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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谴(20)

  港安商场的b一层近期改建成了娱乐广场,这个项目当初竞标的时候韩柏辛也参与过,但是那时候他还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靠山说得上话,甲方自然没用他。但现在的韩柏辛可不容小觑了,他自己手底下的工程队就承包了好几个这样的商区项目,所以他说是来滑冰,其实也是想来借地视察对比,朱宴和韩诺冬都忙着看滑冰场,他却偏偏观察场地材料,焊接,防火通道和制冷系统。
  室内冰场不算大,但人却不少,冰下南方总能引起新奇劲儿,年轻人和孩子占多数,人灵巧,喜欢尝新,在里面绕场摔俩跟头也不怕丢脸,站起来继续滑,也有人第一次玩,扶着场边栏杆小心翼翼地挪行,后面疾风一扫,那位滑出了个小燕展翅,又惊又羡中不得不低头继续拙移脚下冰刀。
  外围是一圈玻璃幕墙,墙后又围了一叠叠人群,伸着脑袋往里看,品头论足笑起来,旁边过道排了两列,都是准备买票进场的。
  “你们先排着,我去那边看看。”韩柏辛往场外去,留朱宴和韩诺冬挤在嘈杂人群里,有人往里一挤,韩诺冬趁势从后头抱住了朱宴。
  “你注意点。”朱宴硬生生推他,忐忑往韩柏辛的方向看,那人在远处成了个虚影。
  “哎,我这不是怕你摔着嘛!”韩诺冬说得自己也心虚,这还没到冰场上,她怎么就能摔。
  朱宴说:“你先进去玩,我等你爸。”
  “我自己有什么意思,你得跟我一块去……”
  “在家不是说好你玩你的,我们玩我们的吗?”
  “我现在又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要跟你玩。”
  韩诺冬凑过脸来,离得那么近,朱宴不由地往侧躲,却瞥见他的黑色耳钉,讥笑道:“你知不知道男的打耳钉,下辈子要做女人的。”
  韩诺冬挑起一根眉毛看她,朱宴扭脸忍笑,听他气息逼近,顿觉耳根子发热,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他浑黑眼珠,他什么还没说,暧昧神色已经在脸上荡开,就跟他那夜爬上她身时的表情一样,像蛇盘紧她,半睐邪光,耐不住挑逗的湿和热,她则饥渴又柔顺……
  “就算变成女人,我也要跟你搞,我可以舔到你高潮……” 他声音压得低,似乎嘴要凑过来,朱宴一慌神,听见另一头问:“你们几个人?”
  “先两位。”韩诺冬抢先跟工作人员说,朱宴忙回神,掏出韩柏辛给的钱,再进到里面去取鞋。
  “三七码,谢谢。” 韩诺冬对她的尺码了如指掌,不等她开口,他都把冰鞋拎在手里了。
  朱宴只好跟在韩诺冬后面进场,坐在换鞋区的长条椅子上,不急着穿,只往后看韩柏辛进没进来。
  “别看了,等他来了找不到自然给我打电话。” 韩诺冬倒是换得快,抢过朱宴的一只脚,搁在腿上就强行给她换鞋,朱宴只觉窘迫,可当众又不好发火,只能伸手拍他:“哎呀我不会滑啊,我穿这个怎么走……”
  “在冰上你怎么走?当然是滑了,小傻子。”
  他竟然说她傻!
  “来来,试一试合不合脚,不舒服咱们就再换一双。”韩诺冬半蹲膝下给她系鞋带,系得又仔细又牢固,系紧了又站起来,摆个t字脚稳立于冰,拉她的手说:“来,宴宴,站起来,别怕,我扶着你。”
  朱宴哪敢站,忙推脱:“哎呀不行,我不行。”
  “怕什么,有我。”
  “就是因为你才怕!”
  韩诺冬歪着嘴笑,明知故问:“怕我什么?”
  朱宴想说,怕一头栽你怀里,你再趁机摸摸索索,要是你爸再在玻璃幕墙后面看那可热闹了……但她一句也说不出来,抱臂畏缩。
  朱宴不起身,就连旁边的小孩子都看不下去了,堪堪瞪她,有个胆子大的小孩说:“阿姨,你别害怕,可以扶这个。”
  那孩子面前推着个小企鹅助滑器,缓缓往前滑,旁边的家长朝朱宴歉意一笑,跟过去扶孩子,一旁的韩诺冬笑:“你看你,连小孩儿都笑话你!用不用我也给你租个企鹅?”
  朱宴摇头,韩诺冬靠近,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说:“你要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抱到场上去!”作势蹲身要抱她,朱宴一惊,蹭地站起来,韩诺冬笑了,一看就是在逗她,可来不及了,他身子往后一蹬,人荡出去顺势把她也拖走,朱宴脚底一滑只能前倾一抓,抓住他的胳膊,竟滑出一米开外去。
  “啊……”朱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离开安全的椅子区,两腿绷紧不敢动一下,整个人要挫下去,只被韩诺冬拖着走。
  “你腿像我这样分开一点站,v字型,对……,别弯腰,站直了,扶着我,别抬腿,往外滑八字,对,就这样。”
  韩诺冬倒是认真教她,绝无半点嬉戏趁机揩油的意思,朱宴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外冰内火,手心攥出了汗,真切体会“如履薄冰”的状态,立在冰上不易,滑行起来更难,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屁股,倒不是怕疼,怕的是韩诺冬要笑她。
  “得了得了,你让我在边上扶栏杆走吧,你这样我不敢……”
  “宴,你别紧张,先左右切换平衡,单脚滑试试。“
  韩诺冬一手揽她腰,一手握她手,姿势倒像是二人在跳舞,朱宴忽觉出别扭来,刚要挣脱,又差点劈了个叉,韩诺冬捞稳她,把她拥在怀里,贴她头发咯咯笑:“你怕我欺负你啊……我怎么能趁人之虚呢。”
  事实上,他就是趁人之虚,嘴唇都印在她脸上,像是不小心碰上的。
  朱宴想推可也不敢真推,只好被他搂着:“哎,你不是教我滑嘛,总抱着我,我怎么学!”
  韩诺冬不舍,但也得放开手,但拉着她的手又原地转了一圈,朱宴差点被甩出去,吓得尖叫一声,韩诺冬哈哈大笑,继续拖人缓缓滑行,看她逐渐得了些章法,便鼓励道:“你看,也不是很难对不对?”
  她以为他要撤手,还是牢牢抓他:“你慢点,你慢点……”
  “放心,咱俩这速度摔不残。”
  “你腿脚都没好利索,可别再摔了。”
  韩诺冬笑:“你自己别摔了就行!”
  朱宴总算滑到旁边有栏杆的地方,倚过去抓牢不放了:“不行,我得缓一缓。”
  韩诺冬不勉强,陪她一同倚在栏杆旁,目光闲落场上滑冰的人,脸上笑容渐收,又恢复平日里的倨傲冷淡,黑压压的眼底下吊着颓青泪膛,似乎什么也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朱宴说:“你看,你什么都会,那么优秀,看那么多书,会写会画,比大部分人都有灵气,还有什么可厌世的呢,虽然这世界底色可能苍凉,但我们总可以在这些俗事里寻些细小快乐啊。”
  韩诺冬瞥她一眼,冷哼:“你怎么开了一次家长会回来就跟要给我灌鸡汤似的,被我班老师洗脑了?还是她说什么了。”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我想更多地了解你。”
  “呵呵,怎么,你打算爱我了?”
  朱宴噎住,韩诺冬又讥笑:“你不必劝我这些要死要活的话,也别总想着给我上课,你知道什么能使我快乐。”说这话时,他眼睛瞥向朱宴斜后方,忽然凑近,嘀咕一声:“今晚十二点,等他睡了的时候,你来我房间,咱们好好聊聊,你不来我就去你床上找你。”
  话音刚落,斜后方就飞过来一个人影,从后头搂住朱宴:“你们滑得还挺远啊。”
  朱宴惊魂未定,回头看韩柏辛,他脸上虽挂笑,但目光却定在韩诺冬脸上,似有警惕意味。
  “小阿姨学得差不多了,我去玩了。”韩诺冬松开朱宴的手,一转身,两腿蹬几下,人就滑出去老远,再一眨眼,他已经绕到半场中央,尽管他的腿还没百分百恢复,但技术过硬,熟练地滑行、拐弯,绕圈,整个人飞驰起来,少年黑色衣衫随风摆荡,成了茫茫白雪地里的一只黑鹰,盘旋,遨游,落寞目光,隔空投望。
  朱宴对韩柏辛嗔笑:“你怎么才来呀,还说要教我呢!”
  韩柏辛揽她腰,陪她扶杆前行:“怪我了,一转身的功夫外面队伍排了老长,怎么样?韩诺冬没摔着你吧?”
  “没,我滑得慢。”
  “我在外面看见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韩柏辛不说了,朱宴不知道他看见什么了,又不好问,只偷偷看他:“我刚跟诺冬说了说学习上的事,希望他不要有太大压力。”
  “嗯。”韩柏辛似乎在思考什么,抬起头皱着眉看远处的韩诺冬,目光倏然又回到朱宴脸上:“其实他有点敏感,这点像他妈了,自尊心强,孤僻,偏激,有时候神经兮兮,可能也跟家庭有点关系,我和他妈不是在外忙工作就是回家吵架,他小时候也受些影响了。”
  朱宴不语,等韩柏辛继续说,可他却话锋一转,脸上恢复轻松:“你不是学会了吗?怎么还总扶栏杆,来,松开手滑……”
  “啊,你别听诺冬,我可不会的呀!”
  “那扶着我,我带你滑。”
  韩柏辛握住她的手带她,显然要比韩诺冬更稳更慢,他的手掌也厚,不需用力抓贴,她知他也在后护她,她稍有跌的趋势,他就及时扶住。
  少年乘风而来,擦肩而过,放缓速度,围着他们绕一圈,朱宴只低头看脚下,前行几步趔趄欲倒,又抱住韩柏辛,二人皆开怀大笑,少年便又转身,交错双脚,孤单影只飞远了。
  滑完冰又去购物,一天下来都累了,三个人在外简单吃了点,回到家已是晚上。
  朱宴总觉脚后跟火辣辣的疼,一脱鞋子才发现两脚跟都磨破了皮,血痕殷殷而不自知,韩柏辛一看忙叫韩诺冬去屋里拿碘酒,直接把人抱到沙发上,脱掉她袜子,小心检查两脚伤口,不由地埋怨:“你也是,脚后跟疼不会说话的吗?就那么忍着!傻不傻!”
  “我没感觉那么疼,就是后来吃完饭回来的时候才觉得,可能是穿那个冰鞋磨的。”
  韩诺冬拿过来碘酒,也想帮她上药,可韩柏辛却瞪他一眼,一把夺过药瓶:“你也是,你不提醒你阿姨穿个高腰袜嘛!”
  韩诺冬凑过去帮着上药,两个男人倒像乱了手脚似的忙起来。
  朱宴皱眉轻哼一声,韩诺冬以为她疼,终是看不下去了:““哎,你轻点,我来!我来吧!”
  韩柏辛不耐烦:“你边儿待着去!”
  他不走,直到看韩柏辛上完药,又问朱宴:“还疼不疼了?”
  朱宴疼,但却咧嘴笑说:“强多了,没事,破点皮,跟你那个伤没法比。”
  “啧,你怎么还杵在这,赶紧回屋写作业去。”韩柏辛揉着朱宴的小腿给她按摩,但总觉韩诺冬在旁碍事——他都碍一天事了,亲情再亲,也还是关乎距离的艺术,绑在一起绑久了都嫌恶,这会儿,韩柏辛只巴不得这儿子消失了才好。
  韩诺冬冷睨韩柏辛手上的动作,皇鼻一哼,回屋去了。
  他不大高兴,谁都看出来了,但不高兴的理由却各人有各人的理解,又都不能说。
  睡觉的时候,朱宴才想起韩诺冬白天跟他说约定——十二点,他邀她去他屋里约会。
  这想法真荒唐,难道她就是不困的吗?再说现在脚也坏了,更找到不赴约的理由,他也该没理由生气了吧,这么一想,朱宴倒睡了个安心。
  韩柏辛则向来睡眠不错,今天累了,一沾枕头就着,很快轻起鼾声。
  夜深人静,酣眠中,朱宴总觉得脚后伤口处细细痕痒,似是梦见阿喀琉斯之踵,有种被人捏住死穴的恐慌,又在影影绰绰中看到个影,好像屋里进人了!
  一惊,她醒了,定睛一看,脚底下确有团黑影,那影也不是别的,是韩诺冬猫腰蹲床尾的身影,他正捧着她的脚亲吻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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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写了最长一章哈哈
  发现竟然没吃肉好几天了,咱们来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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