫一叙,只是太子说乐山皇妹怕是不方便,来不了,这便只能不了了之。倒是劳烦公主惦念了......”
  如何不方便,自然是被禁足罚俸出不了府邸的事儿。
  这话一出,身后早看不惯乐山公主嚣张跋扈的妃嫔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乐山听闻脸色大变,几乎维持不住假笑,被徐贵妃看似平静的睨了一眼,到底是按捺住了气急败坏。
  这却也叫迟盈也知晓了,太子这尊佛牌,看来真的挺好使。
  一句太子所说似是而非的话,都能叫几位摆好了刀枪剑戟的小鬼一下便停了声儿。
  徐贵妃笑意倒是维持着,倒是惊讶于这看着少不经事的太子妃也如此能说会道,偏偏叫她们说不得一句不是,看来真是自己小瞧了这位太子妃。
  也是,迟氏出身,能差哪儿去?
  徐贵妃朝着一旁的秦王妃问起其他的事儿来。
  “秦王后院新生的那一对龙凤胎,说来也是喜庆事儿,你今日喜糖可有带来?快些给几位王妃公主都送上一些,好讨讨喜儿,说不准明年就一人开怀一个大胖小子。”
  旁边被说到的王妃公主皆是一副娇羞模样,迟盈内心惶恐至极,表面却与众人装的如出一辙。
  不过这话缺叫迟盈有些害怕起来,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何就要生孩子了?
  再说....她的身子如何怀孕?
  迟盈又抑制不住的恐慌起来,前些时日那两晚......若是真有了该如何?
  迟盈愁眉不展之际,秦王妃是闻声便知徐贵妃意思,知晓她这是要趁着今日给太子妃敲敲钟了。
  秦王妃连忙差身侧宫人端来一盘子的喜糖,皆是些果仁糕点什么的,特意叮嘱宫人:“多给太子妃送一些,如今我们谁都不如太子府着急。”
  而后又朝着众人不经意道:“我是个子女缘薄的,嫁给王爷四年,也只得了一个小子,可府上那位刘侧妃却是个能生养的,这回这龙凤胎,还有另一儿两女都是她生的。”
  如今世道讲究多子多福,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还能这般高兴的可真不多。
  至少秦王妃这句话一出,无论公主王妃,面上都十分不好看。
  徐贵妃经秦王妃这么一提醒,好似才想起一般,朝着迟盈问起:“太子宫里可有伺候的人啊?”
  这话问的,迟盈还真不知道。
  明面上太子并无侧妃侍妾,可若是随意睡了个宫女,第二日酒醒了给忘了的,谁又知晓?
  太子那般的,迟盈真不信他以前没沾过荤腥。
  最多是放荡惯了,提裤子就走人,没给名分罢了。
  迟盈正欲答,却听见男眷那边原本还是一片觥筹交错,却猛地转变成了一阵瓷器碎响。
  隐隐伴随着圣上咆哮。
  惊吓的她把方才秦王妃给的喜糖都全丢到了地上,脚还不太灵活的踩了一脚上去。
  迟盈有些讪讪的,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是担忧太子惹怒了陛下,到时候连她都跟着倒霉.......
  秦王妃看着被才在太子妃脚下的喜糖,笑容都维持不住。
  众人已经顾不得自己这边的勾心斗角,转瞬去询问前殿发生的事儿。
  从前殿过来的小黄门哭丧着脸:“陛下喝了些酒,招宁王上前问话,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不知如何就忽的发起了火,摔了一席的酒......”
  前边又是急促的拉架声,天子的怒火总叫众人跟着瑟瑟发抖,说不准一会儿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一群人皆是面色难看,连徐贵妃乐山公主都没了方才的架势,约莫是方才才做了亏心事,这会儿坐在席面上支起耳朵胆颤心惊的听着,再不敢言语。
  迟盈一听是宁王,竟然比是太子更叫她心惊,她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起来,趁着无人注意她这边,离了席偷偷往另一侧绕过屏风去看。
  只见那发了怒的帝王欲拔剑,却被几位头发花白的老王爷拉着。
  “陛下,万万不可!”
  萧渊一双深幽、泛着血红的眸子落在宁王身上,恨不得将他当场处死。
  太子坐在一侧,事不关己,神情寡淡的饮酒。
  说来也真是缘分,正主宁王便跪在迟盈屏风身前不过一丈。
  宁王一袭青竹大袍,衣衫上溅满了猩红酒水。
  他头上受了伤,一缕红色沿着额角发鬓滚滚落下,宁王垂着头似乎不知所觉。
  他不声不响,似乎并不将帝王的狂怒看在眼里。
  其实这般无异于更加惹怒了皇帝,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迟盈不由的替他捏了一把汗,她缓缓蹲下身子,沿着座屏地下细小的缝隙,不管他能不能听见,拿着最小的声儿朝他劝道:“不管是不是你的错,你都认了吧......”
  她了解了太子,太子可不就是这般模样?好起来如何都好,发起疯来就要挖她眼睛。
  父子某些角度是实在太像了,万万不能逆着来的......
  宁王听到熟悉的声音,整个人罕见的一震,他回头看着那扇挡了一切的宽大屏风,只能隔着底下白玉镂刻出的缝隙,见到后面的人影。
  一道屏风,阻隔在二人之间,一如这道宫墙,硬生生拆散了阿盈与守一。
  “太子妃回去吧,别管我的事。”
  萧芳毓苦涩道。
  他本就是在淤泥里苟且偷生,他不想也不敢将她扯进来。
  原以为她永远不会卷入这一切,却还是自己高看了自己......
  萧芳毓夜夜都会想起小时候来。
  那时他真是幸福。
  有父亲有母亲,后来纵然被丢去了寺庙里,也有许多师傅师兄,虽每日生活的贫苦,还每日都要扫地,可那时他遇见了阿盈。
  再多的苦难都不如如今这般,看不到光明的煎熬。
  他被关在这座皇城里,所有人都在监视他,所有人都在唾弃他,他连自己喜好什么都半分不敢叫人知晓.......
  若他不是宁王,还是那个小和尚多好。
  到了合适的年纪,他就还俗娶她。
  萧芳毓不怕死,却独独怕自己的狼狈被身后的人瞧见了,一个多怕血胆子多小的姑娘。
  可迟盈还是看见了,迟盈看见他身前的猩红地衣上渗了一滩血水。
  迟盈忍着哭,离得近了,她闻到了宁王身上的血腥,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安神香。
  怪不得她每次都觉得宁王熟悉,原来是他身上的香味熟悉......
  她怔怔的问他:“我是不是见过你?我能感觉你....总是避着我......”
  每每见到她,又转瞬离开了她。
  她想同他道谢时,总寻不见他。
  萧芳毓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话,他迫切的想要离迟盈远一点,站起往殿前圣上处一路走去,罔顾生死,直直走到萧渊剑下一寸距离跪下。
  众人历经千辛万苦才按捺住帝王,这小子竟然又上赶着送死。
  萧渊真的也不是光打雷不下雨,他挥剑就朝着宁王肩头砍下。
  一剑落在宁王肩头,陷入了他的皮肉。
  萧芳毓未曾有半分挣扎,他淡笑着说:“我早该下去与母亲团聚了。”
  萧渊冷冷望着他,踉跄两步,手上的剑却再未砍入半分。
  “哈.....”
  一场闹剧以宁王被太医抬了下去为终结。
  圣上转瞬忘了方才的闹剧,举杯道了声酒宴继续。
  染了血的剑同地毯被迅速撤了下去,众人仿佛什么都不知晓一般,殿中瞬间恢复了觥筹交错。
  晚宴后半场,众人移步去了戏台。
  隔壁国进贡来了两只通体雪白眼睛碧蓝的猫儿,一群宫妃围着玩笑的开心。
  徐贵妃正与徐微雨商讨着,要留一只在翊坤宫养着逗趣,另一只是给乐山公主还是留在宫里的那位永安公主。
  乐山公主才犯了错,这般直白的给她未免不好,徐贵妃有些为难起来。
  有宫妃眼尖,道了句:“太子往这边来了!”
  徐微雨面容微变,有些窘迫的整理了一番裙摆。
  徐贵妃则是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揶揄了她一番,朝着太子笑道:“太子来了可是没赶上巧,太子妃嫌外间冷,偏要往殿里待着......”
  太子没吭声,他立在金笼前,驻足看了里头的猫儿片刻。
  徐贵妃见状便扶着宫人的手离开此处,其他妃嫔也有样学样,将场所留给太子与一旁怯生生立在寒风里的徐微雨。
  “殿下......”
  徐微雨有些娇羞,她敛裙朝着太子行了一礼。
  太子今日心情不错,面上带着温润的笑,精致脸庞在通彻的烛光底下泛着深邃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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