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节
她说了这句,忍不住也冷笑道:“据我所知亦云的身份应该不差吧,很用不着用这种偷梁换柱的手法。”
容妃道:“是因为先前已经张扬出去,人人都知道荣王将迎娶郑衍,而舒阑珊假冒的事情,皇上又没有公之于众,突然间就把郑衍消失不见,亲事无疾而终,自然会惹人非议。”
郑适汝听着这话,虽然合理,但总觉着有些疑云重重。终于她说道:“若是娘娘已经决定了,又何必跟我说呢。”
容妃道:“你……并无别的话?”
郑适汝心思转动:“荣王府的亲事,我能置喙的余地不大,既然娘娘有意,等荣王回京后看他的意思就是了。”
在郑适汝看来,赵世禛绝不会答应让郑亦云做这个“郑衍”!
毕竟郑衍只有一个!
那就是阑珊。
容妃听她这句,却一笑道:“好。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若是荣王应允了这门亲事,我希望太子妃将来在荣王面前不要再多话。”
“娘娘这话何意?”郑适汝拧眉。
容妃笑道:“我的意思是,若荣王答应了此事,那自然代表着已经将往事以及那个人放下了,自然就不用太子妃再特意去提醒之类的,你觉着呢?”
那时候郑适汝觉着赵世禛绝不会答应,当然就没有这些顾虑,于是只哼了声道:“娘娘想的可真周到。我知道了。”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容妃道:“太子妃可要记得今日的话。千万不要出尔反尔。”
当时郑适汝还没觉着什么,直到后来才终于明白,容妃那是在威胁她。
听雪斋中,阑珊听郑适汝说完,见她也喝光了糖水,便欲起身给她再舀一碗。
郑适汝制止了,道:“你身边不是有个什么人吗?叫他来弄。”
阑珊一愣:“是说西窗,还是鸣瑟呢?飞雪已经回去了。”
“西窗也回去了我知道。”郑适汝淡淡的,“当然是那个叫鸣瑟的。”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影子从窗外轻轻地跳了进来。
虽然知道是鸣瑟,但这般没提防的,仍是把阑珊吓的一愣。
鸣瑟上前给郑适汝行了礼,郑适汝道:“小子,你在外头听了半天,都听见了?”
鸣瑟无可否认:“是。”
郑适汝道:“有没有别人在听?”
鸣瑟道:“有几个是跟随太子妃的,但他们很谨慎,离的远远的。”
郑适汝点头赞道:“真不愧是荣王的人啊,果然能耐非凡,只不过你倒是告诉我,你主子是哪根筋儿不对了,居然答应了要娶那个郑亦云呢?”
阑珊起先听她赞扬鸣瑟,还笑眯眯的,听到最后一句,那笑容才敛了。
鸣瑟低着头:“我不知道。”
郑适汝啐了口:“你知道了只怕也不会告诉我们!死忠的小鬼。”
阑珊忙道:“你别怪鸣瑟……他不过是尽本分,别为难他。”
郑适汝道:“我要为难他,就不是只说这两句了。”
阑珊忙道:“鸣瑟,你去给太子妃端一碗甜汤。”鸣瑟低着头去了。
郑适汝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仿佛看不到主子,要拿奴才出气。
阑珊笑了笑,道:“对了,你说那位姑娘,是什么性情模样的?”
郑适汝道:“你怎么忘了?当初她也在女学读过书的。”
阑珊一愣,突然想起来:“啊……我记得好像有一位你们同族的,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所以我竟不记得什么。”
郑适汝冷笑道:“你说有没有趣呢?偏就是她。当初你救了花嘴巴,是她撺掇着当时兵部侍郎之女去向老师告状……后来事发了,我查了明白,当着侍郎府的人打了她一个耳光,她觉着没有脸了,从那之后就退了学。”
阑珊大惊:“你!”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此事!
突然想起来自从郑适汝代替她领罚之后,那些女学生再也没有针对过她,尤其是那侍郎家的小姐,更是见了她就避猫鼠似的。
此刻鸣瑟把甜汤端了回来,倒是很恭敬地呈给郑适汝。
郑适汝看他手脸倒也干净,这才接了过来,说道:“你们主子可恨,你看着倒还过得去。”
鸣瑟退到旁边,仍是一声不响。
阑珊在这里出了半晌神,说道:“若真的是她……倒也、倒也……”
郑适汝喝了口汤水,瞥着阑珊,她毕竟很懂阑珊的心意,便冷笑道:“你原先打听郑亦云是谁,莫非想听我说她温柔端庄,雍容大方,可以担得起荣王妃之名,你也放心吗?如今知道了是她,就觉着不过如此,辜负了荣王的人品?”
阑珊低低道:“我没有这么想。”
郑适汝道:“你的心思都在脸上,当我不知道呢。叫我说,你也不用再去替赵世禛担心了。他自己选的,他自己娶去吧!还以为他多情深似海,倒也不过是个见异思迁或者愚忠愚孝的人。”
鸣瑟听到这里就抬起头来。
郑适汝眼神一扫:“怎么了,你又有话说?”
鸣瑟喉头动了动,低低道:“我们主子,不是那种人。”
郑适汝冷哼了声,道:“随便你说,横竖跟我们不相干。”郑适汝看向阑珊:“姗儿,说了这半天,我正想问你,你以后如何打算,我怎么听人说户部李尚书要认义女,就是认你呢,这可是真的?”
阑珊因为赵世禛的事情,心头如压泰山,此刻才一笑:“是。先前李大人来提过的。我也应了。”
“好极,省了我的事了!”郑适汝双手一拍。
她在听说阑珊回京后,就打算着如何把人弄到东宫去,横竖她现在有身孕,仗着这个,倒是可以为所欲为,不在话下。
可又听说了李尚书要人她做女儿,虽然喜欢,却也不太敢信,听说阑珊在此,便立刻赶来。
郑适汝喜形于色:“李大人已经在满京内派帖子了,据我所知满朝文武,京内有头脸的人家都得了帖子,日子就定在正月十七日,预备摆上三天的酒席。李大人向来是个安安静静不起波澜的人,突然间这样轰动,真的是满京内都在议论。”
何止是京内,连宫中都惊动了。皇帝还特意召见了李尚书,询问他认义女的事情。
跟对待杨时毅不同的是,皇帝对于户部尚书有一份天然的偏爱。
杨时毅虽是内阁首辅,但正因为位高权重,在皇帝看来虽不容小觑,却也是个很值得忌惮的角色,故而未必就那么亲近。
但是李尚书不同,他从入仕到现在,无妻无子,也没有什么妾室娈童,私下生活干净寡淡的如同一张白纸,唯一的爱好就是攥紧户部的钱袋子,一门心思地给皇帝往国库里摟钱,把户部调理的井然有序。
皇帝每次看见他,又是喜欢,又是怜爱,眼神都会格外的柔软几分。
突然听说李尚书要认阑珊当女儿,皇帝当然震惊非常。
但是自己的“钱袋大总管”头一次要做点想做的事情,皇帝心里虽然有点儿别别扭扭的,到底也不好出声怎么样,就只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话。
李尚书自然答的非常之妥帖窝心,什么阑珊才干惊人,身世可怜,性格温柔,遭遇坎坷……什么自己一生孤苦,老无所依,相依为命,养老送终,死能闭眼……如此之类。
把皇帝说的也都动了容,最后竟还叫雨霁从庆德殿挑了些宝贝赏赐给了李尚书。
宴席定在十七日,在十四日这天,杨时毅就派了人把阑珊跟晏老都请回了城。
本来是要他们在自己府内一块儿过十五的,阑珊却知道杨府人多家大,突然多了两个外人很不方便,何况她的情形也不宜多跟人相处。
又加上许久不回京,心中想念西坊的家,便执意要回西坊。
杨时毅只好答应送了他们回去。
李墉早带了人,把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伺候的人手也都安排的足足的。
他还特意早早地叫买了些鞭炮烟花之类,十五这天晚上,就在院子里一字排开,要放了给阑珊跟晏老瞧着开心。
等吃了饭,圆月一点点从东边爬了出来,辉煌灿烂,月色皎洁。
阑珊跟晏老坐在堂下,鸣瑟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看着那些小厮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眼看布置妥当,李墉正要叫小厮们把烟花点起来,从敞开的院门外,突然冲进一个人来。
鸣瑟一眼看见,即刻站直身子迎了过去。
第208章
这来的人不由分说从门外冲了进来,进门后就左右端量像是在找什么。
他先看见了鸣瑟,便拔腿往前跑了两步,不料目光转动有看见了里头坐着的阑珊,忙改往堂下跑去。
鸣瑟及时地一把拉住了他:“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来的人正是西窗,西窗给鸣瑟拽着,哭唧唧地说道:“我怎么不能来?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我、我再也不回去了!”
此刻里头阑珊也看见了他,也跟着慢慢站起身来。
鸣瑟皱皱眉:“别说这种赌气的话,主子怎么样?”
“主子……”西窗的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别提主子了,我、我也不想说。”
鸣瑟瞥见阑珊往门口走了两步,手在鸣瑟腕子上稍微用了点力,低低道:“别瞎说八道,你不是不知道舒阑珊现在的情形,你想让她忧心动气吗?”
这句话对西窗却非常有效,他吃惊地转头看了眼阑珊,忙把剩下的哽咽都急急地咽回肚子里去。
鸣瑟道:“待会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掂量着点儿!”
西窗听了这句差点又掉下眼泪来。
此刻阑珊扶着门框笑道:“西窗,你来了怎么只管在外头说话,快进来吧。”
西窗答应了声,抬起袖子把脸胡乱地擦了一把,才颠颠地迎了上前:“小舒子!这几天不见,我可太想你了!”
他上前握住阑珊的双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说道:“比我走前并没瘦多少,还好。”
阑珊笑道:“你虽不在身边,我也不少吃呢,怎么会瘦?快进来见过晏老师。”
西窗早看见老爷子在里头坐着,忙先放开阑珊,上前行礼道:“晏老先生,您也在呢,您老身体安康?”
晏成书也早起身,笑道:“公公不要如此客气,老朽不敢当。拖赖众人的福气,我还过得去。”
西窗笑道:“老先生身子硬朗,怕还要再活一百岁呢。”
晏成书哈哈笑了起来:“那不是成了老怪物了?”
“什么话,明明是老神仙!”西窗的嘴巴非常伶俐,把晏成书逗的十分之乐。
当下西窗又扶了阑珊落座,他很有些心虚,怕阑珊问起自己回王府的事情,于是先下手为强的说道:“小舒子,我听说户部尚书李大人要收你为义女的,这几天京城内都轰动了,几乎是有点头脸的都收到了李府的请客帖子!”
阑珊也知道李尚书把此事弄的天下皆知,便笑道:“我也不晓得李大人竟这般大张旗鼓的。”
西窗却别有一番心境,是以竟恨不得再张扬些,于是说道:“这有什么,我恨不得天下皆知呢!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小舒子自然是不乏人疼顾的!哼!”
lt;/divgt;
l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