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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之三-某个人的结局

  在那之后,李崢麒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好像一夕之间从一个孩子变成沧桑的中年人,整个人变得沉稳,这使他看起来十分有魅力,却也有不少人为他这样的改变有所想法。
  罗氏知道李崢麒进步神速是为了要从自己手中取回政权,而他现在少了孩子气,多了几分沉稳,坐在王座上,不用开口就足以显示他那天生的王者风范,加上他本来就有王室的血脉,有继承的正统性,只要他不荒废政事,百官、人民是不会对他有所意见的。
  相反来说,罗氏虽然出自名门贵族,却因为作为女子,各方面都受到限制,如今她拋头露面掌握政局,底下早有人不满女子当政的情势,他们越渐偏向李崢麒。把她从王位拉下来,这是迟早的结局。
  罗氏知道自己错失了先机,在国君死后,要是她率先出来称王,也不会有之后这么多事,可偏偏那时听到国君死前的话,她那廉价的好胜心与自尊便熊熊燃起,使她想要证明,自己可以以实力让底下人臣服,可是谁知道呢?这世界并不友善,即便她真的有良君的才能,从她作为一个女人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谁都没有想过,曾经这么关心李崢麒的继母,也会有和他为敌的时刻。恐怕连罗氏自己都会讶异,曾经视如己出的孩子,曾几何时,她竟已出现了排斥的心态,只想着要怎么胜过他,怎么去证明自己的实力,可偏偏李崢麒也很争气,罗氏越渴望成为强者,他就越显现自己优良的血统,竟在各方面都表现良好。
  这孩子越来越接近一个王者要有的样子……她必须想办法巩固自己的地位。罗氏心里想着,她下意识要喊起铃儿,想让她给自己办事,但才要开口,又突然想起那人已经沉于冷宫古井,消香玉殞。想起这件事情,罗氏不由得又想到了温采隐的死,想到温采玉把责任推给自己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她早该知道温采玉就是个白眼狼,当年的约定被他单方面的毁去……
  必须得想个办法……
  就在罗氏思考着如何保持自己的地位时,温采玉自己也对李崢麒的变化有其他的想法。作为师父,他是该高兴学生的知进取,但从其他的角度,他却又小小的希望李崢麒不要变得太快。
  如果他变了,是不是连对自己的那份感情也会逐渐变质呢?
  现在的李崢麒异常的符合自己对于君王的理想,勇于接受劝諫,并且改变,甚至用聪明的方式使一些军权日渐庞大的将领心甘情愿地将权力交还给君主。只要他能持之以恆,这个国家要越来越强大根本不是问题,到那时候,他还会要自己留着吗?
  温采玉一直都给自己留着后路,要是等到李崢麒足够独当一面时,他还需要自己,那么他就会留下;要是他不再眷恋他,那他就收拾简单的行囊,从此浪跡天涯,反正千慕已经找到了,知道她还活着,他已经放下心中的大石。
  如若李崢麒知道温采玉是用这样的心态留在自己身边的,恐怕也会刻意的不知长进一段时日,偏偏他现在只想着要快点独当一面,让罗氏跟温采玉知道,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他能够当好君王,也可以当好情人,他急迫的想证明,却忽略了身边的人的心思。
  面对李崢麒的改变,看在眼底的还有张公公,他已经年迈,因为年轻时的纵横江湖,仇家杀死他的家人,每每看到李崢麒,他总会想着要是儿子还在,现在也成家了吧,孙儿估计也能有这样大的岁数,如此移情作用,倒使得他对李崢麒有种亲切感,虽然是握有生杀大权的王,却知道他心底渴望的就是平凡的日子,找一个人平淡过一生,可是张公公作为旁观者,看得比谁都还要清楚,不论是李崢麒还是温采玉,他们都不可能完全远离世俗,只能在最鉤心斗角的世界中生存。
  张公公其实挺希望他们两人能有善终的,彼此喜欢的人多了去,但能够互相扶持过完一辈子的,却又不多,张公公已经年老,再活也就那几年,他不可能知道这两人的结局,但他会为此祈祷,希冀乱世得已终结,盼望两个年轻有为的孩子个字能找到归属。
  一个人的改变竟能改变这么多人事物,也许这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影响,而眾人的命运又会随着这样的变化如何呢?
  在那之后罗氏安排了很多眼线在朝廷,温采玉还没想办法剷除,李崢麒便先发制人,有能力的就私下让对方考虑清楚利害而倒戈,没能力的就以其他藉口为由免职,或者栽赃些破事,使对方不得不自己辞去职位。
  这样果断而又不被私情影响的李崢麒十分有魄力,就连温采玉想到他在早朝严肃面对百官的样子,都不由得感到心动。
  虽说之前才斥责他像个孩子,但现在不也成熟的像个有魅力的人了吗?想起这点,温采玉又不禁想到之前他闷不吭声抱着自己入睡的画面。难不成他在恼自己觉得他像个孩子?
  温采玉这样的想法虽然荒谬,却又的确是李崢麒改变的原因。
  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确是个令人喜悦的事情。正当温采玉还在为着李崢麒的改变而忧喜参半时,张公公神色紧张地过来了。「温大人。」
  「不陪在王上身边,是有要事?」张公公是李崢麒的得力助手,平常若没什么大事,他很少会在李崢麒还在批改奏摺时过来。
  「是这样的。」张公公附在温采玉耳旁,他低语着。
  「什么?」温采玉露出惊愕的表情。「那他──」
  「王上没事。」张公公道:「只受了点惊吓。」
  温采玉沉下脸来,宫内警备森严,来几个刺客照理说都近不了李崢麒的身的,除非……有内鬼。温采玉狐疑的看向张公公,他不是不信任他,但这件事情于情于理,张公公都难究其责。
  张公公知道温采玉在想什么,他道:「刺客本来是抓到了,但在逼问之前就服毒自杀……」
  知道没有活捉到刺客,温采玉瞪眼。「我安插在王上身边的隐卫都是做什么的?这时候还派不上用场?」
  张公公在告知温采玉这件事情前就猜想到他会兴师问罪,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他已有一套应对说词。「没有活捉刺客是我们的疏失,但我们也追查到幕后真兇。」
  「喔?」温采玉倒满意这个结果,他心里虽有个底,却不直言。「是谁?」
  「是太后。」张公公本来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罗氏要找人杀掉李崢麒,那不是自己亲姊姊的儿子吗?难道她心胸真那么狭窄,连李崢麒都容不下?
  早知道会是这个人,温采玉没有多少惊讶,但是愤怒多了一点。李崢麒是温采玉的底线,什么事情他都欢迎罗氏来竞争,唯独李崢麒的安危他不能轻松看待。「她还真是猖狂,这都踩到头上来了?」早在他决定要替李崢麒夺下实权的时候,罗氏就已经不是他应该要关心的对象了,再加上采隐的死,他只当她是不共载天的敌人。
  「大人想要怎么做?」张公公知道罗氏找人杀害李崢麒是王族丑闻,必须想办法从根源杜绝忧患,才不会使李崢麒失去百官的支持与民心。在这乱世,若连母子都能争夺王位到你死我伤,只怕百姓对国家的依赖感会更加脆弱。即便罗氏和李崢麒只是名义上的母子,光这「名义上」三个字,就足够人大作文章了。
  「她这是在向我宣战了。」温采玉想着,他看着张公公,像是在思索什么,突然又勾起嘴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她先对王上不利,我这边可不能坐以待毙。」
  「大人是想……?」张公公作了个死的手势。暗杀太后这种事情可不能轻易从嘴里说出来。
  「我与她,只能有一人成功。」温采玉垂下眼帘,正如罗氏自己说的,他俩很是相像,也正是因为相像,才会水火不容。「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温采玉似乎并不打算告诉张公公自己的计画,他道:「你好好看住王上,再让他遭遇危险,我唯你是问。」
  「是。」张公公隐约觉得温采玉想要做什么,却没有半点头绪,只得带着疑问回去李崢麒身边。然而张公公虽是温采玉这边的人,私心却更偏向李崢麒一点,在他面前,温采玉那点心思倒也毫无隐藏的被说给李崢麒知道了。
  知道派来刺客的是罗氏,李崢麒并不惊讶,他知道温采玉和罗氏的气氛一直都很紧张,这在温采隐死后更加明显,而他作为两人之间的矛盾,必定是牺牲品,可温采玉忠于他,绝不会眼睁睁看他被罗氏害死,而想要解除心头大患的首要方法,除了让那人从世上消失,别无二法。
  一个是和自己有亲戚关係的继母,一个是此生的挚爱,任谁都会更偏向所爱一点,但李崢麒不是无情之人,他惦记着逃难时罗氏对自己的好,那是无可取代的共患难情感,就算罗氏此刻恨他入骨,但她也还是他亲姨母、名义上的母亲……见着李崢麒眼中的挣扎,张公公也不能给他出什么意见,他只道:「陛下就当老奴在自言自语吧,要是今天换作老奴,爱人亲人又如何,自己怎么想那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偏偏要被外加的情感给牵绊住呢?什么孝道什么爱情的,人活着不就寻着自己开心吗?要是分分秒秒都自找苦吃、自找罪受,那这人当得可真够可悲了。
  说完话,张公公又赶紧道:「瞧老奴也到这年纪了,在陛下面前竟也开始自言自语,还请陛下谅解。」然而李崢麒一直维持着沉思的样子,似乎也不生气张公公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知道这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张公公满意的退开,留了一个空间给李崢麒自己思考。
  李崢麒心中虽然有犹豫,却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没过多久他的眼神变得坚定,似乎已经做了抉择。
  另一方面,刺客暗杀失败的消息传回罗氏那里,她知道自己的暗杀计画很粗糙,但她就是故意的。所以当她收到温采玉私下捎来的讯息,要她独自到之前带着崢麒躲避追杀的那座大山见面时,嘴角不由一勾。
  该来的总会来。
  约定的时刻未到,温采玉就已经到了目的地,他将手放在身后,静静地凝视着悬崖底下,似乎在观察,又好像在思考什么。
  罗氏准时出现,她孤身前来,没有带武器,更没有在暗处安插人手,她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过来。「相约在这大山,是要叙旧?」罗氏说完,又看看前方的悬崖,她道:「我看叙旧是假,除掉我倒是真的。」
  「我没要你死。」温采玉转过身,他看着罗氏,眼底一片平静。「一开始是那样打算的。」
  「为什么?」温采玉的答案倒让罗氏惊讶了。「难道你真因为我对崢麒出手而打算杀我?」她知道李崢麒重视温采玉,可她怎么就不知道温采玉也同样重视李崢麒到这等地步。「你……和他好上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样的可能性,罗氏彷彿想通了一切,她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才──」
  温采玉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他就这样看着罗氏用恍然大悟的表情自言自语。
  沉默的温采玉是很有魅力的,看起来就像高岭之花,想採摘他,却又容易使自己粉身碎骨。罗氏知道李崢麒爱上他,并不全然是好事,但温采玉怎么会被李崢麒吸引?这是罗氏最想不透的,李崢麒固然有作为男人的魅力,但他在她眼中就还只是个孩子,任性不懂事,此刻的认真大概也不过三分鐘热度,这样的人,怎么会得温采玉青睞?「我不明白。」李崢麒何德何能,能够让温采玉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看出罗氏的疑惑,温采玉道:「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喜欢采隐。」
  被这么一提点,罗氏总算懂了。可不是吗?像她这类的人,要的永远不会是最帅最有权力的男人,而该是最能体贴她、包容她的类型。
  她和温采玉很像,怎么就连想要依靠的人都相似呢?露出噁心的表情,罗氏道:「像到这地步,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笑了。」
  温采挑起眉来。「像?」随后他笑得灿烂,轻声说道:「我承认,我们有相似的地方,但造就你我最大的不同是,你过于软弱。」
  「软弱?我?」彷彿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罗氏一脸不敢相信。「套用你的话,采隐是我害死的,我连那样一个真心爱我的人都能杀,你还用软弱来形容我?」
  「如果你不软弱,采隐会死得更早,死的更神不知鬼不觉。」温采玉步步逼近罗氏。「你要是不软弱,想要加害崢麒,你绝对有更有效更毒辣的手段,甚至让人连矛头都难以指向你。」细数罗氏做过的事情,温采玉知道这个时刻罗氏等很久了。「你要的,不就是我给你个痛快吗?」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温采玉说对了,这正是罗氏的目的。
  「接着说。」罗氏露出疲惫的笑容。「你来猜猜,我到底想要什么。」
  「采隐和崢麒的事上,你明显都给他们留了后路。」温采玉想起了已经死去的温采隐,他是有遗憾,却不后悔。「你不是真心想要他们死。」
  罗氏没有想到这时候温采玉反而不指责自己,而像是要给自己开罪,她道:「我杀了采隐,想要害死崢麒,都是事实,我无法狡辩。」
  「是的,这是你无法偿还的罪。」显然也认同罗氏有罪这点,温采玉继续说下去。「你处心积虑想要和崢麒争夺王位,却不在一开始就称王,这是为什么?」
  温采玉没有马上把话接下去,他像是在等待罗氏自己承认。
  罗氏低下头,她知道温采玉早把自己的心路歷程揣摩过好几遍,动机什么的,他不会不知道,可他偏偏要她自己给自己定罪。手握拳,罗氏咬着下唇,她挣扎了会,最后选择了坦白,这大概便是她还有良心的证明。「我不甘心。」
  「是的,你不甘心。」温采玉所预设最理想的状况便是罗氏的坦诚,现下她照着自己的计画走,使得温采玉看起来心情不错。「你为何总要证明给那些死去的人看?」温采玉冷笑。「我觉得你很可怜,我也为直到死都还在为你付出的采隐感到可惜。」
  「可惜?」罗氏彷彿听出温采玉的弦外之音,她皱起眉头。
  温采玉沉下脸,他道:「我们很像,可以心狠手辣,也可以为了重要的人化为一摊柔水,但你知道我们最不同的地方在哪吗?」见罗氏还有些迷茫,温采玉也就不卖关子了。「面对感情,我选择的是改变,你却选择毁灭。」
  「我……毁灭?」
  「你毁了采隐,毁了自己的幸福,但你有得到你要的吗?」
  「我……」
  「罗氏,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温采玉露出难看至极的笑容。「就像我不后悔对采隐见死不救。」
  罗氏一脸愕然,这是她等了很久的自白,她知道温采玉也是促成采隐死亡的帮兇,可他不承认,她也奈何不了,如今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却感受到除了愤怒以外的无力感。「你,当真对他见死不救?」
  「我不后悔。」温采玉只这么回应,冷漠得使罗氏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因为采隐的死,她好几个夜晚难以成眠;因为采隐的死,她好几次试想着是不是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她为此深受折磨,温采玉却心安理得的一句不后悔。
  罗氏发了疯似的往温采玉奔去,她想将他推下悬崖。「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
  要让敌人消失最好的办法,并不是直接爆发衝突,而是在无形之中磨去对方的威胁性,就好比现在,本来聪明理智的罗氏,终于因为采隐的死、采玉的冷漠而崩溃,她一直所信仰的「正确」已然瓦解,她对温采玉而言,已经失去了称为对手的资格。
  早在更久之前,当温采玉意识到自己与罗氏终究不可能是一路人后,就计画了一连串的事件,其中也包含采隐的死。
  当然,温采玉也为此难过过,但一想起温聚弦暗示过的,罗氏与采隐所牵扯的宿命,竟也慢慢的释怀。
  他从来就不是个好人。
  「动手。」见罗氏就要把自己推下悬崖,温采玉冷静道。
  说时迟那时快,有好几隻箭不偏不倚地射往罗氏,虽然不是要害,却也足以使她失去行动能力。「温采玉,你太卑鄙了。」罗氏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身上插着的箭,她道:「我孤身前来,而你竟是这般对我?」
  「这难道不是你所期望的?」温采玉轻轻松松拎起罗氏的身子,他把她带到悬崖边上,轻轻说道:「这场闹剧,也该落幕了。」罗氏认为李崢麒像个孩子,温采玉反而认为罗氏更像个任性的孩童,一意孤行,听不得劝。当初自顾自的让出称王的机会,又自顾自的反悔,她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也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永远不见,罗氏。」
  罗氏没有说话,她看着温采玉把自己推下悬崖,眼神中已无其他情感波动,她就这样一直看着温采玉的脸,竟在消失在他的视线前,露出灿烂的微笑。
  彷彿在说:终于解脱了……
  罗氏活得累,温采玉活得更累,如今的局面他虽然已经料到,却是每日每夜不停推算而得的结果,他精神上的压力不亚于罗氏对于采隐的愧疚。
  那都有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直接杀掉你,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温采玉看着见不到底的悬崖下方,他喃喃着。
  这样的地形,如果罗氏运气好,是摔不死的,这条活路是温采玉刻意留下的,也算是间接满足自己对于采隐见死不救的遗憾。
  可是温采玉没有料想到,在那悬崖底下有着他所不知道的人马,在罗氏坠地的瞬间,刀光剑影一闪,头已与身躯分了家。
  恐怕连罗氏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死因。
  事情落了幕,却也有其他的事情乱了套,好比说,温采玉千算万算,大概也算不到,那个残忍的要了罗氏人头的,竟会是李崢麒。
  当底下的人把罗氏的人头带到自己面前时,李崢麒是大声痛哭过的,他知道自己简直丧尽天良,竟在温采玉刻意给罗氏留下一条活路的情况下,亲手将路给封死。
  他自然感谢罗氏曾经爱过自己,想给自己真正的母爱,但是……「我们终究不是真正的母子。你为了权力不要我这个儿子;我为了爱情不要你这个母亲……这个孽,是我们亲手结下的,彼此都怨不得。」
  看着罗氏的头,李崢麒跪下朝着它拜了三拜,也算结束了这段荒唐的母子缘。
  只是从这时刻开始,李崢麒也算真正的往帝王之路前进。要是他知道,他每成长一次,都会增加一分温采玉离开的可能,是否会选择当个坐在王位的魁儡,让温采玉为自己衝锋陷阵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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