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便利商店店员

  即便映入眼帘的是其他人肉眼所看不见的存在，他也只能视若无睹，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不该听到的那些非人之声。不过，偶尔他也有受不了的时候，尤其是值大夜班。
  徐楷皓原以为他能够彻底无视到太阳出来为止，可是这门一直开开合合的真的超级烦！
  长得虽然很帅却偏清秀的徐楷皓此刻眉头深锁，他从收银檯后面走出，来到正门前，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扒拉着感应器不放的半透明身影。
  这种小孩子的阿飘最麻烦了。
  小孩阿飘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灰色的瞳仁冷不防与他的目光对上，一人一鬼相互对视良久。
  最后小孩阿飘宛若恶作剧成功般，咧嘴一笑，可惜祂好像不知道自己这一笑反而显得很恐怖，因为小孩的脑袋缺了一半，脸部也有明显的划痕。
  是谁这么残忍杀害这个小鬼？
  徐楷皓深思片刻，最终只是作驱赶手势，把小孩阿飘给赶走。
  至于小孩阿飘到底有没有走……徐楷皓迅速瞥了眼正门。这次倒是挺好的，没有刻意吓唬人，小孩阿飘还真的离开了。
  「最近这附近的阿飘是不是越来越多了……算了，反正就当看不到，井水不犯河水。」
  徐楷皓喃喃一番，索性回到收银檯。
  他从小就有阴阳眼，看得见普通人所看不到的存在，也就是阿飘，俗称鬼。小时候他看到阿飘会害怕，但久而久之，看着看着都麻木了，各种稀奇百怪样貌的阿飘他基本都见识过，暂时没有哪个阿飘能够吓到他。
  有关他这阴阳眼的秘密，其实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妈妈都没说，因为他怕他的特殊能力会导致妈妈害怕，然后可能会疏离他之类的。
  不过，那都是小学时候的想法，如今他是觉得说不说都无所谓，反正说出来也不一定会有人信他。
  站在收银檯继续计算数目的徐楷皓这会儿完全无视了便利商店外的景色。
  这种群魔乱舞的景色，他敬谢不敏，看太多对精神不好。
  哦不，他只是单纯不想惹麻烦。
  谁知道如果看太久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时，自动门打开，熟悉的音乐响起，徐楷皓下意识朝门口方向喊了声：「欢迎光临。」接着，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长得很是帅气，看着挺阳光的男孩。
  根据他的判断，这个阳光男孩应该是明大的学生，然后会在这个时间点跑到便利商店估计是买宵夜又或者是准备买儿童不宜的安全用品。
  「好耶，关东煮！」男孩给人感觉特别洒脱，十分欢乐地蹦跶到收银檯旁边的关东煮专卖区，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来者是客，徐楷皓便恭恭敬敬地站到对方面前，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社交笑容。
  「您好，请问您想点什么？」他取了食盒后如此问道。
  男孩先是抬眸看了他一会儿，旋即又移开目光，看向那些关东煮的食材。
  「唔嗯……好，我要这个、这个、这个、那个，还有这个！」骨节分明，修长且白皙的手指分别指了好几样食材，然后才表示这些都是他要的食材。
  「请问您确定只有这些是要下的吗？」徐楷皓继续维持脸上的笑容，再三确认。
  「嗯嗯。啊，我要这个汤底，谢谢。」
  「好的，请稍等。」
  语毕，徐楷皓便开始着手处理男孩的订单，直到便利商店的门又自动打开响起熟悉的一串音乐声。他头也不抬，顺口喊了声「欢迎光临」，旋即眼角馀光稍微瞥了一下……嗯？没人？刚刚门不是打开了吗？
  他感到有些莫名，于是看向眼前的男孩，只见男孩也在看大门的方向。
  所以刚刚门一定是打开过，要不然这男孩没事干嘛要看门口？
  儘管徐楷皓觉得很奇怪怎么门会自动开，但他还是没忘记要招待目前店里唯一的顾客。
  「这位客人，您的关东煮好了。」
  「谢谢～我先去拿瓶冷饮，然后再麻烦店员先生你帮我结账。」
  说着说着，男孩就把刚拿到手的关东煮又还给徐楷皓，不等他回话就去冷冻饮料区。
  徐楷皓：「……」这个大学生当他是什么了？
  话虽如此，徐楷皓又不能对顾客生气，所以他只好乖乖地把打包好的关东煮拿到收银檯，顺便操纵收银机以及扫描关东煮食物的条码，一边等待男孩归来。
  这时，熟悉的一串音乐声再度响起。
  然而，这次徐楷皓没有再喊那一声「欢迎光临」，而是直接往大门方向望去。
  果然，门开了。
  下一刻，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腐烂的半边脸，惨白的脸色，骨头折了的右臂和左腿，一身血衣的阿飘恰好与他对上了目光。
  血红的眼瞳毫无情绪，彷彿祂就只是单纯站在那儿，没有要踏入便利商店的意思。
  重点是，徐楷皓不认识这个阿飘。至少，就这附近来说，他没见过这个阿飘，更别说见过阿飘的生前。
  那么，这个阿飘是哪里来的外来者？
  「哈嘍？店员先生？」
  不知何时，男孩已经拿了好几瓶不同的冷饮回到收银台，语气显得特别欢乐。
  赶紧收回目光的徐楷皓再次露出那社交笑容，一边微笑，一边扫码结账。
  待男孩付了钱，准备带着这一堆食物离开之际，他却顿了顿脚步，回眸深深地看着徐楷皓。
  「店员先生，辛苦你了。值大夜班的话可千万要小心哦～」
  「……谢谢客人您对我的关心。」
  徐楷皓的笑容格外僵硬。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一心只想把这个男孩给打发离开。
  最后男孩离开了便利商店，徒留徐楷皓一人继续值班。只是……那个阿飘到底是怎样？为什么要一直杵在门口那边？
  感应器一直感应到阿飘，搞到这电子门一直自动打开，然后音乐声不断作响，就差没有把他给搞疯。
  渐渐的，徐楷皓面无表情地从收银檯走出来，走到大门这儿，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阿飘。
  所以说要怎么把这个阿飘给赶走？祂继续留在这里一点好处都没有。
  『唉……』阿飘似乎在叹气。
  见阿飘突然没了方才的高冷，徐楷皓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
  「这位……大哥，袮到底有何贵干？如果没事的话麻烦袮移一下位置，不然这自动门迟早坏掉。」徐楷皓没好气地开始劝离阿飘大哥。
  是的，这死状稍微有些瘆人的阿飘是名男性。
  『你……不是仅仅看得见，还能听得见……？』
  「废话，要不然我干嘛要问袮这些问题？总之，袮没事就让一下。如果有什么冤屈，麻烦从这里左拐直走，不远处有一间香火不错的宫庙，袮可以求救宫庙的师傅。」
  闻言，阿飘大哥无言了好一会儿。
  最终，祂的身影渐渐透明化，徐楷皓倒是微微挑眉，视野里反而继续映着阿飘大哥的身影。哪怕那道身影极淡，他还是能够「看」到祂。
  嘖，这种「视力」太好实在烦。
  就在阿飘大哥真的完全离开之后，徐楷皓又回到收银檯，继续值他的大夜班，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