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刘瑕无奈地看连景云一眼,连景云笑容可掬,拱手做恳求状,她无奈地吐一口气,端起水杯——空的,五六个人争着给她倒满水——润了润喉咙。
“我按时间顺序说吧……”
“进门后,首先我观察的是李建军的面相——你说是玄学也好,在审讯情境里,观面的确可以作为心理学的补充应用,当然,这是我的个人看法……仔细看李建军的长相,他的抬头纹很重,眉宇间川字纹深刻,这说明这个人好思虑,长期处在压力环境下……也就是心理压力大,鱼尾纹重——鱼尾纹有很多成因,表情丰富,爱笑爱哭,喜欢眯缝眼看书,这都是可能的原因,李建军心理压力大,爱笑可以排除,在之后的询问中我注意到他喜欢眯缝眼看东西,比如说,看照片——所以可以初步断定他的鱼尾纹成因和阅读、观影有关,爱看书,看电视,从他的谈吐也能听出来这一点,他说‘审讯’,不是简单的‘审’,用‘陪同’,知道‘貔貅’,不是读成‘辟邪’,或者更常见的误读‘皮鞋’,这都侧面说明他的文化素养较高。”
“懂得要律师,知道欧美法系的常识,这说明他起码爱看港剧,或者更进一步,看美剧,更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农村出身,只有初中文化的修车技师兼撞车司机来说,他并不重男轻女,可以看到他说‘生男生女都一样’时没有任何失落感,微表情可以证明他不是在撒谎,没有掩饰内心的情感,从观念上,李建军已经完全摆脱了农村文化的痕迹,他的爱好和知识体系、观念,都有浓厚的城市气质,甚至可以说较为靠近比他更年轻一代,接受过更高教育的一代,初中毕业后他就进入社会,从资料来看没有再教育的痕迹,以他的工作环境来说,也很难遇到审美情趣较高的同事,这说明李建军善于吸收知识,乐于提高自己,简单的说,这个人有心眼、爱想事、有审美……他活得不麻木。”
“但一个有审美的人怎么会穿成这样?不符合审美也不符合年龄——噢,说到这里,我忘记说了,你们要找的幕后老板手底下应该有一两个松散的黑帮团体,成员以90后青少年为主,服装品味肯定和李建军很相似——甚至他还搞了个颜色崭新的纹身,”刘瑕说,“并且遮掩自己是个文化人的事实,实际上这个事实无关紧要,但他本能地予以否认,甚至对我指出这点有些惊慌,所以反应特别夸张……种种迹象都表明,李建军防心很重,他必须用一层保护色把自己围绕起来才感到心安,遮掩自己的文化素质、纹身、服装品味向他所处的群体靠拢,这都是在掩护他自己,当然,这么做效果并不好,甚至也许还起到反作用,但这是潜意识的需求,李建军的潜意识认为他处在危险的环境里,而这是他不能主宰的部分。”
“在他能主宰的理智中,李建军认为他的处境是安全的,这从你恫吓他时,他的表现可以看出来,很自信,知道你在撒谎,他明确地知道自己这次被捕很难定罪,定罪的话,刑期也不可能按着20万要判的10年以上来,这说明李建军的幕后老板已经给他吹过风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当然,这也说明对方挺有关系,对你们手上的证据了如指掌,或者自信能把案子摆平……”
刘瑕仔细观察着小伙伴们的表情,逐个逐个……
她又恢复正常,继续往下说,“能做到这一点,他的势力不会很小,这也许说明了李建军不安感的来源——他名下的几处房产都是2010年以前购置的,但他的疯狂活跃期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在这之前,他在青浦车险区并不是那么知名——”
“懂了,两年前傍上大老板了,”一个老成些的警察说道,“或者说大老板看上他了。”
“对,这正是李建军潜意识不安感的来源,他在和他不能抗衡的大势力打交道。”刘瑕皱皱眉,瞥了自己的坤包一眼,“现在,条件都列出来了,一个聪明、清醒、敏捷、孤僻的技术工,做着非法的一线工作,随着老板胃口越来越大,这份工作变得越来越危险,他被警方注意到的可能也越来越大,一旦出事,拿大头的老板不会有事,拿小头的他得进监狱,而他必须要有个能够自保和反制的筹码,他看过很多港剧、美剧,虽然未必能叫得上名字,但熟知欧美法系里的‘辩诉交易’制度——”
看到几个人脸上浮现出的茫然,她解释了一句,“就是污点证人、讨价还价。”
“——账本。”青春痘恍然大悟,“他得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账本,”刘瑕点点头,“这其实也是他的日常需要——是明白人反倒简单了,他活得明白,得知道一个月挣多少钱,而以他现金收支的方式,他要掌握自己的经济情况只能靠记账,这恰好又是现成的证据,如果是常见的那种轻罪犯,浑浑噩噩,没有文化素养,钱一到手就花得精光,现付现出,在这个案件里你们就只能靠口供来指认上线了。所以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账本到底在哪。”
“他的妻子是传统农村妇女,和李建军应该缺少共同语言,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夫妻关系不好,他有嫖宿习惯,情人关系不固定,情人也多为小姐,以李建军孤僻、防心重的个性,他不会把账本留在家里,当然更不会是出租屋,也不是他惯常和情人过夜的小房,这些人和他的关系都无法让他放松,换句话说,他们是外人,和他们共处的房屋也无法让他放心,那么,谁是他的自己人呢?”
“女儿。”青春痘紧皱双眉,投入地回答,“李建军很疼爱自己的女儿,青浦夏阳路那套房子就写在他女儿名下——但你没拿那套房的照片问他啊。”
“就因为它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没有拿,避免引起警惕,”刘瑕说,“按照你们的资料,李建军平时还是和家人一起住在雁荡路,夏阳路的房子,是他工余歇脚的地方,像他这样的人,不会在银行有太多存款,害怕引起注意——这一点从你们提供的资料上也得到印证,所以,主要居住所里应该会有个藏现金的地方。”
“我在画圈的时候,他的眼神被指尖带着走——这是本能反应,在我指到主卧室睡床时,他的身体姿态转向紧张,这说明他家的现金应该就藏在那里,看这张照片,床头柜上的物品说明,李建军睡在靠门一侧,所以他最有可能把现金藏在这里,但不会是账簿——不和妻子离婚,说明他的观念依然不失传统,即使感情不睦,现金依然是他允许妻子动用的家庭财产,但他不信任妻子的能力,所以更重要的账簿——”
她拿出另一张照片,“可以看到,夏阳路住处的布局和雁荡路基本一致,包括李建军的出租房也是如此,他是个有条有理的人,思维定势更好抓,所以他的账册有很大可能藏在夏阳路这间房子的同一个位置里。”
“找到账本以后,李建军只剩两个选择,第一,继续无意义地抗拒审讯,自己重判,家人也处于被漏网之鱼报复的危险中,也许他不在乎妻子,但不会不在乎女儿,事实上,我认为他一直没有‘退出江湖’,也是为了给女儿提供更好的生活……第二,和警方配合,尽可能把团队一网打尽,自己也少判几年,而他是个聪明人……我的观察和推论到此结束。”
室内安静了一会,几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青春痘蹦了一句,“那……要找不到呢?”
刘瑕笑,轻飘飘地说,“那就再猜、再找。”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表态,连景云就只是笑,青春痘犹豫一会,悄没声息跑出去,过了一会回来了。“正好两个同事在青浦……我让他们拐过去看看。”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滑过,屋子里气氛有点怪,一群人都低头玩手机,明显在打字沟通,刘瑕看看连景云,连景云冲她高高把眉毛挑起来,做出夸张的担心表情,她忍不住微微笑,想想,索性行个方便,出门去倒水,顺便在走廊里转悠几圈。
刚转回来,就听到房门后传来一阵惊叹声,随后一声巨响,青春痘猛地把门推开,冲出来四处找她,“真找到了,刘姐你神了,真找到了——我靠!就在你说的地方,丝毫不差!”
他身后跟了一连串好奇惊讶又崇拜的脸,一群人都扒在门上看她,连景云最后露出个头,满脸微笑,又冲她挑挑眉,刘瑕吞下笑容,自如地走回屋里,小伙伴们chuachuachua,霎时间各归原位,眼神晶亮,似乎恨不得上来舔她一口,以表敬意。
青春痘眼睛瞪得极大,当先出来膜拜。“姐,真神了你——你该不会也是警校毕业的吧?”
“都和你说了她是科班出身的心理医生,”连景云拍了她一下,“还不快去补搜查证去——小心点,听见她说的了吧,人家上头可能有人。”
“你这不当警察太屈才了你,姐,你这真是——”青春痘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一边被连景云往外搡一边喊,“你考虑考虑进我们分局呗姐,我靠,神探啊……”
他被推走了,剩下两个警察也用朴素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敬意,“您抽烟吗?”
“我给您倒杯水——真是长见识了,听景云说,您在国外留过学,国外警察都这么审案呢?”
“去去去,这不是突破口都给你们找到了吗,都忙活去,今年市局亮点案件可就在眼前,个人先进在召唤呢,都去忙去。”连景云如老母鸡,围着刘瑕喳喳叫,把一群人全弄走了,这才挥汗陪刘瑕出门。
走着走着,说了句,“辛苦了。”
“我和你说这话就生分了。”刘瑕说,伸手进包去找手机。
“不是说这事。”连景云冲审讯室挥挥手,“我是说刚才,说那么细、那么通俗,辛苦你了,其实你不必的。”
“不必的话,你干嘛把他们都叫过来?”
连景云摸摸头,哈了声,“什么都瞒不过你是不是?我也是想,机会难得,他们是靠这个吃饭的,能取点真经也好——”
“我这说不上真经,”刘瑕摇摇头,“说穿了太简单,冷读、侧写加微表情观察,外加最基础的心理学常识——也都是猜,必须建立在严密的事前调查上,但其实大多数案件在事前调查上就已经有线索了,太过迷信这个不必要,证据链还是得靠走访排查,不会凭空掉下来——”
“景云!”青春痘忽然从办公室方向匆匆跑过来,喘着粗气把连景云拦住了,“我疯了,我今天真疯了!你们快来看看这个!我怕我眼花!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啊这!”
连景云和刘瑕只来得及对视一眼,就被青春痘一边一个拉跑了,踉踉跄跄小跑着闯进办公室,青春痘的工位边上已经围了一圈人,都在对电脑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看到两人过来了,刚才听过刘老师上课的两个人很殷勤地给她挤出位置。“刘老师,您快来看看,给我们分析分析这是怎么回事。”
刘瑕一看到电脑画面,心头就是咯噔一声:这是青春痘的邮箱,他开了一封邮件,但发件人那一栏是空白的。
拉着看了一下邮件内容,基本都是监控视频的截图,李建军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交谈,对方付给他一沓现金——刘瑕拉了一下,几十张截图,右下角都有时间标注,全是李建军拿钱的照片,穿着、日期不一,再往下又是几十张截图,形形色.色的车主和汽修厂老板交接,汽修厂老板和陌生男人交接,陌生男人试驾不同的豪车,李建军驾驶这些豪车开往市郊,一帮穿着品味和李建军相似,流里流气的非主流小弟围着保险公司的定损员,陌生男人和理赔员,陌生男人和交警——
在围观人等你一言我一语的辨认,以及邮件中对每张照片的备注帮助下,整个案件的证据链水落石出、枝蔓分明,时间线清楚无比,哪里还需要李建军的账本这种间接证据,这俨然已经被办成了一桩铁案……
“靠,”连景云喃喃低语,“这、这他.妈……”
“这简直——神啦!”青春痘喊了起来,“我去!这是——这是凭空掉下来一整条证据链啊!这到底是谁干的啊?”
这一记补刀恰到好处,刘瑕险险没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她闭闭眼,平静了一会,徐徐从包里找出手机——
*你!!!!*
‘嗡’的一声——理所当然,这种时刻,沈钦是一定会秒回的……
*( ̄y▽ ̄)~*
*既然你不听话,刘小姐 lt;( ̄︶ ̄)gt;*
*那么˙﹏˙*
*我也只有亲自出马【水兵月变身.gif】*
*确保你【心】*
*的【心】*
*安【心】*
*全【心】*
*啦【心】【心】【心】~╯ 3╰ ╯ 3╰ ╯ 3╰ *
……
刘瑕站起身,排开人群往外走,连景云赶忙追上来,“怎么,虾米,干嘛去?”
“车钥匙给我。”
“你这是……要去哪啊?”
“月、湖、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准时更新了
:)希望大家喜欢
☆、兴趣者
“对不起,刘小姐,是这样的,业主已经认证了您的身份,您本人可以进去没问题,但我们这昨天开始执行新的安保政策,非业主的车辆都要集中停放在小区外的停车场里,我们会用区间车送您去别墅,您看这样可以吗?”
“已经认证身份?”刘瑕愣了一下——月湖山庄这边的安保相当不错,之前她几次过来,都要等门卫电话确认以后才能放行——第一次登门时,保姆之所以不知道,应该是沈钦直接把电话截了过去。这次过来,她还以为会在进别墅这道关卡上受到些刁难,“给了我什么权限?”
作为滨海物业的工作人员,保全自然知道沈家别墅里住的是哪位重量级的大人物,他对刘瑕的态度热情得无可挑剔,“以后您来不用确认,直接进门就可以了,如果您希望的话,我这给您的车可以办一张通行证——不过,您今天好像没开自己的车。”
“那我下次过来再办吧。”刘瑕没拒绝保全的好意,她有种预感,自己杀来这里的次数不会太少的。“那就麻烦你送一下。”
这条安保新规,倒是恰到好处,刘瑕的气势被区间车遏制,已经没有一气呵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锐利,她按下门铃的力道,甚至说不上过火。
“刘医生来了。”过来开门的照例还是保姆,经过几次见面,她对刘瑕已是笑意盈盈,亲热得仿佛把她当成自家人。“老先生下午还念叨着你呢,来来来,快请进。”
会客厅里有人声,也有人支身过来张望,看到是刘瑕,眼神闪了闪又缩回去——沈铄。
“我就不进去了,阿姨,”刘瑕说,沈铄在场,她没往下说,“我是来找沈钦先生的。”
阿姨犹疑地‘啊’——了一声,客厅里也传来轻微骚动,不过片刻后有人说,“那就先上去吧。”
没有刻意抬高,但听得出,是老爷子的声音,只是和他独处时不一样,如今这声音,已经武装上了威严与权力。
刘瑕可以料想得到会客厅里复杂的情绪漩涡,她和楼梯间的摄像头对视一眼,双方谁也没有让步,僵持几秒,她又按按太阳穴:真是被沈钦给气到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要和白痴打交道,他会把你拉到同一层次,然后凭借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手机依然是静音状态,不论沈钦发来多少信息,她也不打算处理,刘瑕闪上三楼,打定主意要敲开这扇紧闭的门,或者至少用最近的距离把整件事说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武装好自己,踏步到门口,举手敲门,“沈先生。”
手指叩到门板,没有预期之内的应力——门板无声无息往后滑去,门开了。
门后也不再是一片无垠的黑暗,工作台电脑屏幕的闪光、沙发边台灯的暖光,卧室方向传来的过道光……星星闪闪的光源,就像是沉沉浮浮的烛光,把暮色渲染出暖调的黄,沈钦就坐在一片光海里——他背对着刘瑕坐在工作台前,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已经不是在墙角了吗?
门是沈钦自己开的——刘瑕注意过,门后装了遥控关门器,这种门不可能被她一敲推动……是沈钦在她敲门的同时按下了遥控器。
在两夜之间,沈钦的变化不可谓不大,这说明他的障碍程度也许要比她想象得更轻,他并不畏惧别人踏入他的堡垒,前天晚上的恐慌发作只是因为要被迫外出,或是处于被亲人强迫外出的情境中……
“沈先生。”刘瑕止住自己本能的分析,她走到沈钦身后,沉声招呼。“又见面了。”
“刘小姐。”电子音回应,和刘瑕的山雨欲来针锋相对,伴随这咏叹式的背景音,转椅戏剧性地转了过来,沈钦俊雅的容颜在刘瑕面前飞快地掠过……然后又转回了原位。
刘瑕眨眨眼,嘴角抽了下。
“抱歉,轮轴太滑了。”沈钦似乎也窘了下,刘瑕看到他扑在扶手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雄浑男声抑扬顿挫地说,“再来一次。”
刘瑕就看着沈钦再转了一次,用脚当刹车,在她面前准准地停下来——还握着扶手,用脚当桨微调了一下角度……
“刘小姐,又见面了。”沈钦说——或者说,沈钦的手机说,至于他本人,今天穿上了polo衫和亚麻长裤,不再是那天的兜帽衫,长腿曲起,脚别到椅子底盘上,双眼深情地望着膝盖,坚定地无视着他正对面的刘瑕。
除了衣服以外,头发似乎也打理过了,结合刚才开门的风格,还有转身的努力……他是想要挽回那晚逃离时的失分吗,通俗地说,把这个逼给装回来?
可惜,因为转圈过度的关系,再度悲惨的装逼失败……刘瑕的嘴角再抽搐了下,她不得不提醒自己:嘲笑沈钦可能会让他恐慌发作,就像他一直强调的那样,对他要‘很温柔’。
“沈……咳嗯。”她咳嗽了几声调整笑意,告诫自己严肃起来,“沈先生,我想我们必须谈谈今天的事了——一直以来,你的行动都并不符合常见的社交礼仪,而我也希望你知道,我对这些行为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无所谓。”
沈钦畏缩了下,好像被她的话语刺伤,虽然——虽然他看上去完全是个成熟的,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并且长得很像吴彦祖),但在这个瞬间,他给人的感觉真的蛮像那只委屈的皮卡丘的。
刘瑕让自己别心软——成效好像不是太好,她有点绷不住想笑,“当然,我能理解,你的沟通方式也许和常人不同,而我一直很努力在配合。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沈先生,今天你的做法已经——已经让我没办法继续安心在我家居住了。”
“对不起,刘小姐,”沈钦对空气露出浓郁的歉意,不过至少手机认错态度很好——刘瑕瞟了他的手一眼,又很快调开眼神,他打字的速度,看久了她有点晕。“你真的不用担心你的隐私,我以人品担保,绝对不会偷窥你的私生活。”
“那你怎么解释今天的事?”刘瑕说,“沈先生,如果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