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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世事无常

  她是故意这样,帝玦也知道。他心底有底数,看着郁泉幽这般防着他,排斥着他,虽然的确自作自受。可他心中依然不是滋味。
  郁泉幽看着时间,一楼一楼的查找。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资料便扔给帝玦。
  没一会儿功夫,便扔了大半个箩筐的卷宗下来。帝玦在下面一一接着,放入书袋之中。等着郁泉幽把要用的卷宗全都拿到手,准备从楼梯上下来时。这楼梯却因为她呆的太久突然开始摇晃起来。
  她心惊肉跳的从楼梯上跑下来。二楼与楼梯连着的书架便忽然倒塌。郁泉幽脚下猛地一滑就朝着楼梯底下摔了下去。
  她尖叫一声,以为自己就要屁股落地,摔得人仰马翻,谁知帝玦却不知哪里抽来的一个软垫,猛地一下送到了郁泉幽身下。让她不至于重重摔落在地上。
  只不过,软垫虽然软,却依然没挡住从上面坠下来的冲击力。郁泉幽还是摔得龇牙咧嘴。
  帝玦却在一旁嘲讽起来,“大人倒还是和以前一样,惺惺作态让人无语。眼下半个时辰都没到。你就算做戏也该做的像些。这书阁的楼梯再怎样年久失修,也不会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郁泉幽趴在地上。听见他的话,自然是一肚子火。她站起身,踢开帝玦给她垫在身下的软垫,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就算做戏摔死,也不用你来可怜。”
  “是...你的确不用我可怜。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用得着我可怜?”他冷嘲热讽着。
  郁泉幽只感觉这九年来所有一腔悲愤与恼怒全都涌上心头,“帝玦!谁蛇蝎心肠自己心里没有数么?”
  在这封闭的书阁里。帝玦终于除去了在外人面前对她和善的态度。冷冰冰决然憎恶的模样很自然的摆在她的面前。
  “降雪。我不知道你是使了什么样的计策,才能从琼津山的封印里逃出来。不过就算你手中有着浮绿镜为证,能证明九年前那些屠杀,恶事不是你做的。你也改变不了杀了我父亲母亲的事实。”
  郁泉幽看着他。心底竟然一丝痛意都荡然无存,她从前就是爱上这样一个人。
  她一步步朝着帝玦靠过去,眼底也越来越寒凉,“帝玦,你父亲母亲不是我杀的。这句话我从以前就已经说明白了。不是我做过的事情,就算让我死,我也不会承认。你我之间早已反目成仇。日后在外人面前,实在不必装作和睦的样子。我看到你便觉得万分恶心。”
  郁泉幽冷冷的盯着他,一把将他手中的书袋抢过来,便朝着书阁外面冲了出去。
  她怒气冲冲,帝玦缓步走到书阁前看着她疾步离开的背影,却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了疲惫。
  郁泉幽冲到堂前。众位仙臣也基本上都到齐。
  她深呼一口气,站在主堂前冷静了许久,才带着书袋走了进去。余光扫视着今天来了的仙臣。眼尖的她很快就发现没有琼藏与林河的身影。
  她低下眸,只装做不晓得。皱着眉头回了自己的案桌,咳了几声道,“既然都来了。大家便都开始吧。我细细瞧着卷宗上并未曾记录当年仙界几场屠杀。几位书墨官...不如便由你们前去仙界发生屠杀的仙城做下详细笔录?”
  这几个仙官碍于郁泉幽之前在穷桑立下的威,都闷不吭声,都回答了一声是,便下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郁泉幽用余光瞟着这些人的动作,想着容允怎么还不回来。
  一转眼的时间,也到了傍晚的时光。那些漫不经心的仙官都纷纷告辞。帝玦则是下半日便已经回去了。
  郁泉幽看着空落落的主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容允这才慌慌张张的从外面一身黑衣的跑了进来。此时的明案府里已然没有别人,只剩下她带来的一些宫仆。
  容允刚想上来同郁泉幽说些什么。她却起身,将他往外面拽去。容允被他拽的一脸懵,一路拖到主堂外边。
  “主子...怎得要出来?”容允指了指明案府里面,皱眉道,“我们为何不进去说?”
  “这里也没什么可留的。私话回去说吧。明案台不安全。”郁泉幽扯过一片云,拉着容允就往上面跳。
  那些个留在主堂的宫仆,眼瞧着郁泉幽驾云而去,便急忙驶剑跟了上去。
  容允与郁泉幽站在一处祥云上,被刮过来的大风吹的眼睛都张不开。郁泉幽眼瞧着将身后一群人都甩了开。便开口问道,“今日查出了些什么?”
  容允用衣袖挡着脸,靠近了郁泉幽耳边说道,“今日...属下可是查处了许多东西...不过眼下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林河与琼藏两人。”
  郁泉幽低下眼,稍稍松了一口气,“容错叫你来的吧?”
  “殿下知道?”容允惊讶起来,扭过头瞪着郁泉幽看,“难不成...大哥去戒律阁...是...是主子你假意安排?”
  郁泉幽弯起嘴角,“你是不错。比你大哥聪明一些,一讲就能明白。”
  “可主子您...今一早还向我询问...”容允一愣转眸又道,“难不成...是做戏?”
  “想必那些仙臣来了我穷桑之后。我的寝殿院子里也不干净了,多多少少会有些被派来当间谍的。我若是演的不像一些,只怕他们未必会信。”
  “怪不得...怪不得,兄长受了罚之后,却不肯见我们三兄弟,还一个劲的说他没事。今日叫人来通知我的时候,也不露面...也是殿下的主意?”容允挠了挠头这才反应过来。
  “我前两日让容错去盯着林河与琼藏。这两人却不是好糊弄的。大概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容错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可若是你兄长被罚,暂且被我搁置。想必这两人的戒心也就松了一些。自然再去探查就更加容易。”郁泉幽点点头,向容允解释一遍。
  “说吧,林河与琼藏私底下作什么了?”郁泉幽问起正事来。
  容允点点头答道,“这两人...当时离开穷桑的确没有发作。可是后来却偷偷的遣人来穷桑将几个在前堂见过主子您发飙的侍女抓了去,还有兄长故意放在他们院里那两个爱嚼舌根的侍卫...也被抓了去。
  兄长还说,这些天他都是用了幻术,尾随着这两人往去了天宫。便发现这两个家伙在碎怜居附近买通了婢女,说起殿下您的闲话来。六界之中也被他们买通了人手到处描黑您。”
  “果然打起我的主意来了?”郁泉幽呵呵一笑。
  容允却不明所以,“属下不明白。穷桑的事情,虽然穷桑族人一字一句也不会朝外面说起。可那些来的仙官却一定会回到天宫,六界里乱说。天帝陛下总会知晓。这两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再买通人手去陛下跟前说这事啊?”
  “这外面的流言蜚语就算是传的满天飞,可碎怜居是什么地方,一向最为严谨。天帝近日身体欠佳,早已诏令下来,一月之内不上朝。这些人自然没地方去告状。天帝休养,什么人都不待见。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惹得天帝动怒。他们不会亲自前去说三道四。其余的仙官也更加不会。
  你别看那天来的那些人都是帝玦的人...可实际上他们私底下也怕是互相排挤的。像是那三个司命府的书墨官就是一路的。而两个将军则又是另一路。这林河自然只能与琼藏抱团取暖。”
  “原是这样?”容允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想了半天,才转过弯来。
  “想必,这两个难兄难弟是打量着抓了我穷桑的四个内侍,就能够替他们作证了。他们是想借着我出发翊圣真君却没有经过天帝同意来找我的茬。也实在无趣。
  你今晚且回去让你哥哥别费神了,这俩人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郁泉幽暂且安下心来,不去想林河与琼藏的事情。
  容允却又不懂了,“主子您就不怕天帝生气么?”
  “我为何要怕天帝生气?我如今能回来也是依靠了天帝...他总不至于再将我关进琼津山下。那样还有谁来给他平衡如今的局面?”郁泉幽胸有成竹,料定天帝就算大怒,也不会给她什么实质上的处罚。毕竟这局面还没展开。他总不至于亲自又掐灭了。
  没过一会儿时间里,俩人便安全降落在水月坞前头的浅道上。
  郁泉幽又问起话来,“你说说,今天下午你查到了些什么?”
  “说起这事来...主子,我还真的查出不少可怕的事情。我按照抄录下来的卷册,一一去寻当年死伤的士兵宗籍。发现这些人的宗籍记录竟然被清除的一干二净。于是便查询许久,找到曾与他们共事的一些侍卫,详尽打听了他们从前的出处。又去查探一番。
  却在人间与仙界一家子专管人命灵气的店铺里查了点消息出来。
  当初死伤的那些士兵私底下都是些恶狠没良心的人。手上都有无辜凡人的命攥着。这些人本该被罚去蛮荒做苦役。可就是被蛮荒之主林河挡了回来,又重新造了户籍,放回了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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