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沈飞白微一挑眉,眸色安然:“我随便一说,你当真了?”
  周霁佑不答,只静默等待。自始至终,眼神都未离开过他。
  他嘴角起初噙着一丝浅笑,渐渐,笑容隐没,他头也转回去。
  筷头落于盛有西红柿炒鸡蛋的盘子里,他风轻云淡的样子:“都过去了。”
  周霁佑忽然就抿紧了唇,她没法儿形容现在的感受。
  他越是不愿多谈,她脑海中的回忆越是凶猛。
  “沈飞白。”
  他望她一眼。
  “是什么促使你能够一直坚持下来的?”她问。
  “小佑。”沈飞白看着她,“你知道的不是么。”
  周霁佑理直气壮:“可你从来没说过,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以为的那个答案。”
  沈飞白问:“你以为的答案是什么?”
  他和她打哑谜,她略作思忖,决定让他一回:“我以为你都是为了我。”
  沈飞白无声勾唇,眼眸湛湛,嗓音略低:“你以为的没错。”
  他还真是……
  周霁佑有些无语,抿唇好笑。
  她一只脚从拖鞋里解放出来,伸长,试探性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摸索,抓空两次,终于准确碰到他。
  她沿他小腿往上,脚趾虽套在袜子里,但依然活动自如。
  她眼睛直勾勾盯住他,他一时无言,也没再动作,整条腿都绷紧。
  “小佑……”拿她没辙的头疼语气。
  她坐在与他呈直角的方向,松散靠在那儿,无动于衷地问他:“今晚还走吗?”
  “你想我怎么回答?”他含一丝苦笑,单手伸到桌下,抓住她脚踝,把她使坏的左脚带离某个已经有反应的地方。
  “你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她丝毫不挣扎,甚至懒洋洋的,“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沈飞白哑言。她折腾得他有所谓,继而表态自己无所谓。
  他把她脚搭膝头,长指有意无意地滑在她敏感的脚底板,问:“真无所谓?”
  痒。她脚往回缩,脚踝被他扣着,动不了。
  “沈飞白!”嗔怪。
  继续轻挠她脚心,他同样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重复:“真无所谓吗?”、
  “你好烦啊……”她脱了另一只鞋,拿脚蹬他。
  蹬了一下,又被擒住。
  她双腿反复挣扎,奈何都没用。
  “沈飞白!”渐渐染上娇嗔。
  沈飞白没再挠她痒,但也没松开束缚,目光凝视她:“以后还这样吗?”
  大有她敢再这样,他就继续挠她的意思。
  一通小小的惩戒,周霁佑难受得脸颊泛红。
  她别过脸,不想搭理他。
  沈飞白在她脚心,隔着棉袜,又轻轻挠了一下。
  “沈飞白!”尾音不自控地拖长,娇娇软软。
  “我在。”他停下,眼神清黑一片,嘴角噙笑。
  周霁佑再次挣扎,依旧未成功。
  她瞪他:“我以后再也不留你。”
  尽管她在放狠话,沈飞白听言,心头暖得却似要随时融化。
  “你很想我搬过来?”他问。
  “不、想。”周霁佑一字一句回。
  他笑笑,未理会,自顾自说:“我租的房子还有一个月租金到期,我如果搬过来,得提前帮室友找到一个新的合租伙伴。”
  周霁佑顾不上生气,听完后十分讶异:“你愿意和我一起住了?”
  沈飞白掌心抚在她脚背,弯弯唇角,说:“从来没有不愿意。”
  周霁佑指出:“你拒绝过我不止一次。”
  他沉默,微低下头,眸色不经意深了一度:“以后不会了。”
  你想我留,我便留下,以你的意愿为意愿。
  chapter 47
  当晚,沈飞白第三次非出差却彻夜未归。
  周霁佑刚好在特殊日子,两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躺床上说说话。
  沈飞白话少,周霁佑话也不多,两相无言倒也不觉时间难捱。
  黑兮兮的夜里,室内有遮光窗帘的庇护,一丝光源也倾泻不入。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耳朵,听力似乎升级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顶点。
  “你睡着了吗?”久久的无言后,周霁佑眼角斜了斜,视野里是一片黑洞。
  “没有。”磁性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夜里清晰入耳,不知怎地,她觉得格外好听。
  她在他平躺的肩膀上摸索,试图寻找到他的左手握住。
  沿他结实的手臂顺势往下,眼看就快靠近腕骨,却一下被他另只手按牢。
  “你想做什么?”他指尖钻进她掌心,将她一只手整个包裹。
  她隐约察觉他的话意有点奇怪,“不做什么。”挣了挣,想反手去握他。
  结果,他忽然加大一点力度更紧地压在她手背,“别闹。”
  她顿觉莫名其妙:“我没闹,你松开。”
  他没有松,非但如此,他还突然一个利落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中间留出一点空隙,和之前几次一样,懂得分寸,没太敢将全身重量都施加给她。
  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鼻息的靠近,微热,像从身体里释放出的一缕热源。
  她知道他就在眼睛上方,可对着黑暗说话,尤其还是以这样一个一上一下的姿势,她呼吸都变得慢了,好几秒钟才长而缓地深吸一次。
  “你干什么,都说了我今天不方便。”
  她想看见他,想伸手开灯。
  开关位置远,身体又不能动,够了半天够不到,就那么抓空气一样地胡乱扑了空。
  扭动的时候,身下,一点异样的感触直直攫住她全副神经。
  “你把灯开开。”她收回手,差使他来做。
  他没有依言,而是慢慢俯下脖颈,下巴颌儿触到她左肩,鼻息撩在她耳廓,沉磁的嗓音低低的:“你不方便,就别闹我了好不好……”
  “……”
  他一开口,吐息都是湿热的,她觉得耳朵像被放在蒸笼里熏。
  偏偏他又说的是这样一番含义颇深的话,胸腔一下梗塞,她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以为她……
  “我、没、有!”
  她头歪着,嘴唇就在他颈侧,一开一合,像在亲吻他。
  沈飞白呼吸一沉,声音更闷了:“吃晚饭时你就不老实。”
  周霁佑突然有些庆幸没开灯,因为……她双颊开始发烫。
  当时,她确实故意不老实,纯粹一时兴起,想……逗逗他。可现在,她真的没有。
  她头一次体会到理屈词穷的滋味,喊冤申诉的力气都拾不起。
  下面那一点感触慢慢、慢慢地消退下去。
  他在她耳畔下的皮肤上亲了一下,“乖,睡吧。”
  而后,她身体上方的压力瞬间离开。
  沈飞白重新躺平,睁眼看着虚空,一只手臂枕在颈后,想着和陈雪阳的合租问题,想着去哪里为他找一个新室友。
  一片沉寂中,身旁传来周霁佑压抑许久才逐渐吐露的声音:“你给我等着。”好似酝酿了一场仇恨。
  他偏头,不能理解:“等什么?”
  周霁佑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说:“总之你等着就是了。”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
  ***
  尽管央视明文规定不能走穴,但其实很多主持人、播音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都会以各种名义在外接私活。毕竟,单靠不高不低的那点收入,远达不到在短时间内买车置房的水平。
  对于沈飞白而言,买车倒是其次,主要是房子。
  他没告诉周霁佑最后一次福利分房的机会没能争取到。以后,不会再有福利房,都将改成住房公积金的形式。
  有同事牵线也给他介绍过外活儿,但,考虑到目前正处于业务上升期,节目质量的重要性应摆在第一位,他婉言谢绝了。
  况且,他又是那种无论在任何一个阶段做任何一件事都一心一意的人,目前的心思集中在正业,接私活完全不在考虑范围。
  同意搬过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像周霁佑之前说的,把租房的钱省下来,还车贷就够了。买车的事先推后,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买房。把租房的钱省下来,攒首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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