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无心人鱼（九）
红歌一时情急，连忙甩开莫仙儿躲过了长剑，然而左肩还是被凌厉的剑气给刺伤了，她刚刚才被月空重伤，真气早已打乱，如今根本就不是赋凌轩的对手。
“仙儿，你怎么样？”赋凌轩将莫仙儿紧紧抱在怀中，看着她汗湿的小脸，顿时心疼不已。
莫仙儿缓缓睁开眼，愣了一瞬，看清面前的人是他，秀眉一皱，崩溃似的痛哭出声：“轩，我以为我就要死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赋凌轩心底的那抹柔软彻底溃散，他将她贴在自己胸前，如视珍宝一般，一遍遍温声安抚。
“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事了仙儿，我们这就回家。”
他说着，末了抬头看向红歌，英眉之中浮起一抹冷冽的怒意。
“把那个妖孽给我碎尸万段。”
一侧的家丁听命，原本都还畏惧红歌的妖身，此刻见她无力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纷纷大胆起来，举起手上的刀便向她围上去。
红歌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顿了顿，她紧紧握着双手，看向赋凌轩说：“你还不能杀我，如果我死了，莫仙儿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费尽心思为她治病，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赋凌轩冷笑，指间却不着痕迹的轻颤起来。
鸦色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缓缓垂眸，莫仙儿一脸凄楚的看着他，眸中梨花带雨。
“轩，求求你，我不想死……”
他面色微软，目中流光溢彩，将她的脸牢牢印在自己的瞳仁中，一只手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
“仙儿，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任何事，只是这个妖孽害得你越来越虚弱，我今日一定要将她斩杀了。”
“呵，杀我？”红歌蓦地嗤笑一声，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着赋凌轩说：“赋公子，不要犯傻了，如果没有我帮助你们取出人鱼之心，你的美人必死无疑。”
赋凌轩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看了看莫仙儿惨白的小脸，脸色发沉，目光顿时幽暗起来。
红歌静静坐着，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底气，她知道赋凌轩在权衡利弊，而不管他的选择是什么样的，结果已是早能预料到的，他唯一的弱点就是莫仙儿，所以绝不会拿她的命去冒险。
果然，赋凌轩只是沉吟了一瞬间，便扬手挥退了围着红歌的家丁。
“我暂且再信你一次，若是你还敢耍什么花样，我会让你活的比死还痛苦。”
红歌挑挑眉，化成人形从地上站起来，微微笑道：“那是自然，如今我们都想对付水瑾瑜，我怎敢再欺瞒赋公子。”
赋凌轩不屑冷哼，抱起莫仙儿往回走，而红歌却大胆的抓住一名家丁，瞬间吸走了他体内所有的精气。
“嗯……这男人的阳气，果然才是最滋补的。”
莫仙儿闭口不语，在赋凌轩胸前缓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深难测。
朝露初洗的赋家大宅内此刻清静异常，瑾瑜悠然坐在梨树下与月空饮酒对酌，桑儿在屋内穿戴好出来，见树下赫然坐着两个人，恍然一怔，顿了顿，缓缓走过去行礼。
“姑娘早。”
瑾瑜淡笑，好看的眉眼下覆着一抹暗影，“不早，你今天可是起晚了呢。”
桑儿一震，看了看天色，和她往日晨起时的时辰并无差别，遂敛了敛眸，也不狡辩，不动声色道：“姑娘可是饿了，桑儿这就去为你准备早膳。”
瑾瑜嘴角微抽，轻笑起来，“桑儿，你可真是时时刻刻牢记做丫头的本分呢。”
永远都这么不温不淡的，别人的冷嘲热讽就像吐在一团棉花上，未免太无趣了些。
桑儿微微一笑，目中有一丝的感慨，“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她淡淡说着，留下一句讳莫如深的话径直去了厨房。
月空自斟自饮，目色沉沉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末了，意味深长道：“这个小妖倒是个识趣的。”
瑾瑜一怔，呆愣问道：“您说什么？她……是妖？”
月空眉头轻蹙，开口笑了，“她和那蛇妖是同类，想必都是认识的，只是道行并不高深，便是比起你也差远了。”
“这怎么可能？”
瑾瑜很是诧异，她先前一直以为桑儿是赋凌轩的人，竟然是她想错了吗？可是蛇妖若要维持人形，必须吸食大量的精气，桑儿这样，怎么可能维持这么长时间还不露原形。
月空暗忖一瞬，幽然笑道：“人有好坏之分，妖亦是如此，听闻他们妖界有两种幻形术，其一以人类精气为引，其二便是拿千年修为换取，这代价着实沉重，是以那些贪恋人间的妖孽往往都走了第一条捷径。”
瑾瑜微微凝神，目光疑惑的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桑儿那温淡的性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多痴迷人世，可是她为何又甘心屈尊于人下？
她正想着，只听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其间混着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瑾瑜凛眸，眨着眼冲月空笑道：“看来，此刻又需大祭司帮忙了。”
月空无奈，挥挥手轻叹道：“罢了，你这丫头一向爱看好戏，今日就让你过足瘾吧，我既身为大祭司，便注定要守护好每一个人鱼族后代。”
“多谢。”
瑾瑜嘿嘿一笑，利用人鱼族的幻影之术将月空变成了原主水瑾瑜的模样，然后屏息凝神，隐去自己身上的气味，闪身飞到了树上。
她看见桑儿目色淡淡的向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又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垂了下去，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瑾瑜对她的态度感到愈发奇怪，然而也无心想太多，刚凝神坐好，赋凌轩已经抱着莫仙儿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恢复如初的红歌。
看来，他们这是达成战线同盟了。
瑾瑜暗想，不禁为大祭司担忧起来，赋凌轩也是有法力的，不知道和红歌二人联手，大祭司能有几分胜算。
“把那个妖言惑众的女人给我拿下！”
暗忖之间，耳边只听赋凌轩一声大喝，几名侍卫便团团围上了月空。
月空挑挑眉，不屑笑道：“赋公子说我妖言惑众，难不成你是被那蛇妖给迷住了？你不会不清楚留下她的后果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