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你看,我要是不闹成这样,他连家都不回呢!“
喻铮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可弥漫这水汽的眼睛,却和当初刚被接回喻家的那个温柔少年并无区别。
“您,您这不是折腾自己呢吗?大少不高兴,还不,还不都是……”这话说的不合规矩,可女佣真的觉得喻铮太惨了。
小小年纪一无所有,像金丝雀一样被困在这座老宅子里,偏他对司炀的感情却又极其复杂。的确是隔着血海深仇,夺家之恨。可哪怕喻铮恨极了,却也没办法一点都不在乎司炀。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司炀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想到之前喻铮每天晚上都在大厅里坐到深夜守着司炀等他回家的样子,女佣心里更是发酸。
老管家在旁边看着,叹了口气,终于主动上去扶住了喻铮。
“小少爷,我送您上去休息。大夫一会就来了。”
都是造化弄人,原本应该是多好的兄弟俩。老管家的眼睛也渐渐泛红。
而这一次,喻铮没在反抗,就这么安静的被老管家带上去。
之后,他喝了一碗醒酒茶,等着家庭医生看过之后,上了药,吃了点清淡的晚餐,就在老管家的照顾下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仿佛是认了输。
可在关上门口后,喻铮却悄无声息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站在窗前,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靠在哪里点燃了一根烟。
喻铮在反思,反思这次和司炀对峙前后的所有细节。
他到底是算计不过司炀,自取其辱。可却并没有完全一败涂地。司炀总归动了怒,对他下了狠手,让他顺势买了波惨。
喻铮能够肯定,现在老宅里包括那个老管家在内都对他充满了同情。
当然了,这些同情并不能如何,但是很多时候,暗斗之中,人心只要这一丝缝隙就足以让他做成很多事儿。
喻铮想,他要感谢司炀。因为这些计算人心的手段,都是拜司炀所赐。
吐出最后一口烟,喻铮把屋里的烟味散了,这才关了窗户重新回到床上。可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咬了司炀那一口的缘故,他总觉得自己的舌尖犹带着甘甜的血味,带着说不出的旖旎。
烦躁的翻了个身,喻铮按住依然泛着痛意的胸口,努力把司炀的脸从自己的脑内撵出去。
这一夜,喻铮注定辗转难眠。而离开了喻家老宅的司炀却也过得并不安生。
分明衣着凌乱,甚至颈子侧面的牙印还在隐隐流血。可司炀脚步不乱,连脸上的神情都是一贯的优雅矜贵,完美的像是能够随时登上时代周刊的封面。
但这样的气势只维持到了上车,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司炀干呕了两声,竟然吐出口血来。
“大少!”秘书赶紧下车去后排,却发现司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就像是正在怒放的昙花,雪白的花瓣不过刚刚展开,就已经在渐渐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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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一次给男主当爸爸(16)
司炀喘息着扣住秘书的手,“关门……开车!”
“对,对,快开车,去医院。”秘书完全慌了。
司炀喘得太厉害,明显是重病复发的样子,甚至比之前在墓地那次还要严重。
可就喻铮那么个闹腾法,是个正常人都要被气死了。更何况是司炀。
秘书伸手扶他,很快被司炀拍开,“去前面,你耽误我拿药了!”
声音虽然轻,但却不容置喙,仿佛是会议桌上下决策。秘书第一反应就是跨过前排司机和副驾的空隙挤回前面。
车里十分安静,就连司机都控制不住一直从后视镜看司炀的情况。心也跟着揪起半截。
他的脸色太难看了,埋在阴暗里,就像是濒临死亡那样破败。再稍微往前半步,就是天人永隔。
“大少……”秘书一直回头盯着他,生怕他出什么岔子。
而司炀此刻的情况也确实十分不好。不,准确的说,从喻铮把他摔在沙发上的那一刻起,他就有点不对劲儿。到了后面,更是五脏六腑都被揉碎了一样,泛起剧烈的疼。
可想也是正常,疲劳过度又病重孱弱,这些日子为了稳定喻家的那些生意,司炀更是没少应酬,再好的名烟名酒,穿过内脏,也只能是无法逆转的腐蚀,推着他往黄泉路走。
如果司炀不是携带系统的穿越者,早就躺在医院急诊室里插着管子细数生命倒计时。但即便如此,现在也几乎到了极限。
系统:宿主大大,你没事吧!
司炀:没事,小崽子下手还挺狠。
强行压下身体里翻涌的血气,司炀拍开后座的储物箱,从里面拿出应急用的药瓶。
该吃六片,司炀想要数出来,可手直发软,半天使不上没有力气。
就在这时,司炀手机响了。
他喘了口气,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老宅那头的老管家。
司炀接起电话。
“大少爷,您还好吗?”老管家最担心的还是司炀的身体。
“喻铮怎么样?”
“陶医生过来了,说是没事儿,都是皮外伤。就是情绪不怎么好,您走了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过。”老管家顿了顿,“您也别和他置气了,身体要紧。!”
“没……”司炀想说没事,可从胸口陡然生出剧烈的疼痛。就像是要把身体撕裂一般,沿着血脉散开,从头到脚,插翅难逃。
司炀把痛吟死死的咽下去,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老管家那头竟也没发现他不对劲儿。还在继续说着喻铮的事儿。
“大少,咱们这么做真的没事儿吧。我看小少爷挺难过的。今儿大夫检查的时候,看见他身上有别的伤,有可能是自己弄得。”
“太辛苦了,就一定要这样吗?”
“我怕他熬不住啊!”
老管家关切的声音一直响在耳边,可司炀的视线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太疼了。上辈子司炀不是没遭过罪,可就是枪丨子儿在身上穿个洞,都没有这个折磨人。
手机悄无声息的掉落在后座上,司炀喘息着,想要把手里药吃下去。可刚一动作,喉咙里涌起的鲜血就沿着紧闭的唇角一点一点流了出来,滴在后座黑色的皮面上,在缓慢的沿着座椅的弧度蜿蜒而下。
“大少,大少?您那边是有事儿吗?”听见司炀的声音,老管家急的顿时声音变了个调。
“咳……”司炀来不及回复,窒息感让他控制不住的呛咳出来。
车子也陡然刹住。
“大少!大少!”视线开始模糊,司炀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不停的喊着。
可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根本做不出半点反应,只能剧烈的喘丨息着,甚至到最后他连自己的喘丨息声都听不到了。
“别,别去外面的医院,去喻家自己的。”司炀闭着眼,声音轻得听不见。
“是。”秘书使劲儿点头。
“处理好……处理好林棠。”
“嗯,您放心。”
“今天老宅里发生的事儿,那些细节……一个字儿都不能传出去……”
“好,我都知道,您歇会,这样不行……”秘书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俨然带了哭腔,他当然明白司炀口中的不能外传的细节是指的什么。
正是喻铮对他下手的事儿。
豪门宅子里的秘密一向好说不好听。知道的是喻铮年纪小,禁不起激怒,气疯了和司炀动手,可不知道的呢?
兄弟乱丨伦,这四个字哪怕沾上那么一星半点,喻家百年世家的声誉就全都毁了。更别提觊觎兄长的喻铮。
关上门,他司炀想要教训弟弟,什么法子狠可以用什么。但是出了喻家大门,他不允许任何轻视喻铮。尤其是这样的污点,决不能出现在喻铮身上。
秘书咬了咬牙,打了一通电话,“问清楚老宅那头把林棠送哪去了。在大少没醒之前,不许他离开。南城园子那头,回头我去说。”
“还有,这两天把小少爷看住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想必他自己心里也有数。”
挂断电话,秘书忙活完所有的事儿,这才低头看被他半抱在怀里的司炀。
太瘦了。
秘书小心翼翼的把司炀唇角涌出的血擦干,再次催促司机,“离医院还有多远?快点开。”
“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最多十分钟。”司机心里焦急,语气却尽可能的平稳。
夜色里,这两载着司炀的车,正朝着医院风驰电掣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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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医院
胸口像是压了千斤的重量,头也沉得几乎无法思考。无孔不入的疼痛更仿佛是被人拿着钝刀子凌迟,一下一下,连皮带骨,折磨得人几乎崩溃。
系统:宿主大大,你还好吗?
“闭嘴!”脑内系统的声音太过尖锐,司炀越发头疼欲裂。
几乎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司炀终于适应了几乎灭顶的痛楚,他勉强睁开眼,努力找回自己的神志。
“大少的病不能再拖了,就算他不愿意……也不能由着他。”是司炀的主治医师在和秘书说话。
“他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是处方的止痛药,这两年国外弄出来的新药。的确有用,能帮人维持个空架子,可内里……”
“现在住院治疗的话,还有多久?”
“最多三个月。”
“……”
秘书惊讶的抽气声司炀听得清清楚楚,他顺着声音看。门口那个平时稳重得几乎有点古板的男人竟然捂着脸像是要哭了。
在往上看,医院白惨惨的天花板,还有顺着输液管不断输入到他身体里的液体。
“宿主大大……”司炀脑内,系统已经哭成一片汪洋大海。
司炀却没时间搭理他。
他坐起身,随手就拔掉了手上的针头,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大少!您不能这样,不要命了吗?”秘书立刻扑过来。
司炀,“没事儿,现在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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