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揪出害群之马
良久,就在季轻轻被顾川华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顾川华终于收回了视线。
他双手负在身后,淡声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我堂堂顾氏家主,怎么可能闲到跟一棵树过不去?你这蠢货,居然还当真了,嗤!”
冷笑一声,顾川华就倨傲地昂着下巴,绕过季轻轻走了。
季轻轻:“……”
搞这么大阵仗,弄得跟真的似的,原来是在耍她啊!
季轻轻磨牙,恨恨地望着顾川华猖狂的背影,心里想着,如果她现在手里有一把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准他的后心,为民除害!
想归想,愤慨归愤慨,季轻轻张牙舞爪了一番,末了,还是只有老老实实地跟在顾川华屁股后面。
两人回到了寨子,但对于顾川华来说,今天的事,还不算完。
他将岛民们都召集起来,聚到蛇神庙里。
蛇神庙白天是没有蛇出没的,庙中空空如也,只有高大的石柱和祭台,刻着古老而神秘的花纹,昭示着它曾经是一个庄严的祭祀场所。
季轻轻被迫与顾川华一起站在祭台上,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
被台下一千多双神色各异的眼睛注视着,她心里紧张得不行,手心冒汗,只好低头去观察祭台上刻着的古朴花纹,以转移心神。
季轻轻曾听非玺说过,这些花纹是一种上古流传下来的符咒。
据传,古时的岛民可以借助它与神明交流。
但随着时代的昌达,蛇神庙中的一切早已成了标志和摆设,已经十几年没有岛民再通过它祭拜上天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岛民对蛇神庙的敬仰,与其说是敬畏神明,不如说是对自己远古先民的尊敬,以及对自身文化的信仰。
岛民定时投喂庙中的蛇,也不过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传承和习惯。
蛇对于岛民来说,与其说是神明的化身,不如说是一种吉祥物,是与他们共同生活在这座岛上的邻居。
这样看来,这些岛民们也都是明白人,并非外界传闻的那样愚昧不堪。
……
季轻轻的思维正漫天发散着,胳膊突然一紧,她扭头去看,就见顾川华正冷眼瞪着她,无声地警告她不要走神。
原来顾川华已经开始训话了。
季轻轻急忙收回四处游移的视线,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顾川华冷哼一声,见她老实下来,这才继续朝台下的岛民训话。
“……顾某人买下这座岛,已时逾两年。我在岛上的所作所为,想必各位都看在眼里,孰是孰非,各位自行评判。
两年前,我初登岛时就说过,我不限制各位的人身自由,大家想出岛,随时跟我说一声,我不阻拦。
但是,这座岛的所有权毕竟是我顾某私人的,不是什么进进出出的中转站!所以,我必须再次申明一遍,选择出岛定居的人,我并不欢迎他再回来。这一点,望各位知悉。
我当初也说过,愿意留在岛上的人,我会尽自己所能,给他们提供工作、生活便利、乃至送他们的孩子出外留学的机会。
而这两年里,我为岛上修建码头,扩路盖房,设置医馆,开发乳香林……
我尊重各位的信仰,在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之间寻求平衡,甚至都保留着那些危险的原始丛林……
我想,我应当是做到了我曾许下的承诺,将各位的生活品质提高了一个台阶。对于这一点,各位有无异议?”
顾川华说着,扫视了台下一眼。
闻言,台下岛民们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低声附和着顾川华的话。
季轻轻发现,大多数岛民都点头同意了顾川华的话,只有少数一些岛民,没有作声,还面露不屑。
看来,顾川华虽身为岛主,但风礁岛上的岛民,也不全然是他的拥趸者,也有一些存着异心,反对他治理的人。
季轻轻不由悄悄看了顾川华一眼,他知道这一点吗?
还有,他今天把岛民都聚集起来训话,到底想做什么?
她正胡乱猜测着,就听台下一个岛民激动地道:“岛主是我们的恩人,将我们从那些可恶的开发商手里解救出来,保卫了我们的家园,让我们不至于流离失所,这一点我们大家都铭记于心!”
此话一出,岛民们不由想起了几年前他们被黑心开发商逼迫,扬言要将他们赶出岛的那段苦逼日子,不由齐齐红了眼,都激动地呐喊:
“岛主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敢忘怀!”
“岛主英明,岛主仁慈!”
……
饶是季轻轻只是个局外人,此刻也感受到了他们心中那澎湃的感恩和敬意。
她凝目看向顾川华,面对群众的敬仰,他薄唇轻抿,目光沉着,神色冷峻而从容,并没有露出一丝欣喜或得意之色,也没有认为面前是一群化外蛮民,就对他们存有什么轻视或不屑。
季轻轻想,她大概有些理解了顾川华身上的个人魅力。
撇开人品不谈,顾川华作为一个岛主,大概真的是做得不错的吧!
毕竟,他还有那么庞大的一个商业帝国要运转,能分在风礁岛上的心思,实在是少之又少。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把风礁岛治理得井井有条,平息了岛民对外界的仇恨,让一众岛民从心底感激他。
顾川华举起一只手,示意台下的岛民先静一静。
他冷峻的目光环视着众人,掠过角落里某些满脸不忿的人群时,略略停顿了一下,看得那些人立即紧张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目露不屑。
顾川华淡声道:“我英明与否,诸位见仁见智,我不强求每一个人都认同。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即使我是岛主,也不能控制各位的思想。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制定一些规则,约束各位的行为,以维护岛上的平衡与安宁。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倏然变得森冷,如数九寒冰,冻得人心尖发颤,“我最近发现,有些人并不服我制下的规则!”
随着顾川华的话音落地,神庙中的气氛陡然降了下来,空气中寂静得连掉根针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岛民忍不住问道:“岛主,您……您说的是谁啊?”
闻言,顾川华薄唇微勾,虽然没有直接指名道姓,那洞察一切的目光却越过台下众人的肩膀,直直落在角落里的那批人脸上。
众人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顺着顾川华的视线扭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