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光启元年(公元885年)春,蔡州军马再次出动,进攻颍州(今属安徽省阜阳市)。一直在密切关注秦宗权动向的朱温立即再次带兵截杀,斩杀蔡州兵数千人,活捉蔡州将领殷铁林。
  捷报照例第一时间上报,刚刚结束流亡回到京都长安的唐僖宗又加封朱温为检校太保,食邑增加到一千五百户。
  不久,被蔡州兵围困已久的滑州(今河南滑县)发生兵变,节度使安师儒被部下所杀。朱温得到消息,决定先发制人,立即派遣大将朱珍、李唐宾带兵冒着大雪日夜兼程,从秦宗权手里抢到了滑州。因为平乱有功,唐僖宗再颁诏令,加封朱温为检校太傅、吴兴郡王,食邑也水涨船高,一下子翻了一倍,增加到三千户。
  朱温惊喜地发现,面对着秦宗权,就是面对着一座金矿,他决定慢慢跟这个人周旋,乘机榨取朝廷的油水。
  但秦宗权的野心和疯狂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不久,秦宗权急不可待地在蔡州称帝,做出了一副逐鹿中原的样子。很快,蔡州兵马四处出击,势如风雨,先后攻占陕州(今河南三门峡市西)、洛州(今河南洛阳)、怀州(今河南沁阳)、孟州(今孟州市南)、唐州(今河南唐河)、汝州(今河南临汝)、许州(今河南许昌)、郑州(今河南郑州)等二十余州。
  至此,以蔡州为中心,秦宗权已占有地域方圆几千里,一跃成为盘踞黄淮之间实力最为强大的军阀集团。
  朱温已经没有时间去慢慢跟秦宗权周旋了。这两个都想问鼎中原的枭雄,终于站到了擂台的两端,即将正面交锋。
  中原腹地,刀光未息,又将上演一场腥风血雨。
  3.借鸡生蛋
  朱温与秦宗权在中原腹地开始大打出手。
  两军正面交锋,朱温很快感受到了压力。每次作战,蔡州兵马总是自己的数倍之多,即使能够以少击多,也常常陷入苦战。这样消耗下去,先倒下的肯定是兵力占劣势的自己。朱温知道,扩充兵力是当下的头等大事。
  不久,汴州城内抓获了秦宗权派的间谍,经过审讯,朱温得到了一条让自己震惊的消息:依附秦宗权的兵马已经达到五六十万人,总兵力几乎是自己的十倍!
  朱温被彻底震撼了。他原以为区区一个秦宗权,掀不起什么大浪,还准备把他养肥了再杀。没想到由于自己的轻敌,短短两年时间,这个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盘踞中原的巨无霸。
  朱温在房内踱来踱去,觉得焦躁无比,一股暴戾之气在内心升腾激荡。
  正心烦意乱之际,一个人径直闯了进来。朱温心头无名火气,抬起眼,一股寒光直向来人射去。这人正是负责执行军法的一名小校,被朱温这恶狠狠一盯,心中发慌,话还没说出口,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说!何事!”朱温喝道。
  军校结结巴巴地报告,又抓了十多个逃兵。
  占领汴州以来,为了防止士兵逃跑,朱温想了一个狠招,只要是他的士兵都要在脸上刺字再涂上墨汁,作为标记。又派出许多监察,一旦发现刺字的逃兵立即逮捕。这一招出手之后,逃兵果然大大减少。但即使如此,汴州兵的数量还是远不及秦宗权,这让朱温忧虑不已。
  现在听说竟然又抓了十多个逃兵,朱温气得七窍生烟,从兵器架上唰的一声拔出佩刀,吼道:“带路!”
  气呼呼的朱温刚要出门,却正好与迎面而来的一位妇人撞了个满怀。
  “将军何事如此气恼?这是提刀要去何处?”温柔的声音飘进了朱温的耳朵,像一丝甜甜的蜜糖,钻进了朱温心里。
  朱温一见张惠,心头那股怒气不知为何就消了一半。
  “又抓了几个逃兵,我去看看。”朱温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点小事,让他们去处理就行了,将军何必亲自过问?我还有事要对将军说呢。”张惠的笑语如春风般瞬间融化了朱温心头的寒冰。张惠挽住朱温的胳膊,对那小校使了个眼色。小校赶紧知趣地屁滚尿流而去。
  两个人坐进屋内,张惠奉上一杯香茶,笑吟吟地问道:“将军为何事烦恼?不会真的只为了几个逃兵吧?”
  朱温嘿嘿干笑几声道:“夫人有所不知,最近我和蔡州贼军交战,互有胜负。那秦贼兵马甚众,我正为如何招兵买马犯愁呢。”
  张惠歪头看着朱温道:“近来听到军中一则轶事,颇为有趣,不如说与将军听听?”
  现在形势不妙,张惠竟然讲起故事来了,朱温有些不耐烦地喝了一口茶,嗯了一声。
  张惠嫣然一笑,也不计较,娓娓道来:“将军恐怕还有所不知,近来将军的部下们文辞修养可是突飞猛进呢。军营之中,许多将士都在吟诵一些美文妙句,而这些文句据说都来自于士兵们写的家书。”
  朱温一听愕然。他的部下们大多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创造出什么美文妙句?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有人在替军营中不识字的军士代写书信。此人思维敏捷,才气逼人,写出来的东西既文笔优美,又通俗易懂,很受将士们喜爱。有时他帮忙写的一两句话竟被当成警句在军中口口相传。”
  张惠这样一说,朱温也提起了兴趣,奇道:“还有这等事?这是何人?”
  张惠道:“此人姓敬名翔,据说是当年平阳郡王敬晖的后代。听说他少年成名,文章天成,精通《春秋》,曾赴长安参加进士考试,未能中榜。恰逢黄巢攻陷京都,只好逃奔他乡。如今此人就在汴州,如此有才之人,何不请来求教?”
  朱温一听又是个落第秀才,连连摇头道:“这样的读书人我见得多了,自恃才高,实则百无一用。我现在需要的是能在战场上出谋划策之人,不是那些只会背书的迂腐之辈!”
  张惠笑道:“此人既能成名,必有过人之处。既然人在此处,何不请来一试?如是人才反被别人夺去,岂不可惜。将军不是正愁兵马的事吗,正好可以考考他。”
  朱温对夫人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见张惠极力推荐,于是立即派人召来敬翔问话。
  没想到这一问,竟问出了一段载入史书的精彩对白。
  朱温一见敬翔,只见此人风度翩翩,双眸犀利,眉宇之间透出一股英气,倒是气度不凡。
  “听人说先生熟读《春秋》,我是一介武夫,不懂你们读书人的事,敢问这《春秋》到底所记何事?”朱温故作很随意地问道。
  “诸侯战争之事而已。”敬翔毫不犹豫地答道。
  朱温一愣,在他心中,说起《春秋》,这个自以为是的读书人肯定会啰唆一篇大道理,大谈安身立命做人平天下之类。如果那样,他会让他立即滚蛋。
  没想到敬翔竟然回答得如此直截了当,立即就提起了他的兴致。
  朱温又问:“我知道先生精通《春秋》,我也很想学习里边的作战之法,以图大事,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敬翔朗声道:“自古以来,用兵之道贵在随机应变,出奇制胜。不说别的,书中记载的那些古代礼俗流传至今都已面目全非,更何况是用兵之道!如果打仗也照搬《春秋》,那就是因循守旧,纸上谈兵,更谈不上成大事了。”
  “哈哈哈,痛快!痛快!”朱温禁不住鼓起掌来,“用兵之道,贵在随机应变,出奇制胜,精辟!精辟!”
  短短两语,顿时让朱温感觉到这个人果然是个奇才。在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别的文人没有的特殊气质,而这样的东西正是他需要的。
  “秦宗权盘踞中原,为祸天下,我欲为朝廷除之。怎奈此贼军势甚大,我军寡不敌众,难以持久。欲向四邻借兵,又遭拒绝,想征讨之又师出无名,故而常常烦恼。不知先生有何妙计,能扭转局面?”见敬翔是个人才,朱温索性将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
  听完朱温的话,敬翔沉吟片刻,笑道:“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明公是否愿意为之?”
  朱温大喜:“什么妙计?快说给我听听!”
  敬翔负手而起,边踱步边缓缓道:“明公处四战之地,要图大业,难免和四邻冲突。在下看来,与其固守不如主动出击。可选能征善战的心腹大将,让他们向敌方诈降,然后再奏明朝廷,以镇压叛徒为名,击溃敌方。里应外合之下,明公必胜,而且还能获得对方所有军马辎重。如此一来,何愁兵马不依附于明公?”
  敬翔此计一出,朱温已经被这个人彻底震撼。不因循守旧,不按常理出牌,这样的人才正是自己急需的啊!
  朱温仰天长叹:“我朱某今日才遇先生,真是一大憾事!”当即任命敬翔为馆驿巡官,名义上管檄文奏章,实际将其作为自己的贴身幕僚。
  虽然朱温擅长欺骗和谎言,但他面对敬翔的那番感慨肯定是发自肺腑的。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敬翔的表现无愧于他成为朱温麾下的第一谋臣。
  朱温称帝后,建立崇政院,任命敬翔为崇政使,和皇帝商议重要事项,然后再向宰相宣旨施行,其重要性甚至在宰相之上。由此可见朱温对敬翔的重视和信任。
  敬翔为朱温也可谓殚精竭虑,他勤于政务到了极致,按他自己的话说“惟马上乃得休息”。而他为朱温出谋划策,更屡屡于危难中扭转局面。朱温能够成就霸业,敬翔居功至伟。
  敬翔跟随朱温前后近三十年,为后梁的建立立下了奇功。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朱温死后,他的两个儿子再也没有重用过这位满腹奇谋的人才。
  公元923年,李克用之子李存勖率军攻入汴州,后梁灭亡。为笼络后梁群臣,李存勖下诏,只要投诚,可以赦免后梁群臣,并加以任用。后梁的大小官员无不欢欣鼓舞,唯有敬翔痛哭流涕道:“愿先死,不忍见宗庙之亡!”时任崇政使的李振急不可耐地跑去投诚,敬翔仰天长叹:“李振谬为丈夫矣!复何面目入梁建国门乎?”随即自杀而死。他用这样的方式坚守了内心的一份忠诚。
  在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的五代乱世,很少出现过朱温与敬翔这样君臣无间的典范。或许是因为,他们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互相欣赏。敬翔虽然是读书人,但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在那个时代的读书人中很罕见的品质:务实精神。作为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一员,敬翔牺牲了很多东西,也摒弃了很多东西——那些在他看来不适应那个时代的东西。所以,他才能适应那个乱世,并在那个时代生存下来而且有所成就。在那个许多人为了生存而近乎疯狂的时代,他既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又坚持了自己的某些原则和道德底线,这一点尤为不易。
  因为敬翔的存在,朱温这匹狼不仅有了锋利的爪子和牙齿,更有了犀利的眼睛和灵活的头脑。
  敬翔献上的“借鸡生蛋”之计果然一用就灵。朱温派出的将领纷纷到周边小割据势力去诈降,汴州军则借机发动突袭。不但每战必胜,而且每次都能借机招兵扩军达十倍之多。朱温的兵力迅速膨胀起来。
  朱温在汴州风生水起,不断有落难的豪杰来投,这段时间,徐怀玉、王重师、张归霸等骁将都先后跑到汴州来投入朱温军中。朱温先得谋臣,又得骁将,更是如虎添翼。
  眼瞅着朱温在自己旁边闹腾得这么欢,这次轮到秦宗权着急了。他决定主动进攻。
  光启三年(公元887年)春,秦宗权以部将张晊、秦贤为先锋,集结十五万大军对汴州发动猛攻,准备一举消灭朱温。
  中原的两大枭雄,终于从小打小闹升级为生死肉搏。
  蔡州大军突然来袭,让朱温吓了一跳。他现在正招兵招上了瘾,刚刚派自己的心腹大将葛从周去陕州招兵,朱珍去淄州招兵,很多部队也还散落在各州,没来得及集中。现在大敌当前,自己却眼看要唱空城计。
  危急关头,朱温又召敬翔问计。
  敬翔却并不惊慌,算了算日子,他胸有成竹道:“葛、朱二位将军前往招兵已有近两月,以二位将军之才,想必已大功告成,即将率部返回。另外,郓州节度使朱瑄、兖州节度使朱瑾平素常被蔡州兵马欺负,早就对秦宗权恨之入骨。我们可速遣使分别前往郓、兖二州,表达结盟之意,共抗蔡州兵马。主公现在可固守不战,示弱于敌,令敌军麻痹大意。等各路援军到达,里应外合,可一举破敌!”
  朱温一听,转忧为喜,立即依计而行。
  蔡州军已到汴州城郊,张晊军屯于城北,秦贤军屯于板桥。蔡州军马军营相连,延绵二十多里,声势浩大。
  朱温命令部队坚守不出,只派出一些小股部队在郊外袭扰,以拖延时间。
  蔡州军马来到汴州城外,发现敌军龟缩城中全无抵抗之意,立即把攻城丢到了一边,按照惯例先四处劫掠一番。汴州郊外,呼天抢地乱成一团。
  朱温的等待很快有了结果。大将朱珍到淄州十天便募得一万多士兵,半路上又偷袭青州成功,缴获战马千匹,铠甲千副。朱珍去招兵的时候,只有孤零零数百人,凯旋之时已是鸟枪换炮,人多势众。
  按照朱温的密令,半夜时分,朱珍的部队偷偷入境,在蔡州兵的眼皮底下进入汴州城。
  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上万军队及时赶到,朱温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向以阴冷形象示人的他表现出少有的幽默,拍着朱珍的肩头,哈哈大笑说:“蔡州贼人竟然跑到我这里来撒野,今年我们的麦子还没收呢,被那帮贼人踏坏了麦子咋办?你回来就好办了,今年不用喝西北风了,哈哈哈哈!”
  朱温心里很清楚,他和秦宗权逐鹿中原的决定性一战即将打响,而这一战,他已稳操胜券。
  4.永远不要和他做对手
  汴州城内,杀气腾腾。
  所有的士兵都已手持利刃,整装待发。
  朱温用锐利的目光逐一扫过身边的大将。朱珍、张归霸、王重师、徐怀玉、庞师古……此时的他有一种叱咤风云的感觉。这些骁将都聚集在自己周围,就等他一声令下。
  “蔡州贼寇远道而来,正在城外休整。很快他们就会自恃兵多,对汴州发动进攻。现在朱将军已率精兵万人入城,葛从周将军也已率军万余人回师,即将到达城外,我军实力已不在敌军之下。可笑那张晊、秦贤二贼自以为是,不知我方援军已到,还以为我们不敢出战!”
  朱温越说越激动,眼神中已透出一股杀气。
  “我命令,各位将军立即率领本部军马,集中攻击盘踞在汴水南岸的秦贤大营!定要斩那秦贼人头!”
  朱温冷笑一声,又恶狠狠地说道:“我亲自带骑兵打头阵,看看是我刀硬,还是秦贤脖子硬!”
  天方破晓,杀声大作,汴州士兵呐喊着冲出了城门。朱温一马当先,高举着大刀,初生的朝阳照亮了雪亮的刀锋。曾经在关中平原上肆意嘶嚎的悍狼又苏醒了。
  徐怀玉从朱温起兵以来就一直跟随其左右,他率轻骑兵紧紧跟着朱温,心头热浪翻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朱温这样肆意地在战马上咆哮。跟着这个人向敌猛扑而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无比强大。
  秦贤的营寨正陷入末日一般的混乱,哭喊声、奔跑声、咒骂声响成一片。蔡州军根本没有想到汴州城内会突然冲来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军队,顷刻间就冲到面前大砍大杀。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抵抗,第一座大营已被冲垮。
  朱温和徐怀玉舞刀跃马,在敌阵中肆意驰骋如狂风呼啸。还没等秦贤回过神来,汴州骑兵又扑向了下一座军营。
  而他们的背后,更多的士兵在朱珍等人的带领下正山呼海啸般卷地而来,对溃退的敌兵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从清晨到午后,汴州军已连续攻破秦贤的八座大营。
  而此时,张晊带领的另一支军队还驻留在汴水北岸,根本来不及渡河救援。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汴州军在河对岸砍瓜切菜般追杀着自己的友军,个个目瞪口呆。
  张晊被朱温的气势惊得魂飞魄散,他自言自语道:“此人怎么突然变出来如此多军队,难道是天神相助?”
  主将尚且如此,士兵们更是六神无主。
  午后炫目的阳光照耀着那片血腥的战场,汴水已经被鲜血染红,残破的军营内尸积如山。朱温一击得手,并不恋战,带着自己的得胜之师洋洋得意地回城。这一战,秦贤军被杀上万人。秦贤带着残兵败将一口气逃出二十余里才稳住阵脚。
  回过神来的张晊赶紧让部将卢瑭带领一万多人搭桥,渡过河去聚拢秦贤的败军,然后沿汴水两岸扎营,中间以浮桥相连,一旦敌军再来攻击,两岸军马还可互相支援。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扛要好。”张晊抹抹头上的冷汗这样想。现在连他自己也不能确信,当这样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再次来临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还顶得住。
  “敌军阵脚已乱,明日乘胜进攻,一定要将敌军全部赶回汴水以北!”汴州城内,得胜而归的朱温衣不解甲。一击得手就要穷追猛打,不能给对手丝毫喘息之机,这是他多年来用鲜血总结出来的经验。
  天时也倒向了朱温。第二日,天降大雾,数步之内难以辨物。一场罕见的大雾竟然在汴州军准备再次发动进攻之时降临了。
  朱温仰天大笑:“天助我也!现在我军势大,敌军疲弱,正好利用这场大雾,乱中取胜!各位将军可率本部军马突袭汴水以南的敌军大营,我亲自擂鼓,为各位将军助威!”
  朱珍、张归霸、王重师、徐怀玉各率一支精兵,在大雾中悄悄摸到秦贤、卢瑭的军营。一声令下,战鼓擂响,汴州军同时发动进攻。
  白茫茫的雾海中,只听见令人恐惧的喊杀声和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喊杀声一起,蔡州军士兵几乎是下意识地丢弃了一切,武器、盔甲、盾牌、战旗,他们惊恐而无助地在大雾里乱撞,就像一群失去了亮光指引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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