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节
大伙儿对此颇为意外,她们还以为程晋之已然醉倒了。
回府的马车上,顾云锦问了蒋慕渊一声。
蒋慕渊笑道:“不多出份力,让晋之记情,等下个月,以小王爷的酒量,如何脱身?”
顾云锦和寿安笑作一团。
日子飞快,无论是朝堂还是生活,一切看着都十分顺利。
兴许是这两年大小事情多了,顾云锦面对近来大顺,总有些忐忑。
居安思危,保不定孙睿什么时候又闹出幺蛾子来。
偏生孙睿每次出手,闹出来的事情都不小。
又怎么会不让人担忧呢。
只是,旁的不妥还未有征兆,顾云锦的小日子却迟了好几天。
她的身体是乌太医调养过的,很少不舒坦,虽不说次次准确,但基本差不多,因此,推迟得久了,自个儿就留心了。
念夏做其他事情仔细,对这个却不大在行,直到又过了几日,才一拍脑袋去问抚冬。
抚冬眨巴眨巴眼睛,亦是有些吃不准,拉着念夏去寻钟嬷嬷。
钟嬷嬷叫她们两人弄得哭笑不得:“我就想看看,你们俩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还行,比我想的还早了三五天。”
“妈妈知道?”抚冬忙问,“那咱们怎么还不见请大夫来看看?”
钟嬷嬷道:“夫人前几天就与我提了,我想着日子太浅,大夫不好判断,万一诊错了,叫各处都空欢喜一场,我们都再耐心等等,如平常一般做事就好,不用特别小心翼翼。”
抚冬与念夏嘀咕:“空欢喜也就府里空欢喜,哪里来的各处?”
念夏摸了摸鼻尖,拉着抚冬就走。
哪里就不会有各处了?
就他们小公爷,夫人去宫外侯着,他就能吹得前朝后宫都知道,要当爹了,越发敲锣打鼓了。
是了,长公主必然比小公爷还积极,念夏听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姐姐们说笑,都是锣鼓都备好了,就等穿街走巷了。
这万一弄错了,真正是京城角角落落的都知道错了。
不过,念夏和抚冬再是记着要与平日一般,真到了顾云锦跟前,还是不由自主地就小心更小心了。
顾云锦从书案上抬头,好奇地看两人,悟了:“你们两个是要把我当西洋玻璃人儿似的伺候一年?”
两人忙摇头,想想不对,又点了点头。
顾云锦乐不可支。
念夏凑在书案前:“夫人,这不上不下的您就不觉得不踏实吗?悬在心上,多不舒坦呀!”
抚冬忙道:“是啊,虽说小公爷中秋前才回来,宫里、府里都不会有人催促,但,还是心里有底好些。”
念夏又道:“不如我们回西林胡同请乌大人诊诊?悄悄的,谁都不告诉。”
顾云锦笑得越发停不下来,抬手拿指节各在两个丫鬟额头上轻轻敲了下,道:“再过两日,再没有动静,我听你们的。”
钟嬷嬷进来,笑着支开了抚冬和念夏,这才轻声问顾云锦道:“夫人是心里不踏实?”
顾云锦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平坦的肚子,轻轻咬住了下唇。
她是喜欢孩子的,她和蒋慕渊的孩子,只这么想想,心跳就能快好几拍。
不止她,蒋慕渊肯定也欢喜不已。
长公主、国公爷、寿安,甚至一直对她客气又疏离的方氏,整个宁国公府,都会高兴。
还有皇太后、顾家上下……
顾云锦能数出很多很多期盼着孩子的人,可她的内心里,正如钟嬷嬷所言,有些不踏实。
她和蒋慕渊还远远没有破局,这江山走向未定,圣上的刀子还竖在他们面前,她怀孕生子,孩子的到来又会给局势造成什么变化?
这几天,还真叫她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钟嬷嬷不能完全了解顾云锦的烦恼,但她与很多孕妇打过交道,知道她们的情绪很难用言语明说,她也就不再追问。
抚冬和念夏两人,站在中屋里咬耳朵。
“就说去看太太。”
“太太常去乌大人那儿看诊,同一条胡同,夫人陪着去,也不打眼。”
“我们都不说,就当乌太医请平安脉,真怀上了,太医肯定会说。”
两人安排了不少,突的就听见外头动静,说是小公爷回府了,乌太医也来了,这会儿在给长公主请脉呢。
抚冬和念夏面面相觑,又齐齐扭头,往次间里看了一眼。
第870章 欢喜
回过神来,念夏欲进去报与顾云锦,刚巧蒋慕渊回来,拦了她通传。
蒋慕渊快步进了次间,待钟嬷嬷问了安,他以眼神示意。
钟嬷嬷一看就知道,笑着退出去了。
书案后,顾云锦站起身来,绕过来走到蒋慕渊身边,道“今儿个倒是早,你让钟妈妈回避,是有事儿要说?”
“确是有事,”蒋慕渊握住顾云锦的手,牵着她往桌边落座,轻声道,“乌太医在母亲那儿请平安脉,你要不要也请他看看?”
顾云锦闻言一怔,很快又明白过来。
这人,怎的把日子记得比她还清楚,还比她心急!
“朝堂大事还不够你操心的!”顾云锦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你我之事,怎么就不是大事了?”蒋慕渊笑着反问,“我晓得你谨慎,怕日子浅了不好诊,我特地问了乌太医了,他对这个日子上下的有把握,我才请他来。
就说是平安脉,若确定是有了,我们就不用再想着‘许是迟了’,专心等待就好;若不是,亦不至于叨扰长辈,乌太医嘴巴严,你应是信得过的。
当然,这是我的想法,诊不诊,云锦你自己拿主意。”
在此之前,顾云锦只悄悄问过钟嬷嬷,并未与蒋慕渊提起,因她心中惴惴。
这种不确定的心思,比起其他人,小夫妻两个是最紧张的,推己及人,顾云锦才想等等再说。
没想到,蒋慕渊都知道,也一直小心着揣度她的心意。
舒了一口气,顾云锦弯了弯唇角。
蒋慕渊的照顾让她先前起伏的心思散了七八成,忐忑渐渐消了。
果然,有一个能背靠着背、心思相通的“战友”,比什么香料、药物都让人安神。
蒋慕渊已然替她考虑到了这一步,顾云锦自然没有拒绝,她甚至也有些雀跃,想听听乌太医的说法。
两人一道往长公主院子里去。
绕过影壁时,蒋慕渊突然顿了脚步,倾了身子附耳与顾云锦道“便是未有,你也莫急,我们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顾云锦扑哧笑出了声。
窗户启着,他俩又没有特地避着人,屋里头对着窗户的,把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长公主笑话道“我可全看着了,有什么话不在自个儿屋里咬耳朵,非要到我院子里来?”
顾云锦想寻个说辞,不想蒋慕渊来了句“悄悄话”,她没忍住,笑得眉眼弯弯。
长公主最喜看她笑容,正如皇太后所言,爱笑的人好运连连,叫欢声笑语回绕着,吃什么都香。
安阳长公主也这么想,心情愉悦了,便是有难事,也能一一化解。
儿子、儿媳未到时,长公主正向乌太医请教皇太后的身体状况,她每每问安,皇太后总说自家康健,长公主不一味信,就怕皇太后暗悄悄地多吃糖果,乌太医说的才真。
长公主近日偶尔有些视物不清的毛病,并不严重,乌太医叮嘱了她几句,看向顾云锦“也给夫人看看?”
顾云锦自是应下。
乌太医诊得很仔细,许久,他才开口道“给长公主、小公爷与夫人贺喜,日子虽浅,但确确实实是喜脉。”
长公主显然没有想到,颤着声,问“当真?”
“千真万确。”乌太医道。
屋里的嬷嬷、侍女纷纷贺喜,长公主这才从惊中回神,余下了满满的喜,起身过来抱了抱顾云锦,道“我这是要做祖母了呀。”
长公主絮絮叨叨的,说要去宫里报喜、要去西林胡同报喜、蒋氏族中亦是,国公爷今儿访友去了,要赶紧使人知会他,姻亲好友都不能落下,如此大喜的事儿,自是要敲锣打鼓。
廖嬷嬷、采文、有琴几人好生劝着,才算拦住了长公主。
毕竟日子还浅,先告知亲家府上,其他处,等胎坐稳了再报不急。
顾云锦靠在长公主身上,完完全全感受到了她的喜悦,不知怎么的,眼眶微微发酸。
蒋慕渊强压着已经快飞上天的心,仔细向乌太医请教如何看顾孕妇。
廖嬷嬷笑着道“哪有小公爷您学这些的?倒叫乌大人笑话。您放心,府里的老妈妈们都有经验,肯定伺候好夫人。”
“我一个娶了媳妇儿的男人,向乌大人请教孕妇的事儿,哪里会是笑话?乌大人照顾过的孕妇多了,定然也遇上过我这样要事事关心的新爹爹,”蒋慕渊道,“嬷嬷可别瞒我,母亲怀了我的时候,父亲就没绕着乌大人转过?”
提起当年事情,廖嬷嬷还事事记得清楚,一时间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父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了,对妻子的关心,真叫边上看的人的心都暖化了,何况本人呢。
长公主瞪了蒋慕渊好几眼,嗔道“你要当爹爹了,尾巴翘到天上去,我不跟你计较!”
蒋慕渊拱手讨饶“您是新祖母,您说了算。”
长公主轻哼了声,不管儿子了,揽着顾云锦柔声道“我们不管他,叫他一旁得瑟去,他问得再多,也不比我们女人自个儿体会。
你年纪不大,又是头一胎,这小一年难免遇上不清楚的事儿,你别只听阿渊的,只管来问我,或者问廖妈妈、钟妈妈。
怀胎生子是不容易,但你平素习武,身体康健,定能顺利的。”
顾云锦颔首。
正巧,寿安从外头进来,听说了这事儿,贺喜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两眼一红,险险高兴地掉眼泪。
她赶紧抽气,小声念着“不能哭”、“不能哭”,跑出去在廊下绕了好几圈,才算压住了那喜极而泣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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