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看着胡搅蛮缠的小刘,他的心倒是放得宽,一点都不像警员那么愤怒,甚至眼角眉梢中还透着一点喜悦。
  “顾sir,你看这无赖!真是……”被小刘逼得连连后退,警员忙不迭地叫苦道。
  “人家和案子没有关系,就不要刁难他了。”一步步朝他们走近,顾笙杰懒得看小刘一眼,只把他当成不存在的空气,“既然放了你,就快点走吧,警局是办公的地方,不是吵架的地方。”
  把手撤回来,小刘仰视着顾笙杰得意洋洋地扬起了下巴,“哼,你让他给我道歉,否则我今天就在这不走了!反正我没工作,在这有吃有住的也挺好。”
  “要不这样,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可以了吗?”
  警员:???
  按照顾笙杰的性格,平时只有别人给他道歉的份儿,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从容淡定地跟别人说对不起。
  他可是局里的头啊!他这一句道歉,岂不是承认了警局的错误?
  心里本就憋气,听到顾笙杰的那一句道歉,警员更是气出了内伤,一口老血差点从嘴里喷出来。
  只是,他并没有看到顾笙杰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攥起的拳头,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像是一条条小青龙,就连手指都被压得失去了血色。
  “这才像话。”满意地哼了一声,小刘这才朝警员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赖在警局里都是气话,他才不要一直呆在里面。天大地大,没有堂哥带自己赚钱,他总要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不是?
  大摇大摆地迈出警局的门槛,这城市的天空就是比家里的更高更蓝,小刘的嘴里哼着一首欢快的小曲儿,心里真是美滋滋得很。
  “顾sir,你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警员赌气地问道,“他可是……”
  勾起嘴角,顾笙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藏在背后的拳头这才渐渐松开了五指,“别急,有人会替我们收拾他。”
  小刘走出警局还不过三米,街角冲出来的一辆车正好出现在男人面前。
  正是当初小刘用来运孩子的那辆面包车,经过改装和修复,已经可以继续使用。只是,印在后车门上的那一朵黑色玫瑰,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顾笙杰话音刚落只不过两分钟,车上就乌泱泱下来三四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大汉挡在小刘面前。
  俯视着比自己第一头的小刘,每个人的脸上都表无表情。
  “你,你们想干嘛?”抬起两只手臂,面前的一阵杀气让小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话的声音也没了之前的底气。
  看着站在警局里的顾笙杰,他的一个眼色,这些人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一人抓着一条,另外一个人抱住他的一双腿,根本没有给小刘任何反抗的机会,就这么硬生生地把他给扛上了车。
  小刘挣扎着想要叫唤两声,男人“啪啪”甩得两个嘴巴打得他头一阵晕眩。
  “给我闭嘴!再瞎嚷嚷老子现在就宰了你!”驾驶座上,男人从怀里的口袋抽出一把小钢铲。
  昨天刚用它清理过街道地面上的口香糖,现在在金属的表面上还能看到一点黏糊糊的污渍。
  被按在几个人中间,小刘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手腕上的刺身。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在上高速的那个晚上,那个把孩子救走的人蒙在脸上的那块黑布,也有一支这样的玫瑰图案。
  咽了咽口水,小刘被男人手里的小钢铲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一身身地冷汗汗湿了后背的衣裳,“你,你们是黑|社会?”
  勾起嘴角,男人熟练地发动着汽车,承认道:“没错。”
  “你们是要杀了我吗?”
  “杀你?”坐在小刘周围的男人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长满老茧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男人凑近了他的耳朵,刻意虚着声音嘀咕道:“我们不杀人,只是想要惩罚你一下,狠狠地惩罚你一下。”
  自己这命真是比黄连还苦啊……小刘暗想道。
  本来想赚钱结果被抓进了警察局,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被黑|社会给拐跑了。
  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所有的坏事全都落在自己身上。看着窗外过往的高楼,小刘已经能够预感到自己悲凉的下场。
  ——
  车子停在一处工厂门口,守在门口的门卫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
  和其他的门卫不太一样,老大爷的手臂上的袖标不是红的,而是黑的,上面还绣着鎏川会的玫瑰标志。
  工厂似乎好久没有使用了,车子驶进工厂的时候能看到有不少人正在清理工厂外面的杂草,里面叮叮咣咣的声响应该是在处理机器。
  坐在工厂外面的一面大伞下,蓝色的伞面上印着某冰淇淋品牌的商标,和小卖部门口的伞几乎同款。
  一个披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正端着一只精致的骨瓷杯,细品一口里面的果茶,她正等待着手下的人把工厂清理干净。
  “人带来了?”楚明遥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打量着车后排的小刘,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
  小剧场:
  众小弟:大姐!加油!
  楚明遥:啊!!!
  众小弟:快!头马上就出来了!
  楚明遥:啊啊啊!!!
  两分钟后
  机器显示一排红字:恭喜你打破纪录,目前打地鼠最高分2000!
  众小弟:大姐牛批!
  第35章
  这座工厂的占地面积不小, 从生产到加工, 所有的步骤都有专门的车间操作。
  如果让鎏川会的会众当生产工人自然是够的, 可是社区的大小事、街道的卫生谁去打扫?
  所以楚明遥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让所有那些需要接受惩罚,却钻了法律空子的人全都关在这里, 用自己的劳动、付出去抵消自己做的错事。
  上下打量了小刘一番,从他的身上,楚明遥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有任何农村人的淳朴气息。
  相反的,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痞里痞气的意味在。
  眯起眼睛,楚明遥大口地吞咽着嘴里的果茶, 浅黄色的液体在嘴里打转,酸甜的味道一下子变得苦涩起来, “你就是拐卖孩子的那个司机?”
  当着黑|社会大姐的面, 小刘可不敢像在警察局那么猖狂, 连忙鞠躬哈腰道:“对对对,是我是我。”
  “你知道你做这种缺德事的下场是什么吗?”放下手里的杯子,站在旁边的小弟赶紧把充好电的暖宝宝递到楚明遥怀里。
  “下场?警察不是都放我出来了吗?还能有什么下场。”
  “我可没问你这个。”摇了摇手指,黑色的指甲油在他的眼前掠过时透漏着威胁, “法律那边你当然是逃过去了,但在我这,你可没那么轻易脱身。”
  知道小刘没有被判刑, 楚明遥第一个不乐意, 一想到那些被送去大山再也找不回来的孩子, 她就气得牙根痒。
  好在有顾笙杰这层关系在, 只是提前交代了一声, 她就成功为小刘搭建了从看守所到加工厂的这条道。
  法律不惩罚,不代表他没有错;道德上的恶人,和犯法的恶人一样的可恶!
  “那您,您想怎么样?”小刘的后脖颈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惬意地靠在座椅上,这大好的阳光倒让楚明遥生出了一点困意,“再等一会,你会知道的。”
  深深地吸一口气,加工厂门口抬起的升降杆吸引了楚明遥的注意。接连几辆车驶进工厂来,那一条长龙比结婚时的迎亲车队还长了不少,尤其是在前面的那一辆加长林肯,真是无比扎眼。
  要是在车前盖上摆几束花,就真是个迎亲车队了。
  从副驾驶座下来,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半弯着腰,恭敬地等待后面的正主出来。
  这男人是楚明遥从鎏川会派去的一名助理,听说林琛家的管家无故暴|毙,她特意把他安放在他身边保护林琛,没想到竟然被林琛改造成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楚会,听说你今天要给工厂配备工人,我特地给你带了点人手过来。”从车上下来,林琛的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兴冲冲地朝她走过来,喜上眉梢的样子看着真喜气。
  天知道林琛怎么会变得比之前更加主动。
  楚明遥记得自己把话说的很明白了,重新开始,就是告诉他当普通朋友。
  可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普通朋友的位置。要是再在后面添一条尾巴,简直就是舔狗无疑。
  几乎和林琛同时过来的,还有旁边工厂里的一位女工和一名鎏川会小弟,各自手里都拿着一沓沾着灰的表格,他们要汇报的事情好像比林琛说的还要紧急。
  “楚……”
  “你等会。”
  林琛一开口,楚明遥就打断了他的话。
  从女工的手里把表格接过来,上面用圆珠笔手写的字体很是隽秀,兴许是在凹凸不平的地方落的笔,还能看到有几处被笔头戳穿的小孔。
  大致地扫了一下上面的名称和数字,楚明遥刚才还硬邦邦的冰块脸上竟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蒋姐,能稍微解释一下吗?有些我没太看懂。”
  蒋洁是鎏川会管辖范围内的一位大姐,和她熟悉的人都叫她蒋姐。
  蒋姐之前曾经在一家工厂做工,倒闭后就一直在家待业,当起了全职太太专心照顾自己孩子的饮食起居。
  说起工厂的事,她算是附近比较有经验的人了,之前在工厂当主管,对工厂的人员配置、岗位安排是再清楚不过了。
  “成,那我全部给您解释一下吧。”从楚明遥手里接过那张表格,上面的条条款款都是她针对这座豆制品加工厂想出来的点子。
  “咱们这个厂需要购货员十位,用来日常买豆子啊、联系生产豆的农户啊什么的,然后就是机器管理员五十个,我看咱们厂的设备都是全自动的,也比较好操作,就是需要人在旁边看着什么的……”
  从头到尾把所有需要设置的职位和要求全说了一遍,任何细节蒋姐都讲得清清楚楚。听说她已经快五十岁了,但她干练的声音还有缜密的思路,可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差。
  “……大致就是这样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再次把表格递到楚明遥跟前,蒋姐一副下级向上级请示的姿态。
  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楚明遥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
  看向蒋姐旁边的小弟,紧跟着也把一张纸递到楚明遥手里。不像蒋姐一样记载了那么多东西,上面一共只有十行左右的内容。
  “15000cc的献血量,5个月的义务劳动,100公里的街道打扫范围……”这每一条都是小刘需要接受的惩罚,需要为自己身为帮凶而付出的代价。
  这可是鎏川会的小弟根据他拐卖的儿童数,还有之前会里小弟的惩罚制度写出来的,可以说是为小刘量身定做的。
  把那张纸丢到旁边的小刘身上,楚明遥稍侧着头说:“你不是问你要接受什么惩罚吗?这就是你要接受的惩罚。什么时候完成了这些,什么时候再离开这座工厂!”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警察都不敢对我怎么样!”看到纸上的那些惩罚,小刘近乎疯狂。
  这些惩罚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完成啊,一项项加起来,光是听着就能把自己的腰压断。
  他还有家要养,还有父母等着自己寄钱回去……
  勾起嘴角,楚明遥不紧不慢地回道:“他们不敢,我敢。你要是想跑、想告我都可以,只不过下场一定会比这张纸上写的还要惨。”
  能成为让人闻风丧南的女魔头,楚明遥的身上可是有两把刷子在的。皮肉的惩罚都只是表面,三言两句就能让人崩溃,这才是她最厉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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