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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我自倾城 第34节

  李凝听闻苏梦枕被白愁飞重伤,第一时间就要去看他。
  李澈正在烦心太子赵桓的事情,也乐得让李凝离开汴京城暂且避避风头,也没怎么过问就让李凝去了。
  李凝走后一日,赵桓请了枢密使上门为他保媒说亲。
  这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李澈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派身份低于他的有损太子威严,而身份高过他的,宰相蔡京与李澈交恶,武官里的第一人枢密使童贯和李澈不熟,身份却是足够的。
  李澈如果不是比较有涵养,就把童贯打出去了。
  他万万没想到赵桓居然连个侧妃位置都没打算给,这也不恰当,赵桓的意思是等生了孩子之后不论男女,都可立即晋升侧妃。
  李澈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童贯劝他,“太子身份贵重,两位侧妃都是公侯府邸出身,大人新晋公位,却也要低上一头,太子的承诺已经够重。”
  李澈还是回绝。
  童贯还待再劝,却不想一向以温润君子著称的三司使李澈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暴起,抄起身侧茶几就砸向了他。
  第45章 黄昏细雨红袖刀(20)
  童贯被砸得很懵。
  在他看来, 替太子保媒是件极好的差事, 尤其他和蔡京之间的合作关系濒临破裂,借着这个机会和李澈搭上线更是一件好事, 至于什么李澈的妹妹, 在他看来不过是个添头。
  大宋自有国情, 赵氏有祖宗家法,对外戚管制极严,有“外戚不掌文资,从武不掌兵权”的说法, 仅限皇后外族, 仁宗时庞太师权倾朝野,女儿和仁宗也算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却也只是贵妃。
  就算太子没娶正妻, 李澈的妹妹也做不得太子妃,至多是良娣,也就是大夏所称的侧妃, 否则就是拿李澈的前程开玩笑。
  太子的承诺在童贯看来确实很重了,要知道太子妃娘家不显,两位良娣却都是高门贵女, 一位是国公嫡孙女, 一位是太子太傅之女,一个身家贵重,一个青梅竹马, 太子承诺给一个良娣之位,就必须要从这两位良娣中挑一个牺牲,这等薄情寡义的事自然没法立刻就办,而等李凝有孕至少一年,这一年中贬谪一个良娣,再以生育有功的说法让李凝上位,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事实上如果不是李澈这次大胜而归,这等好事还轮不到他,要知道三品的太子良娣之下六位四品良媛,蔡京之女占了三个呢。
  童贯也送了个女儿进去,来之前还有些酸,毕竟李澈的妹妹是个习武的粗陋女子,成日里和一帮江湖人混在一起,更跑去战场上抛头露面,在官宦人家看来早就折了身价,但谁让李澈有本事呢?饶是太子也得折节下交。
  然而太子觉得是折节下交,李澈并不觉得。
  他砸了童贯犹不解气,抄起手边的茶盏砸上童贯面门,随即上前一脚把人踹倒在地,童贯就算不中用,也是武官出身,起初怕得罪李澈还在避让,等意识到李澈完全没有留手,是真的想打死他,他也忍不住反抗了起来。
  枢密使与三司使菜鸡互啄的事情第二天就传到了朝堂。
  彼时童贯鼻梁被砸断,肋骨折了两根,李澈力气比不过童贯,但善于使用工具,所以伤得轻些,只是扯动了先前被刺杀时胳膊上的伤口,看着比较惨烈。
  童贯带伤被抬上紫宸殿,控诉李澈恃功行凶,蔡京和童贯不对付有一阵子了,听闻此事,也一早吩咐蔡党中人弹劾此事,务必要让官家恶了李澈。
  赵佶有点头疼,他问童贯事情原委,童贯答得含含糊糊,只说替太子提亲时说错了话,李澈勃然变色,之后就对他大打出手。
  话里话外无非是说李澈看不上太子良媛之位,想让妹妹做太子良娣。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皇帝都要大怒,但赵佶脑回路毕竟不同,反而对太子赵桓不满地说道:“李卿是个重情的人,好不容易找回妹妹,正是如珠如宝的时候,一个良媛位分就想把人娶了去,你是看不起李卿,还是看不起朕?”
  赵桓喏喏应是。
  赵佶又温声安抚了童贯,将最得用的御医派给他,又赏赐了一些东西,把人打发走了。
  童贯心都凉了,知道赵佶的心已经偏到后腰窝了,也不敢再纠缠,忙下去了。
  赵佶微带几分得色,对赵桓说道:“为人君者当雨露均沾,这话说的不是后宫,而是朝堂,就算新臣子再如何得用,也不能寒了老臣的心。”
  赵桓轻咳一声,仍旧应是,复又说道:“那儿臣明日打发了文良娣,亲自上门,以良娣之礼聘李家娘子?”
  文良娣就是那位太子太傅之女,是赵桓的心头爱,和他生了三子一女,能想到打发爱妾而不是身份更贵的良娣,赵佶对此感到万分欣慰。
  赵佶含笑点了点头。
  天家父子的对话在半夜里由宫中的小黄门悄悄传了出去,传进李澈的耳朵里。
  李澈的心比童贯还凉。
  良娣还是良媛在他这里没有半分区别,就算是太子妃也一样,十年官途到如今,他本以为足够保护阿凝平安喜乐,然而上位者一句话,仍旧把他和阿凝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澈对着书房里的一盏孤灯坐了一夜。
  隔日太子上门的时候,本该在府里养伤的李澈并不在家,问了管家,说是一早去了金风细雨楼。
  赵佶亲笔的“金风细雨”御匾已经挂在天泉山巍峨的楼门前,李澈来时,苏梦枕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李澈对这个不大敏感,他只觉得每一次见到苏梦枕,他都很有精神。
  李澈过来的本意不是为了见苏梦枕,而是想和李凝商议,他没法就此辞官不再掺和官场,他得罪的人太多,想杀他的人太多,一旦放开权柄,等于把脖子送到刀锋底下,但他更不可能把李凝嫁给太子,为今之计,只有在他的人手里挑一个合适的人选和李凝定下婚约,至于太子,即便李澈已经在心里把他千刀万剐了无数次,但此时最不能出事的就是太子。
  回程路上,李澈和苏梦枕的关系也比从前亲近了许多,故而他也没瞒着苏梦枕,甚至还有些想让他也一起劝劝李凝的意思。
  然而李凝根本不需要李澈操心,李澈只是给她讲明了原委和他目前的顾虑,李凝就没什么犹豫地同意了。
  李澈有些怔愣。
  李凝抿了抿唇,笑着说道:“没事的,只是定个婚约,又不是真的成婚,总不能真就去当什么太子良娣,不过人选的话,还是要人家同意才好。”
  阿凝总是很乖,乖得让人心疼,还懂事地会替别人着想。
  李澈心如刀割,却还是笑道:“放心,只是定个婚约,等过一段时间,哥哥保证不会再有人想起这件事。”
  李凝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站在边上一直没开口的杨无邪忽然说道:“三司使觉得,我家公子如何?”
  病榻上的苏梦枕立刻喝道:“无邪!”
  杨无邪笑了笑,说道:“谁都知道李姑娘一直跟着公子习武,为何不能是日久生情?三司使这般身份,倘若随意指派一个手下官员与李姑娘定下婚约,不说一时半会儿找不找得到合适人选,就是有,也显得欲盖弥彰了吧?”
  李澈看了一眼杨无邪,又看向苏梦枕,眉头蹙起,道:“但我不可能同意把阿凝嫁给一个久病之人。”
  苏梦枕的气息微滞。
  杨无邪笑道:“对外可说是李姑娘与我家公子早有情愫,这才千里相随,三司使,李姑娘的相貌才情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动,到时候不肯解除婚约又怎么办?只有我家公子的人品值得信任。”
  李澈确实信任苏梦枕的人品,就算不信,苏梦枕能活几年?然而他与金风细雨楼是合作关系,杨无邪话说到这份上,定然有所要求。
  李澈想了想,说道:“我会在一年内铲除蔡京,六分半堂那边,你们可以放心行事。”
  话说得十分直白,一点没有委婉的意思。
  苏梦枕稍微一想也就想透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责怪杨无邪的自作主张。
  两下商定,李澈和苏梦枕的表情不见变化,反倒是李凝有些尴尬起来,微微用力抓紧了袖口的衣料。
  好好的,她怎么就成了苏楼主的未婚妻了?
  说起来,苏梦枕先前的婚约是在官府留过档的,雷损死后虽然无论是苏梦枕还是雷纯都默认了婚约失效,但谁也没真正去官府解除婚约,苏梦枕是世族出身,世族婚约通常都是由女方解除,以示责任不在女方,便于女方婚事,而六分半堂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李澈索性把解除婚约和定下婚约两件事一起办了。
  李澈走后,李凝更觉不自在。
  苏梦枕喝完药,缓了一口气,说道:“无邪自作主张,吓到你了吧?”
  杨无邪对李凝一笑,说道:“怎么能说是我吓李姑娘呢?既然总要定个婚约,和谁都是定,为什么不能是公子?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公子?”
  杨无邪和李凝关系较近,他这一笑让李凝的不自在淡去了一些,她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江湖上,比楼主厉害的人没几个,都是老头子了,朝堂上嘛,除了我哥哥,确实没人比得上楼主了。”
  苏梦枕只觉她可爱,忍不住笑道:“你小小年纪,才见过几个人。”
  李凝不觉得自己小了,前世今生一起算,她比苏梦枕还大几岁,说她见的人少就更不对了,她见过的人很多。
  杨无邪故意说道:“公子那么好?”
  李凝刚要点头,忽然明白过来杨无邪是在逗自己,脸颊蹭地一下就红了,瞪了杨无邪一眼,也不敢去看苏梦枕的脸色,转身就跑。
  苏梦枕看向杨无邪,说道:“你真吓到她了。”
  杨无邪反倒笑了,说道:“李姑娘要是不喜欢公子,何必要跑呢?”
  苏梦枕起初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随即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不仅咳,还呕血,染得锦帕一片鲜红。
  咳完,他的脸色黯淡了下去。
  像一盏快要熄灭的灯火。
  第46章 黄昏细雨红袖刀(21)
  李澈办事十分利落, 隔日就把一切都办妥了, 并亲自登了一趟太子府邸,说明原委, 只道妹妹和苏梦枕两情相悦, 他实在管不了。
  赵桓面对李澈表现得十分遗憾, 心里却有些腻味,太子妃规劝过他,说后院女子不说多贤良淑德,至少也不能是个习武的江湖女子, 他只是顾念李澈才决定牺牲一个良娣位分, 如今早知道了也好。
  只可惜那个江湖女子颇有颜色,倘若肌肤再白皙一些,也未必不是个美人,但既然已经自甘下贱跟了江湖人, 他堂堂太子自然也不可再失身份纠缠。
  何况他那日注意看过,那女子竟然是不缠足的,显然是自小缺乏教养的缘故。
  赵桓学着自家父皇的模样好生安抚了李澈, 李澈微微含笑,两人一时相谈甚欢。
  临离开太子府邸时,赵桓更亲自出府相送, 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模样。
  李澈一进轿子笑容就收敛了起来。
  正式订婚的李凝有些别扭, 她起初是准备在金风细雨楼小住一段时间的,但出了这样的事情,总觉得不好再留, 正好苏梦枕这几天好了许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玉塔辞行。
  苏梦枕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没有一丝血色,闻言却还是笑了起来,说道:“做戏做全,既然你我早有私情,怎么定了婚反倒要走?至少再待几天。”
  李凝脸有些红,但还是说道:“刚才我见到郭东神了,她叫我楼主夫人。”
  雷媚早在李澈还未归京时就带着一批人手避开了白愁飞的追捕,等到苏梦枕回来,她又带着人出现,更有人替她证明当时她和白愁飞有过一战,只是不敌,受了些伤,匆匆带着人逃离了。
  苏梦枕道:“我已禁止楼里兄弟提及此事,只是郭东神这人有些心直口快,下次不理她就是。”
  李凝小声地说道:“我又没法子不理人。”
  遇到温柔那样的,她肯定是能不理就不理,可雷媚虽然总是带刺,明面上却是一张笑脸,她最不会应付的就是这种人了。
  苏梦枕微叹道:“你这样的性子,应该好好改改了。”
  李凝有些不明所以,苏梦枕说道:“有人表面友善内里恶毒,有人表面忠心内里藏奸,做人做事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顾忌太多,只看表面容易被骗,顾忌太多畏首畏尾,都让人不开心。”
  这个李凝倒是清楚,苏梦枕这个人很难掩盖自己的心思,又或者说是不屑掩盖心思,对他来说和气就是和气,生气就是生气,从不给人留面子,这并非说他不善和人相处,事实上金风细雨楼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同苏梦枕的个人魅力是分不开的。
  他只是太真了。
  苏梦枕放下笔,对李凝说道:“倘若一个人总是笑脸对你,但说话做事都让你讨厌,你是直言相告,还是一直忍受?”
  李凝想说直言相告,但不得不说她一直做的都是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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