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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玉 第157节

  第216章 前尘旧梦·一六
  师姐……
  听得有人提起郎月明,苏长观艰难地眨了眨眼,终于找回了些许神志。
  沸腾的灵力强行被压制,登时逆转回归到经脉之中,惹得他浑身火辣辣般的疼,喉间泛起一阵腥甜。
  可他半分都顾不上自己,回过神来后,他忽然意识到东泽话语中威胁的含义,一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东泽一眼,“你还想对我师姐出手?!”
  眼前这人果真同魔修勾结到了一处,竟是想对自己的同道出手!
  他方才冲动了一回,眼下冷静下来自是不会冲动第二回 。他也不是愚笨之辈,既然东泽方能够将他浑身暴动的灵力毫不费力地压制回去,那么可想而知,他的实力自然在东泽跟前不值一提。
  对方拥有这般实力,若是想要对他二人不利,恐怕早便出手了,用不着还等他落单。
  此事毕竟还是他不打招呼暗中跟随在先,虽然无意间撞破了对方身边跟着个魔修的事实,却多少也不光彩。
  于是苏长观看了眼江极,才将视线转回到东泽身上,“你想怎么样?”
  东泽叹了口气,这下倒成了跟踪人的那个理直气壮了。
  再看苏长观神色变化飞快,方才的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左右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事的模样,暗暗松了一口气。
  道修之中,有的修士若是心智不坚定、性情偏执的,极为因为受到外界刺激而动摇,进而走火入魔。方才他见苏长观那副神色,便知这小子距离真正走火入魔只差了一步之遥。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东泽为了让他放下些许警戒心,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魔修名为江极,我非是与他有何计谋,只不过恰好遇上了这件事,他暂时与我同行罢了。”
  “与你同行?”苏长观狐疑地盯着东泽看了好一会儿,“我可想不到有什么道修在五首二十八城中见到魔修,还能不第一时间想着驱逐,反而与之同行的。”
  东泽也有些无奈,先前他自然会如苏长观一般,嫉魔修如仇,对于在道修地界出现的魔修,不留半分情面。只是前不久江极多少也是帮过北斗星城的商队,他也拉不下脸在刚找回商队的时候同江极立即翻脸。
  更何况,后来发现了这般的变故,江极作为这次意外的半个见证者,他还有诸多需要江极帮助的地方。
  此事牵扯甚多,非一言半语能够解释清楚,因此东泽也只能道:“他救过我家人,于我有恩。加之事发时他也在此处,想必比我们更清楚此地发生的事情。”
  苏长观面上仍有不满的神色,他盯着江极,欲言又止道:“可先前师姐便怀疑此事与魔修脱不了干系,即便他再如何帮助你,你也不能……”
  东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想到自己也同江极承诺过不会将他驱逐,因此一时半会也无法回应苏长观的不满。
  “待此事过后,再作定论。”东泽道,“眼下当务之急仍是找出凶手,不是么?”
  苏长观抿了抿嘴,心知事情还需有个轻重缓急,也便只能强迫着自己无视江极的存在了。
  在场三人俱不是拖拉的性子,既然苏长观再没有异议,三人接下来便一同朝着北斗星城商队所在的村落走去。
  修士脚程极快,他们路上也不需歇息,不多时便来到了众人落脚的客栈跟前。
  商队众人对于此前遭到袭击一事心有余悸,尽管此刻又困又累,却仍是有一人在客栈的角落放哨。
  那人见到东泽还有些惊讶,“城主不是说去查那些山匪了么,怎么……”
  东泽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小声一点,那人也极为配合地压低了声音,“可是有结果了吗?”
  “那些山匪全部死了。”东泽道,“而且死状有些奇怪,我有些不能确认他们的死因与身份,所以需要你们派一个人同我过去指认一下。”
  那人一听需要同东泽一道过去,目光中多了几分犹豫,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江极,“城主,这……”
  东泽也有些无奈,商队众人虽是由江极救下的,然而众人多少仍是对江极有些成见,毕竟叫他们同一个魔修并肩同行,着实是有些考验人了。思来想去,若是同行的话,恐怕小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然而过去那山匪老窝,先不说路途对于凡人来说极为遥远,受不住颠簸,再说了,那些山匪身死时的血腥场面,他亦不想让年纪尚浅的小雨见到。
  他正在此处纠结,却不想,身后的江极却抬起了头,看向客栈的二楼,“小雨。”
  他们见到小雨正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裳,在床边低下头看这他们,“城主,你们可是要人去指认那些山匪么?我可以与你们同去。”
  第217章 前尘旧梦·一七
  东泽闻言,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小雨是为数不多不排斥江极的人之一,而小雨也同样见证了商队在那些山匪手中落败的过程,更何况,小雨向来心细,能注意到其余人发现不了的细节也说不定。
  于理,小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过于情的一面,他确实是不愿叫小雨跑这一趟。
  然而当务之急还是揪出此事背后的真凶,东泽也不能让城中商队不明不白地受这袭击。
  若此次的袭击只是巧合倒好,可若是背后的真凶是盯上了北斗星城呢?城中的人们总归都要派出商队讨生活,他们没可能一直困守在城中。
  况且若是不追查这背后的真凶,他也无法同此次身陨在袭击之中的居民一个交代。
  小雨仍站在窗前,低头望向东泽。她抿着唇,一言不发,仿佛东泽不回答,她便一直站在那处等下去。
  夜间的风有些凉,小雨身上披的衣衫有些单薄,抵不住这阵阵山风,加之她先前经历过一阵担惊受怕与风餐露宿的日子,如今才刚刚脱困,还未恢复元气,面上看着极为苍白。
  站在东泽背后的江极动了动,似乎有些不安。
  “这样也好。今夜你先稍作修整,明日白天再随我一道过去。”东泽看了眼小雨,道。
  他考虑到小雨毕竟还是凡人的身体,加上先前也未好好休息,是该今夜先休息一番。
  可一旁的苏长观却变了脸色,他本以为这也就是一来一回的事儿,谁成想东泽还要安排这凡人休息,相当误事。
  然而这毕竟还要麻烦人,而这人他也不熟悉,又不好过多置喙,可心中的不满却不是这么容易便能压下的。他不满嘀咕道:“可让她休息,我师姐不就得在那地儿等一夜么……”
  虽然朗月明素来胆子大,可苏长观却又不放心师姐独自在那山匪老巢之中。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凶手段奇特,万一折返回去了,朗月明孤身一人可怎么办?
  尽管朗月明修为胜过他数重,可他仍是止不住地替朗月明忧心。
  苏长观那一番嘀咕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在场众人都无话,今夜静得连虫鸣都未曾有,他那一番话,便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在场众人耳中。
  就连在客栈二楼的小雨,凭借着凡人的耳力也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晰。
  “既然还有人在等候,那也不好叫人继续等着。”小雨开口道,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请求的意味,“我今夜既然已经知晓此事,恐怕接下来是难以安眠,不若现在便前去。若是能早些解决此事,便是早些了了我的心结。”
  见东泽仍在犹豫,小雨低声催促道:“城主,我已无大碍,还请城主携我前去。”
  东泽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瞪了一眼身旁的苏长观。不论苏长观方才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促成了这般结果,既然小雨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拒绝。
  苏长观自知此事自己理亏,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事已至此,东泽只得应下小雨的请求。
  回去的路上,众人一路无话。
  东泽纯粹是给苏长观方才的举止给气的,江极又是话不多的,小雨见气氛不对,也不敢开口。苏长观则知晓方才自己说话得罪了人,不好出声。
  令众人放心的是,当他们赶到山匪的老巢时,一切依然如旧。
  他们一路过来并未掩盖行踪,朗月明早早察觉到他们的靠近,立在他们的必经之处等待。
  苏长观一见那站在密林深处的红衣女子,欣喜上前道:“师姐,你没事!”
  原本一脸正色的朗月明,面上不由得多了几分无奈,“我能有什么事?”
  说着,她撇开了苏长观,看向众人。
  当她看到小雨时,不消凝神便能发现小雨只是一届凡人。看得出来小雨的气色并不好,显然前段时间在躲避山匪的时候没少遭罪。这般情况……竟也不让人修整片刻。
  朗月明在心底里摇了摇头,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没想到诸位这么快便回来了。”
  “还是阁下师弟催得紧,”东泽没好气道,“小雨知晓滋事重大,便也未休息,同我们一道前来了。”
  朗月明动作一顿,她如何听不出东泽语气中的不耐与不满,想到自家师弟平日里的德行,她转过头去瞥了一眼苏长观。苏长观缩了缩脖子,视线迟迟不敢同她对上。
  朗月明心中明了了几分。
  第218章 前尘旧梦·一八·叛徒之踪
  “发生了何事?”朗月明嘴上问着,探究的目光却已落到了苏长观身上。她似乎清楚此事因果皆系于自己的师弟身上,因此目光之中带上了几分责备。
  苏长观在她这锐利的目光下只觉自己无处遁形,方才升起的小心思又只得按捺下去了。
  于疏雨剑阁,朗月明是同辈弟子之中最有威望的弟子之一,又比苏长观长了不少年岁,平日里没少看管苏长观。而苏长观在同届弟子当中年岁算得上是小的,从小就跟在朗月明屁股后头跑,因此难免有些怵她。
  相处多年,不但朗月明摸透了苏长观的性子,苏长观也对朗月明的了解深刻几分。只消朗月明露出一个眼神或是细微的神色变化,苏长观便能将。郎月明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正如当下,朗月明面上虽未显不快,眼神却是不善,摆明了是要同他算账的意思。
  朗月明认真起来,苏长观不敢隐瞒,支吾了片刻,才憋出一句说辞:“方才发生了些许误会。”
  不待朗月明细问,苏长观只隐瞒了自己引动灵力一事,其他全都招了。
  然而,朗月明亦对他了解颇深,以至于他对朗月明有所隐瞒之事,被朗月明一眼看穿。
  “你还未对我说实话。”朗月明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分明清楚你瞒不住我。”
  苏长观闻言,脑袋压得更低,当下开始心虚,“方才……方才有些紧张,引动了全身灵力……”
  他说到这里便止住了声音,他认为朗月明应当理解他的意思。
  “所以呢?”朗月明却是铁了心要追问到底,她挑了挑眉,又继续问道,“所以你后来如何了?”
  苏长观心虚得不敢看她,几乎是嗫嚅着道出了实话:“……险些走火入魔。”
  朗月明气极反笑,“所以你连这么大的事都要瞒我,翅膀硬了?”
  听得朗月明毫不客气的责备,苏长观心下委屈,又怕朗月明真气到头上,连忙伸手拉了拉朗月明的袖子,“师姐……”
  朗月明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叹了一口气,终是未将自己袖子扯出来。
  “回去后自行去寻戒律长老领罚,按照阁规处置。”朗月明道,“现在,自己一边凉快去。”
  虽然她的语气还是格外冷硬,然而苏长观却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朗月明这般说了,便是不同他计较的意思。因此他眼下也不敢忤逆朗月明,不问缘由,乖乖听话站到了远处,自觉地为几人放起风来。
  朗月明看着苏长观走出了一段距离,等苏长观站定了,才转过头来,面向东泽和小雨。
  “叫二位见笑了,”朗月明道,“非是我管教过严,是长观他……情况实在特殊。”
  不待二人询问,朗月明便自顾自往下道:“此子心思至纯至善,至刚至直。是他之幸,亦是他之不幸。他心性纯直,太易钻牛角尖,因此师父才吩咐我对他多加看管。”
  “二位也见到了,他思维虽敏锐,却时常跳脱……”朗月明说到此处,面上也有些许无奈,“因此我总想着带他出来历练,锻炼一二,好叫他沉稳些许。然未成想,竟差点酿成大祸。”
  “他这般心性,易生偏执,恐会入魔,能过金丹雷劫,便已是侥幸。”说着,郎月明微微摇了摇头,又接着道,“此次是我与师尊管教之疏,还望二位有多担待,待此间事了,还请我请示宗门,为二位送礼赔罪。”
  东泽与小雨对视一眼,摇头道:“此事只是误会一场,阁下不必多礼。解决眼下事情方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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