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阮娄一时没明白过来,问道:“这……这是何意?”
  齐枫铭微微笑道:“我在刘家村帮你安置套房子,你不如带着一家去住段时日。离的近些,你大哥的事情便清楚的多些。这般阮朋也有人照顾,你觉得如何?”
  阮娄吞了下口水,讪讪的问道:“那……那当真搬过去,银子怎么算?”
  “这个自然好说。”若是阮家再也不能来争,这些许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阿追:为什么我会这么蠢?
  骈屿:因为你前世也是什么都不懂的c男啊……
  大家看!标题上写的是一更!也就是说今天我们还会有二更吗?
  第四十四章 (二更)
  转眼间秋日便来了, 燥热和缓变得含蓄。
  阮澜最喜欢这样的天气,靠在树干边上打个盹儿, 别提多惬意了。
  她如今想着,自己一直期望的生活不就是这般吗?捏个瓷就能舒坦挺久, 好风好山好水住着, 日后要是能多攒点银子就四处游历一番, 也算不枉此行。至于家里, 就交给阿追打理。
  哦, 不行。还是带着阿追吧,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带他出去见识见识。
  啊, 也说不好,阿追日后总是要娶媳妇的, 也不能总是呆在自己这里。
  一想到这个,阮澜顿时觉得无比惆怅。没有了阿追, 自己日后可怎么办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这么懂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了。
  唉,员工用的太称手就会有这样的苦恼啊。这大概就是高层管理人员的痛苦吧。
  “咚咚咚。”
  阮澜听见有人敲门。
  她扭了个身子,不情不愿的蹭起来, 走去开门。
  门外是个少年,看模样和阿追年纪差不多, 阮澜知道他。
  他叫刘初三,弟弟刘小五也在私塾读书,常去刘珠家玩,好像和刘恒关系挺好的。
  刘初三见她开门, 有些局促地说道:“平日里小五亏你照顾了,听他说你常拿些东西分给他们吃。我家今天捞了些鱼,我娘说让你去挑几条,权当感谢。”
  阮澜听了连忙摆了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谁知道刘初三就像完全看不懂她意思似的,只说道:“那就这么说了,我娘等着呢。”
  说完,他也不久留,转身就跑了。
  阮澜想了想自然不是每个人都像阿追似的,自己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又看了天色,掐算着来回一趟刚好能赶得及阿追回来,中午加餐,吃鱼!她这么想着,便拎着自家的桶去了。
  那刘初三走到自家跟前,绕到一棵树后说道:“这样也太不地道了吧,要是让别人知道了……”
  “怕什么?”树后有个女声传出来,正是搬来刘家村方才一个月的阮钰。
  “可是……”刘初三内心犹在挣扎:“不是都说她和秦逸有婚约吗?”
  阮钰冷哼一声:“那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秦姨不想她进门,说阮澜要是真进门,也只能当个陪床的。”
  “陪床?”刘初三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糟蹋了她吗?”
  阮钰点了点头,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在刘家村大概不知,我这堂妹在大舆镇是绝对嫁不出去的,传言说她八字不好克父母,还是个哑巴。这些风言风语难保就落到秦家耳朵里,这才有了这么一出。不然你想,阮澜今年十三了,秦逸更大些,怎得还不落聘礼?我这是替她着急,你也不想让我堂妹成了个陪床吧?”
  刘初三抿了下嘴唇:“那,你怎么就非得找我?”
  “找你你亏了?”阮钰瞪大了眼睛:“若是成事了,你是得了个好媳妇,媳妇又会烧瓷,你娘的病也有的治,你弟弟的书也能继续读;若是不成,她也不敢向外声张,与你也毫无损失。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
  陆追一如既往在晌午时分回家,原本离着老远便能看见阮家小厨房里冒出来的烟,那时他便知道,有个人在家里等自己,心里掩藏着的戾气便能化解许多。
  但今日阮家安安静静,直到他推门也未见阮澜。
  兴许是去刘珠那儿了,陆追这般想着。他见厨房里干干净净,便洗了手打算先做些东西,谁知这时候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陆哥,阮姐姐出事儿了!我哥、我哥他把阮姐姐扔河里了!”有个细微的男声响起,听那年纪甚小,还带着些孩子的音调。
  这谨小慎微跑来报信儿的正是刘初三的弟弟刘小五,他不敢忤逆自家哥哥,但也拗不过自己心里的良善,这才跑过来偷报个信儿。
  这句话颠来倒去的重复了两遍,刘小五也不知道陆追究竟有没有在家,听着里面没动静转身就要走。
  谁知道他前脚刚踏出去,身后的阮家大门就猛地开了,陆追一把拎住他的脖领,声音冰冷的像是要杀人:“你说什么?”
  原本刘小五长的就个子不高,如今被陆追这么一拎脖领就像个小鸡崽似的,脖子一缩,瑟瑟发抖:“陆陆陆……陆哥!”
  话刚说出口,刘小五一抬眼就看见陆追脸色冷的快要掉冰碴子了,好像要吃人似的。他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噼里啪啦蹦豆子似的把事情说了起来。
  刘小五被骇的稀里糊涂,复述起来也颠三倒四,陆追把他往地上一丢,沉声说道:“带我过去,路上说,快点!”
  刘小五一撅屁股,麻利儿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自己家猛跑过去。也是乡间长大的孩子,跑起来说这话也不怎么喘,加上陆追自己的理解,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刘小五原本今日该呆在私塾的,但中午肚子饿了,他家里私塾近,就想回去找点东西吃,结果却看见自己哥哥骗阮姐来了。
  阮澜原本兴冲冲去拿鱼,刘初三却着急地指着河中央之前布置好的浮筒说是刘小五贪玩掉下去了。阮澜吓了一跳,可毕竟河水湍急,她也不敢乱动。
  还好河中央有条绳子,是刘初三家平日用来网鱼的,阮澜见刘初三一下水就瞎扑腾,以为他根本不会凫水,救人心切就自己也下去了,扶着绳子往里去。
  可谁知道她走到快中间,刘初三就把绳子给解了。河里石字儿滑脚,她不敢乱动,就这样被困在了河里。
  陆追听到这儿神色愈发冷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同样身为个男人能看不出来吗?刘初三这就是为了占阮澜便宜。
  关于这刘初三的事儿,他平日也听说过。
  这刘初三在村子里也算是个小混混,不是干活不认真,也不是祸害家里,就是性子野。
  小时候偷了这家的鸡,直接埋泥里就烧了吃了;过两天去别人家拔几颗菜;前些年刚刘小五这么大的时候就偷酿的酒喝。
  被人抓了从来也不道歉,脾气又倔又硬。家里就一个老娘一个弟弟,刘小五喜欢读书,家里便供着刘小五去私塾,而刘初三只在家里干些活计。
  陆追心里清楚,刘初三性子野归野,但也不是那种占小姑娘便宜的人。
  只是如今阮澜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岁数,那套青瓷笔洗一出,她就像个香饽饽,难保被人惦记。
  她有这门手艺便是棵摇钱树,即便是哑巴娶进来也不亏。加上阮澜模样比村子里大多数姑娘都好,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是以,刘初三就算是在自家边上做了这种事儿,家里人也不会阻挠,更是乐见其成——反正你家闺女失了清白,不嫁我家就没人要了。
  刘小五在一旁看着陆追的脸色,吓得嘴里冒苦水——陆哥身上的感觉太吓人了,自己要不要先跑回去告诉哥哥一声?不然感觉他连小命都要不保。
  陆追越想越烦躁,他握紧了拳头,倘若阮澜真的出事儿了,亦或者自己去晚了,她该怎么办?她会不会哭的像只小兔子?
  又或者,阮钧听说这件事儿以后,会不会强迫阮澜嫁去?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双眼睛流下的眼泪,只能是因为自己。
  只能如此。
  她的眼睛是自己的。倘若得不到,那就将它抠下来带走。
  无论是谁碰了她,哪儿碰了她,他都不会放过他。
  手指碰了就把手一根根的剁下来,嘴巴碰了就把脸上的肉一片片的削下来……
  陆追心里的戾气趁机涌了上来,从他的躯干向四肢发散而去。
  “哗啦!”河里一声脆响,将陆追的思绪拉回了原处,他抬眼向前看去。
  刘初三就站在阮澜的身后,因着水流声太大了,陆追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但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阮澜的脸色都铁青了。
  刘初三犹豫片刻,鼓起勇气拉住阮澜的衣袖:“阮家妹子,我知道你和秦逸有婚约,但秦逸有什么好的?他那么听他老娘话,你嫁过去日后总是要受别人的气,还不如跟了我,我保证以后对你好。”
  阮澜大半个身子都在水里,只有脖子和头露在外面。水不算湍急,此刻站在里面绰绰有余。
  阮澜此刻脸上沾的都是水,河水又凉,她被这刘初三气的不轻,心里想着:别人穿过来,身边围着的要么家里有权有势要么有钱有颜,人设十分鲜明。有腹黑的深情的张扬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家里有个中二病患者,青梅竹马是个妈宝,打自己主意的竟然还有村子里的小混混。
  去你大爷的!
  陆追刚要跳进水里,就看见阮澜气势汹汹的在水里转了个身,一把拎住刘初三的衣襟。
  刘初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点暗暗高兴。说到底他其实并不想做这件事儿的,但想到生病的老娘,想到日后可能没书读的弟弟,他还是选择了欺负一个小哑女。
  那如今对方要是能主动是最好不过了,也省得他心里不安。
  可谁知下一刻,阮澜举起拳头,冲着刘初三的太阳穴狠狠的就是一拳。
  刘初三晃了下神,几乎没有什么挣扎的空间就仰头向后倒去。
  阮澜那只拎着他脖领的手并没有松,保持着他仍然能呼吸的水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以为我大院里孩子王的头衔是靠脸吗?!当然不是!我向来靠的是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问了就是阮阮牛逼!
  第四十五章 (一更)
  “哥!”
  突如其来的反转使刘小五愣怔了片刻, 回过神来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
  河水冲刷,卷起的水花敲打着石面, 很快便将这声音掩盖了过去。
  阮澜拎着刘初三的衣领,抬头看向岸边——
  湿滩上, 陆追眉头蹙的紧。夏风虽和煦, 却被这野山间添了几分狂妄, 卷的人发丝斜飞。
  他一半的脸被遮的影影绰绰, 漆黑的眼眸闪烁在其中, 像只蛰伏静待的野兽。
  阮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水花迷了眼,短短半年,阿追好像长大了许多。又或许, 是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虽然衣服换换补补, 但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阮澜抬起另外一只手冲他挥了挥,嘴角想也不想的就翘了起来:“阿追!”
  她脸色并不算好, 嘴唇也有些白,想来是在河水当中泡了太久,可那笑容依旧尽兴。
  陆追紧握成拳的手隐在袖子之中, 可就是这笑容让他晃了神。内心几经挣扎之后,仍是松开了拳, 缓缓抬起随意的摆了一下,算是回应了她。
  大抵无人可以拒绝一朵盛放的花儿的邀约,那是自然当中最纯真最质朴的美好。
  她就在路边,谁也不理谁也不管, 也不管自己生的如何,是什么品种,只管自己舒展。
  你若看她,她就冲你点点头,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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