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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四章

  武臧胜业低头回答道;“这些天我始终都和那些人呆在遣返管理所的屋子里,周边都是宪兵在巡逻,我们不敢随便和外人接触,所以,我谁也没有看到,更没有看到我们的同僚。”
  说到这里,武臧胜业又补充了一句说;“也许那帮家伙早都跑了,或者躲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吴臧胜业的话音刚落地,梁泉江又装作住友信的口吻呵斥道;“胡说,那些个女人和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听了梁泉江的呵斥,武臧胜业不胜惶恐地说;“大人说的对,我们妓院里的那几个日本女人也应该回国啊,她们在哪里呢,该不会没有得到让她们回国的消息吧!”
  梁泉江听到武臧胜业提到了他们开设的妓院,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那个小林的情况,好对他们一并进行追查,于是,他装作深有感触地说;“这个时候她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只好让她们自消自灭了,不知道云南和缅甸那边是怎样处理这件事情的?”
  武臧胜业就怕梁泉江追查钱和大烟的事情,所以,每当梁泉江提到别的事情的时候,他都是有一说二,借以转移梁泉江的注意力,现在他听到老板像似在自言自语又像似在问自己,也就想都没想就说;“您是说小林山之助那个家伙吧,社长大人我跟您说,这次我虽然没有看到他,可是,玛雯告诉我,那个家伙在盟军反攻缅甸之前,就把他在缅甸的妓院关了,他把手下的妓女以十块大洋一个人的价钱卖给了人贩子,他在镇雄开的妓院里的妓女也让他给卖掉了,他真是个捞钱的好手,不愧是浪人出身,也不亏在上海的井上公馆里当过管家,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听到武臧胜业提起了小林的全名和出身来历,梁泉江虽然不知道上海的井上公馆是个什么机关,但是,他分析很可能和日本的黑龙会或者其它黑社会组织有关,肯定是个残害中国人的组织,于是,他立刻接过来试探着说;“那个家伙和我们的联系如果到现在就中断了的话,我们的损失就很严重了!”
  听到梁泉江的话,武臧胜业见他的口气不像刚才那么凶了,就讨好地说;“社长大人,我虽然没有找到小林山之助,但是,她的女人也就是他像对待女奴那样对待的玛雯,现在在我们手里,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也许能联系上那个小林山之助。”
  梁泉江为了套出武臧胜业更多的话,他故意装作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的样子说;“你不知道这家伙,心狠手黑,眼睛里只有钱,对于其它的好像都不感兴趣。”
  武臧胜业见他的老板评价起来小林山之助,立刻接道;“真是大人您评价的那样子,想当年您告诉我小林山之助在大阪参加大日本生产党的时候,曾经许下诺言,要帮助井上日昭那个狂妄的家伙每年赚取一个亿,结果他们当年向政府交了三个亿,真是让人眼红,怪不得军部允许他们在上海创建井上公馆,据说他们还和上海的三合会有密切的联系。”
  武臧胜业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不说了,然后看了梁泉江一眼,迟疑着说;“社长大人,我忘记了,您说小林君能不能躲到上海去?”
  听到武臧胜业突然提到小林有可能躲到上海隐藏起来,梁泉江立刻反驳说;“不可能,井上公馆早都被取缔了,他的大本营还是在云南,即便他去了上海,也不可能有藏身之处,你别忘了,现在全中国,也包括整个亚洲,对我们日本人可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些个过去和我们合作过的人现在不是被抓了起来,就是躲了起来,他们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又怎么可能管我们呢,何况那些个家伙都是一些见风使舵,投机取巧的人,这个时候能保证他自身安全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听了梁泉江的话以后,武臧胜业立刻说;“是的,大人,玛雯也说,小林极有可能依靠玛瑶缅甸人的身份藏在缅甸,等过了这阵子再想办法回国或者是在干些什么。”
  “也许是这样子的,也许不是,不过我们还是想办法找到他为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少受不少损失。”
  说到这里,梁泉江停下了,他盯着仍然低头跪坐在自己面前的武臧胜业,想到,看样子他真的不知道那个平樱惠佳究竟在哪里,更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他,所以,还不如暂时放下对这个问题的追问,而是集中精力再试探一下他在云南到底还有没有别的窝点和秘密,至于东北亚经济研究株式会社的善后事宜,因为这个武臧胜业是四五年春天被住友信派到云南执行任务的,所以,他不可能知道,于是,梁泉江再一次盯着武臧胜业说;“你除了在云南开了家飞来峰玉石店,还有那些买卖,你不要忘了,你在云南呆了一年多,不可能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呆下去。”
  正感觉可以松一口气的武臧胜业,听到老板又抓住他在云南的事情不放,立刻又紧张起来,他随即在脑海里边又过滤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漏掉的,也没有什么隐瞒的了,就小声说;“社长大人,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您想啊,我虽然在云南呆了一年多,可是,找小林山之助我费了好几个月的功夫,训练玛雯我又费了好几个月的功夫,再加上还要找当地的黑社会,这些都需要时间,说实话,要是没有您给我的那包致幻剂,玛雯和那两个姑娘不会那么快就落入我的手掌心。”
  听了武臧胜业的话,梁泉江突然心里一亮,他立刻问道;“那包致幻剂你还剩下多少?”
  武臧胜业立刻回答说;“还剩下大半包,我都放到了云南昭通玛雯的飞来峰玉石店里了,当时您告诉我那东西怕潮,于是,我就把他藏在了一个玉雕的南海观世音的肚子里了,现在到了哪里就能找到它。”
  梁泉江虽然知道武臧胜业肯定不能带在身上,没想到他会把那种害人的东西藏进观世音的肚子里,这让他越发觉得这伙人的阴险狡诈,梁泉江刚想接着问下去,门外突然传来了很沉重的脚步声,梁泉江和武臧胜业几乎同时朝门上的那扇小窗口望去,这时他们才发现门外好像透出了一丝晨曦。难道天快亮了,自己和这个武臧胜业说了大半宿,梁泉江正想着,从那扇开着的小窗口外面,隐隐传来宪兵窥视的眼光,梁泉江和武臧胜业立刻装作睡觉的样子倒在了草堆上。
  躺下后,梁泉江捋了下他和这个武臧胜业的谈话内容,觉得在这个武臧胜业身上也就能得到这些情报了,从他说出来的罪行来看,千万不能让苏联宪兵放了他,最好是想办法让政府出面逮捕这个武臧胜业,追缴那些大烟和剩下的那包致幻剂,还要通过他抓住那个在逃的小林山之助,至于接着钓出平樱惠佳,他觉得有了武臧胜业的铺垫,自己即便再去日侨遣返管理所,去找那个叫平樱惠佳的家伙,也能从容和自然的多。
  也许是武臧胜业在老板面前过于紧张了,也许是他刚放松下来,反正疲劳感一下子就打到了武臧胜业,梁泉江发现,刚躺到草堆上的武臧胜业竟然沉沉睡去,这也提醒梁泉江,自己也必须睡上一小会儿,因为天亮后,他依然没有时间睡觉休息,梁泉江开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上一小会儿。
  等到梁泉江被外面的叫喊声惊醒的时候,他发现从小窗口外面射进了光亮。喊叫声是一个宪兵发出来的,就听一个宪兵用俄语喊道;“住友信,出来!”
  此时,武臧胜业也被惊醒了,他不知道外面的宪兵在喊什么,不过他看到梁泉江的神态,立刻猜到是在喊他们,他不由得想到,难道又要去接受审讯,就在这时,他看到眼前的老板给他一个眼色,小声说,“是在叫我们去接受审讯,记住,要沉住气,不该说的一律不准说。”
  武臧胜业低头,匍匐在地小声回答说;“是,大人,我记住了,请您多保重。”
  这时候,门外面的宪兵可能等不及了,他们打开门,接连进来四个手持*的宪兵,两个人一组,拽起戴着手铐的梁泉江和武臧胜业,超屋子外面走去。
  走出那间小小的牢房后,梁泉江才发现太阳已经升起来很高了,海风裹着一种淡淡的腥味微微吹来,让人感到离海边很近,仿佛能够听到大海的波涛声。
  四个人押着梁泉江沿着昨天走过的路朝前面走去,四个宪兵押着武臧胜业拐向了另一个地方,临拐弯的时候,武藏胜业回头看了一眼梁泉江,他发现他的老板很镇定地跟着宪兵们朝前面走去,根本没有回头看他,心里立刻升起一种惆怅和无奈,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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