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那么,自己怎么才可以让他去救陆文秀?
  宿溪有点犯难。
  她上回给侍卫丙和师傅丁留下的字条,是在商城兑换的煎服之法方子,在兑换时,修改了方子的属性,将字迹改成了崽崽的字迹。
  ——所以才能留下信息。
  但是除了兑换这些之外,她目前是没有办法写字条和崽崽沟通的。
  或者,像是上回救师傅丁一样,直接留下一包药?
  可是这么做,宿溪又觉得心不甘情不愿,她才不愿意白救陆文秀。
  宿溪思考了一下之后,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
  这天晚上,宿溪在陆文秀的房中留下了一个纸包,但是纸包里面却没有药。
  除此之外,她还从系统里兑换了一张宁王夫人的画像,一张三叩九拜的图,以及一张城外树林的图,一并留在了陆文秀的房中。
  翌日,整个宁王府便炸开了锅!
  陆文秀二少爷屋子外头、院子外头都有侍卫在守着,连一只苍蝇也进不去,怎么可能有人能进去放东西?!
  不止如此,宁王夫人还在二少爷房中连夜照顾呢,顶多小憩了一会儿而已,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两张图和一个药纸包?
  莫非是那位神医?
  现在京城有关少年神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都快传成神话了,宁王夫人自然也一下子想到了。
  她顿时一喜,还以为陆文秀有救了!
  只是,为何这药包是空的,而且这画像这两张图又是什么意思——?
  这两张图……
  她请来的府中文人不约而同地猜道:“这,这几张图连起来的意思只怕是,让您三叩九拜,去树林取药。”
  说完那文人便不敢再说话,闭上了嘴巴。
  而宁王夫人脸色刹那间铁青:“你这说的什么鬼话?!我堂堂宁王妃,让我三叩九拜?!给一个江湖郎中?!”
  可是,床上的陆文秀咳血不止,昨日来的御医说,顶多再撑一日,便可能就一命呜呼了,甚至暗示她尽早准备后事。
  宁王夫人思及此,脸色由青转白,手指掐进了掌心里。
  ……
  而陆唤这边清晨一起来,也听说了这件事。
  那人如此做——是想要替他出一口恶气吗?
  让堂堂千金之躯的宁王夫人三叩九拜,的确是能十足地折辱宁王夫人,令她成为京城的笑话了。
  陆唤虽然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总会离开这宁王府,也知道自己会将曾经轻侮他的人踩在脚下。
  但此时他脑中一心想的只是早日在京城中站稳脚跟、变得强大一些,再强大一些,届时再来秋后算账,他暂无心思与宁王府这些人计较。
  而那人却好像比他更生气、更讨厌这些人。
  不知为何,陆唤心里像是被什么不轻不重撞了一下。
  ……这些年来,从来没人会为他的处境打抱不平,他也早已习惯独自一人咬牙强撑,对孤寂和冰冷习以为常。
  他从未想象过有朝一日,有人会为他用手段去报复宁王夫人。
  更没想过,有人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这一边。
  虽然如此报复,手段有些幼稚,更像是孩子气般地刁难,可——
  可他心中仍是无法抑制地淌过一丝暖意,这暖意流过他冰冷眉梢,令他一贯如远山上皑皑白雪般冷漠的眼角眉梢,竟多了几分消融之色。
  陆唤走到桌前,想到了另外一种与那人沟通之法。
  他轻轻抿起唇,心情极好,在纸上落下笔来。
  ……
  宿溪等着他发短信。
  就看到,崽崽今天写的是:
  ——“你需要我救下陆文秀,是么?若回答是‘是’,你可否将毛笔放于纸砚左边,若回答‘否’,放于右边。”
  宿溪看得惊呆了,卧槽,鸡贼!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种沟通办法?
  虽然不能回复字条,但是还可以这样啊!
  崽崽在游戏中现在的年龄不是才十四吗,为什么这么聪明?
  她再抬头去看崽崽。
  只见崽崽小小一只、软萌可爱,穿着中衣在桌案前负手而立,漆黑眉梢上挑,嘴角似有若无噙着一丝弧度。
  头顶白色气泡还出现两个字:幼稚。
  宿溪:…………????
  等等,小屁崽子你在说谁?
  作者有话要说:  宿溪:喂,我幼稚?你才幼稚,你全家都幼稚。
  崽崽:第一,我不叫喂。
  第25章
  宁王夫人也算是出身名门。
  其父亲是太学院的太傅之一, 其几位兄长也分别在朝廷当职, 虽然现如今宁王府没落, 但宁王夫人仍一直养尊处优、锦衣玉食。
  可以说, 她自出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折辱!
  可现在,那个所谓的神医竟然要她三叩九拜去取药?这不是故意羞辱是什么?!更别说,坊间传闻那神医还只是区区一个少年,让她去向一个年纪只有自己儿子般大小的毛头小子磕头?简直荒谬!
  还有, 为何永安庙那些贱民都可以白喝一碗粥, 京城中一些达官贵人们也可以只花区区十两银子便买走一包药, 到了自己这里, 却是如此被刁难?
  难不成, 那少年神医是宁王府的仇人?或是与她的仇人有交情?
  会是谁呢?可是, 宁王夫人一时半晌完全猜不到是谁——
  京城里各位达官贵人们的夫人自有一个圈子, 她与其中几位交好,就势必会与另外一些人结恶。看不惯她的人很多, 表面与她情同姐妹、但背后说不定随时会插上一刀的人, 更是数不清。
  因此,她又哪里能找到半点关于那少年神医到底是谁的线索?
  宁王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但看着病床上陆文秀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她咬了咬牙, 最后面色屈辱地决定……照做。
  她声色俱厉地命令了一众下人与文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此事绝对不可传出去, 若是在外面听见了半点关于此事的风声,回来就削了他们的嘴!
  此时宁王夫人也顾不上自己温婉大方的形象了,气急败坏地将人全赶了出去,然后命两个丫鬟来替自己准备。
  可是,此事即便尚未传出宁王府外,宁王府内,却是人尽皆知了。
  下人们议论纷纷,平日里受到过宁王夫人苛待的下人,心中都有些幸灾乐祸。
  老夫人在梅安苑静养,老爷上回被派遣到穷僻柳州,尚未回来,没人敢让消息传到他二人耳朵里。
  而陆裕安从太学院回来,听说了此事,脸色顿时难看万分,迅速起身去阻止宁王夫人。二弟病重事小,若是这种丢人的事传出宁王府,还叫母亲的颜面往哪里搁?!
  宁王府就这样乱成了一团糟。
  陆唤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何要让他救下陆文秀,但是那人做事必定有那人的目的,救下陆文秀于他而言,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他也思及五日后的秋燕山围猎,若是宁王府突然办丧事,那么他定然去不成了。
  因此,略一思考之后,他让长工戊带上了一包药,前去那片树林,将药挂在了树梢上。
  宁王夫人换上十分不引人注目的黑色斗篷,身后只跟着心腹嬷嬷,从最偏僻的那条路出发了,并且事先,提前让宁王府中侍卫将路上可能有的百姓给清理掉,以免让人看到她奇耻大辱的一幕。
  泥泞小路上,她每走几步,都必须跪下来一次,膝盖被寒冷的雪给冻得发紫,被坚硬的地面给磨得出血。
  几乎才走了十几步的路,她这娇生惯养的身子就快受不住了。
  ……只是,又怕那神医在不远处盯着,若是没有按照他的要求行事,只怕去了,拿不回来药。
  因此,宁王夫人死死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挪。
  还要提心吊胆害怕这条路上会有人出现。即便已经让府中侍卫驻守在附近,但她仍然恨不能钻进地洞里去,生怕被人瞧见。
  就这样心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宁王夫人半走半跪,足足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才走到了那画上所说的树林里。
  等抵达的时候,她头发凌乱,斗篷污垢,看起来就像是个村妇,而完全看不出是平日里心机深沉、仪态高贵的宁王夫人了。
  ……
  宁王夫人前去取药,陆唤没兴趣亲眼见到她落魄的场景,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屏幕外的宿溪却专门用最后一次点数解锁机会,解锁了那条树林小道,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看到宁王夫人三叩九跪到面色发白气若游丝,差点栽进一个沟里,尖叫着让嬷嬷赶紧把她拉出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宿溪心里爽快得酣畅淋漓,她总算是替崽崽出了一口恶气!崽崽身上的那些鞭伤,还没让这宁王夫人还回来呢!
  她和崽崽也算是说到做到,等宁王夫人千辛万苦地到了那片树林之后,就让她发现了那包药。
  树林中空无一人。
  宁王夫人身边还带了侍卫,原本在心中愤怒地想,若是那什么少年神医在树林中等候,绝对逃不过她手掌心!可没想到树林中只有药,没有人。
  宁王夫人倒也早料到那人对宁王府做出了如此捉弄之事,自然不会让自己轻易找出他是何人,只是,她受了此等奇耻大辱,却报复不得,宛如一拳头砸进了棉花里,心中一口闷气堵着出不去。
  她气急败坏,赶紧让等候自己已久的轿子滚出来,要快些打道回府。
  ……“此仇必报。”她被人搀扶着上了那顶轿子,手指屈辱地攥紧了那包药,咬牙切齿道。
  ……
  这药拿回去之后,宁王夫人让府内大夫看过,确定是风寒药,心中愤怒这才稍稍转为欣喜,赶紧让下人煎好,喂了陆文秀服下了。
  这药非常苦,陆文秀还在昏迷当中,就差点吐出来。
  宁王夫人鬓角青筋直跳,生怕他浪费了一滴自己千辛万苦取来的药,于是配合着下人掐着他脖子,强行灌了进去。
  这药喝下之后,翌日陆文秀病入膏肓的风寒之症就有了缓解……只是,喝了这药之后,不知道为何,他风寒症状虽然逐渐好转,却开始不停拉肚子,足足拉了三天、不停闯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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