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长 第153节
“那是因为你手里的几个都修为高深，打起来胜负伯仲之间，旁边还虎视眈眈一个你，他们不敢打。”王典狱官在旁边小声补充道。
杜楠：……
面对如此七名卧虎藏龙的伙计候选人，杜楠表示自己没了主意，还是回去禀报一声，让他妈自己过来决定要不要吧。
第209章 杜婴婴挑人
如果是普通的雇伙计，杜雨涵自觉小事一桩，自己就可以搞定，可是如今这伙计如此修为又是如此来路……她心里就有点没谱，于是——“还是得请母亲掌掌眼，您老人家无论是经验还是眼光都比我高许多。”选伙计的当天早上，杜雨涵在饭桌上朝杜婴婴一拱手，笑着道。
她这当真不是恭维，是心里就这么想的：哪怕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可是看她上辈子的婆婆，这辈子亲妈的各种经历就知道，这老太太依旧不是普通人，这眼光大概是骨子里自带的，哪怕是上辈子和杜婴婴两个人不太对付，然而对于杜婴婴的眼力，她心里是认可的。
这辈子亦然。
不说其他的，就说阿鹤，这头杜婴婴亲手选的鹤，不但帮助杜婴婴种出了造化草，还把阿朱这头鹤都勾搭到家里了，而它养的鸡则是连凤凰都孵出来了，这能是一般鹤吗？
换做她，当时怕是不会选的，不是她眼光不好，只是杜婴婴的眼光更好啊！
眉毛一皱，杜婴婴擦了擦嘴：“我可是很忙的。”
杜雨涵便又笑←这是和上辈子的朱子轩学的，杜婴婴就吃这一套。
果然——“行吧，我就帮你掌掌眼，先说明，选苗选鹤我姑且还算有经验，这选人我可一点经验都没有，我可没雇过人哩！”虽然答应了，可是杜婴婴很实在的表明自己经验也不足。
杜雨涵便笑着道：“哪怕是没雇过人，母亲见过的人也比我多，这雇人雇的虽然是能力，不过首要是人品，哪些人可交，哪些不可交，母亲看这些一向是极准的。”
虽然不觉得自己见过的人比闺女多，不过杜婴婴对自己交朋友还是有些自信的，再者，借着选人的功夫，她还能看看孙子的工作环境，也更放心点，心里这么想着，杜婴婴在吃过早饭之后，便和杜雨涵一人骑一头鹤，和杜楠一同来到了典狱部。
和想象中不一样，典狱部挺亮堂的，起码憩室挺亮堂的。
憩室是典狱官们休息的场所，书案、柜、可以当简易木床的木箱一应俱全，在杜雨涵看来，倒像是上辈子的办公室。且这憩室就在狱塔之上，杜雨涵注意到，这憩室的四面全都是门，除去她们进来的那扇门，旁边还有好些门，联想到外头那些用囚牢做成的通道，莫不是这些门都通往不同的狱塔？
接待杜雨涵，杜婴婴母女的是王典狱官和张典狱官。
别看这俩人又是开山又是种地的，听起来带的犯人好像修为不怎么样，连这种活儿都做，可是这俩人却是杜楠他们这一区的典狱和辅典狱。
大概可以理解为区长和副区长吧，只是在这里的叫法是典狱和辅典狱，偌大的狱区被按照区域分成了数个区，每一区大概有十三到十五名名典狱官，典狱官上头是典狱和辅典狱，而典狱和辅典狱上头就是典狱长了。
整个典狱部的级别划分可以说是极扁平了，杜楠至今还没有见过典狱长，不过据说月会之时，所有人都可以见到他，只是典狱部的月会时间并不固定，每每都是临时召开，最多提前一炷香的功夫通知，据说这是防止犯人发现规律，从而趁机越狱。
杜楠也是来的巧了，上一次月会刚刚结束，和其他两位长官不同，典狱长可是一向行踪成谜，除了看到他的人，基本找不到他人在哪里，这种情况下，被冷典狱官带过来的杜楠便由王典狱做主，暂时留在他们区里了，当然，这个消息也和杜楠带过来的温泉蛋一起被王典狱放到了典狱长的憩室，既然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许的意思了。
“这狱区这么大呢？敢情这些还不是你的全部同事，只是一小部分？”听着介绍，杜婴婴小声对杜楠道。
杜楠就点点头。
“不过这个区的人看着还不错，下次月会后若是还能留在这里也不错。”杜婴婴又道。
杜楠便又点了点头，他不是个喜欢变动的人，虽然也不怕，不过能留在熟悉的环境中更好就是了。
也就让杜家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王张两名典狱很快把事情准备好了，他们先是将按照杜雨涵给的样品制出的各种瓶子、部件给杜雨涵看了看，杜雨涵确认无误之后，他们表示接下来就按这个品质做下去，紧接着，带着杜雨涵和杜婴婴从左手第二扇门走了出去。
和杜雨涵之前想的不一样，这扇门推出去并不是囚牢连成的通道，而是一个小房间，进去之后待了数秒，王典狱再次推开前方的门←没错，就是之前她们刚刚进来的那扇门，门后却不再是典狱官们的憩室了，而是一个小房间，有书案、有柜有箱，倒是和之前憩室里每个典狱官的办公家具一模一样，然后，在这个房间的尽头、她们此时站立之处的对面有一扇门，藉由门上的窗口，她们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和前头憩室大小结构都差不多的房间，同样四面八方都是门，然后里头有七个人。
“就是他们七个了，刚刚我们把他们从之前的狱中送过来了，你们可以站在这里先看看，和手里的资料比对一下，想要和他们说话也行，我们会把他们弄过来。”王典狱对杜雨涵道。
杜雨涵便点点头，随即看向杜婴婴。
一句话没说，杜婴婴直接大步向前，立在前头的门前，从小窗口观察了起来，她还不是一个人过去的，把阿鹤阿朱带在身边，她让它俩也往里头瞅。
“杜……老夫人真是爱鹤之人。”看着一人两鹤一齐往窗口里探头的模样，王典狱笑呵呵道。
从刚才他就这么觉得了，看到两位杜夫人乘鹤而来，他原本想着让两人将鹤放在这边的兽厩的，然而被杜婴婴问过能否一直带着鹤后婉拒了，然后她便一直带着鹤，一直把两头鹤带到了这里。
难怪这杜楠可以将这许多麒麟看的妥妥的，敢情是家学渊源——一边说，王典狱心里一边想着。
杜雨涵就呵呵笑。
↓
她这辈子的亲妈是爱鹤没错，不过这爱鹤的理由有点与众不同：别人爱鹤，爱的是鹤的高洁，然而杜婴婴偏偏爱的是这鹤身上唯一和高洁站不上边的东西。
嗯……没错，就是你们都懂的那个东西。
不过这个时候还把鹤带在旁边，老太太是想让鹤帮忙挑人不成？
不得不说，杜雨涵这个自己也不相信的理由居然是真的。
之所以把两头鹤带在身边，杜婴婴当真是想让鹤挑人来着。
正如她老人家自己说的，她对挑秧苗极有自信，对挑鹤也有心得，然而轮到挑人……她心里真的有点没谱，只是闺女求她，她又应了下来，这就必须得挑了，还得挑好。
只是确实没经验咋办？正这么想着，她就看到正骑着的阿鹤阿朱了。
别说，阿鹤能于万千仙鹤之中，挑中阿朱这个野鹤首领，不得不说，阿鹤是有眼光的；而阿朱呢？能做那么一大群野鹤的首领，应该也有点眼光吧？等等，能挑中歇云仙子这头迷路鹤做接班鹤，这眼光好像有点问题，可是，也偏偏是歇云仙子应了广益真君等人的卦，迷路来迷路去，到头来反倒是它给众人指了正确的方向。
唔……姑且也算它一个吧。
于是，搂着两头鹤，杜婴婴仔细看着前方七个人。
足足看了三炷香的时间，最后她转过头来，表示自己选好了。
“就那两个人，西边那个和所有人都没在一块儿的那个男修，然后就是东边那个和所有人唠嗑的女修。”
杜雨涵便连忙将人和手里的资料对上号，不对号不知道，这一对上号，好家伙！杜雨涵倒抽了口气：她这辈子的亲妈眼光真真是极好的，一下子就把修为最高的挑中了！
就是那名和所有人都没在一块儿的男修！分神修为！七个人中修为最高的就是他了！
再看那名女修，她的修为倒是低一些，起码是七个人中修为最低的，只有金丹三层。咳咳，她如今也真是胆子大了，对金丹三层的修为都可以用“只有”来形容了，不过她确实是七人中修为最低的，其他人修为最低的也有元婴三层！
行吧，杜婴婴果然眼光毒辣，一下子就把最高修为和最低修为一同挑中了。
↑
杜雨涵可是清楚的很，杜婴婴之前可没看这些人的资料，她对这些人的资料可是一无所知的。
“老夫人，您是怎么选的？我就有点好奇。”王典狱笑着问。
他的问题也是杜雨涵的问题，于是杜雨涵没吭声，只是和王典狱一起看向杜婴婴。
杜婴婴便道：“其实也简单，我和你说过，我选秧苗选鹤都可以，唯独不善选人，只是你非信赖我，要我选，那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方法选选看。”
说着，她伸手指向窗口，确切的说是指向窗口内那名男修：“先说这个人，我不知道他的修为如何，只是看他和其他人的距离，我断定其他人都怕他，不敢接近他。”
“就这一条，我觉得要选他。”
“本就是犯人，咱们最大的担心无非是他们不好管束，咱们又要选两人，这两人若是有一个人实力压倒性强过另一个人，咱们就重点看这人便可。”
“我仔细看过那个人，阿鹤阿朱也看过，我们觉得这人不像是大恶之人。”
杜婴婴说完一个，又指向另一个人：“再说说她，这个人的修为心性我还是不知道，不过看她交际能力却是优秀，你那铺子不是迎来送往惯常要招待客人？有个这样长袖善舞之人，应该是对了路子？”
“再说，这人要是不听话，让另外那人揍她便是。”
闻言，杜雨涵彻底服气了：不愧是她上辈子的婆婆、富贵中浸淫了n代培养出的大小姐接班人，这眼光就是毒辣，明明什么资料也没看，甚至一句话也没说，然而听听她这选人的理由！
起码她是只想鼓掌了。
第210章 顾离和张怜
而王典狱已经鼓掌了。
“妙啊！杜老夫人这选人的理由简直和我们典狱长给我们讲的管理犯人的学问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杜婴婴便奇道：“还有这种学问？你们典狱长还给你上课？”
王典狱便点点头：“当然，我们这里有很多课程，典狱长就不止自己给我们上课，还让我们中在任何方面有心得之人给大伙儿上课，比如什么琴棋书画啦……”
杜婴婴倒抽一口气：“还有琴棋书画？”
王典狱便再次点点头：“没错，比如隔壁狱区的慕容典狱极善抚琴，每日在狱中就是抚琴，成功以琴声感悟了不少犯人，以琴意拨动犯人心弦，令其开口认罪，吐露同党，甘心服刑，乃是典狱部所有司事之榜样，典狱长就让他给我们上琴技课来着。”
“除此之外，典狱长大人还会让狱中服刑的犯人给我们上课，犯罪之人才是最精通犯罪方法之人，反其道而行，对于我们的差事很有意义，别说，这课极受隔壁督察部欢迎的，每每开课，他们的人老过来抢课，倒是我们这边儿的人挤不进去，哎！”
“当然，对于犯人们来说，这也是好事，可以抵刑期的。”
“我看杜老夫人您也是有心得之人，保不齐典狱长将来还会请您来给我们上课呢！”王典狱笑道。
杜婴婴赶紧摆摆手：“哪儿能呢？我就会种地，且种地种的最精的也就一味杜英，其他的也能种，倒也没比其他老农高明多少。”
“种地如今也是狱中必备的技能，没准将来真的能在狱中看到老夫人。”
杜婴婴：我并不想在狱中被你看见。
不过，虽然王典狱有点口误吧，不过杜婴婴还是被他介绍的监狱课堂小小震撼了，和王典狱又寒暄了几句，稍后拉过杜楠道：“你知道这里有这些课不？”
杜楠便老实道：“依稀听同僚们说过上课的事，不过我过来当差后还没开过课，所以也不太清楚，再加上最近接收麒麟有些忙，也没来得及了解这方面的事儿。”
杜婴婴便对他道：“那你等不忙了上点心，多打听打听，等到开课，什么课都上上，特别是那琴棋书画，我听说大户人家的郎君都得学这些的，只是咱家没条件，后来又一直修仙，竟是没想起让你学这些，如今这边既然有课，你就好好把这些课上上，别的可以缓缓，这些我觉得可以好好上。”
杜楠：……
耳力太好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王典狱：……
倒是杜婴婴觉得自己的话没问题，交代完杜楠后又感慨了一句：“果真来对了，倘若还在咱那小苍界，你可就错过这些学学问的机会了。我听说这地方不好进，不止当差的不好进，这犯人也不好进，不是什么犯人都能被关来这里的，既然如此，能在这里讲学的，差人也好，犯人也罢，都不是一般人，你且好好学着，学问之前，可没有什么差人犯人，那都是先生。”
“不过——”杜婴婴随即眉一皱：“下了学堂，你可要分的清清楚楚。”
杜楠点头称是。
而旁边耳力太好又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王典狱更是内心又是惊讶又是感慨：这老夫人竟是又说出他们典狱长曾经说过的话来了，倘若典狱长本人在此，怕是也会惊讶吧？惊讶一位刚从中界过来、修仙没多久的老夫人能说出和他理念如此一致的话来。
不过感慨归感慨，双方到底都惦记着正事，没多久，杜雨涵便向王典狱询问那两名犯人的具体情况了。
之前她们拿到的资料上只有他们的性别，修为，其他的其实都没透露，倒不是为了保护犯人的隐私，而是为了防止外人知道太多犯人的情况，如今既然是在狱中，又基本上已经选定了人，杜雨涵这才开口询问此事。
“西边那名男修名叫顾离，之前乃是一名杀手，杀了不少人，倘若按照人头来说的话，当真是大罪，不知得杀多少次才能抵过，单从证据上来说，他本已是板上钉钉的死刑犯，还是关押在死囚牢中之时，典狱长在看过他之后一力请求死刑暂缓，要察字部再去细查，而他极力主张继续查的原因倒是又和老夫人您刚刚说的有些像，在看过顾离之后，典狱长说他目光清澄，宛若稚童，不似大恶之人，怕是杀人必有因，需要察字部查到这个因才能行刑。”
“身为三长官之一，典狱长大人的驳回还是必须遵守的，没办法，察字部只得又派人继续深查，别说，这一查还真的查出来个大案来。”
“竟是有个杀手组织的，那是一个散修建立的组织，专门偷盗拐骗凡人中有天赋的稚童带回修仙界，只教授他们杀人的法子，还有极为隐秘的控制他们神智的法子，那顾离就是从小被他们弄过来控制了，在他们的教导下长大，听命杀了人，却不知杀人是恶事，他不开口，亦是因为在那些恶徒的折磨下，他的心智已是被毁了大半，别看他看着这么大，然而实际行事、思考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还是在那些恶徒连同他们的老巢被摧毁之后，司长找人解了那控制他神智的法子，他这才慢慢好一些了，只是也只是好一些了，大概是在那鬼地方待得久了，他现在的思考方式还是与常人不同，也是个可怜人。”
王典狱说着，叹了口气：“不过，正如老夫人刚才叮嘱杜同僚的，犯人就是犯人，哪怕再可怜，他还是做了错事，死罪已免，接下来的刑还是要服的。”
“杜老夫人看上了他，倒是挺有眼光，没有那组织的情况下，他倒也不是多危险的人，就是脑子有点……”
想了半天，王典狱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儿，索性不说了：“具体怎么着，待会儿杜掌柜可以亲自和他聊聊，觉得行就要他，觉得不行就在其他人里找，虽然我也觉得他不错，不过这是杜掌柜要用的伙计，具体合不合适，还得杜掌柜自己判断。”
“倒是说来也怪，这顾离之前一直呆呆的，窝在一个地儿一动不动，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的，如今看到杜掌柜的招人启示却是立刻揭了，不止小冷，我也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