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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易佳夕竖起一根食指左右轻晃,“不是我送你,是你送我。”
  棠芯城城整理:  感谢泺泺泺泺子、书被催成墨未浓的营养液~
  第15章
  z市距离滨市六十多公里,走高速一小时就能到,可惜孟瑶不敢开车上高速,只能走省道,压着最低40码的速度,慢悠悠地朝目的地龟速移动。
  易佳夕坐在副驾驶,无情的评价:“这车被你开成了玩具车。”
  孟瑶吐吐舌头,面色不改,“老板,我没给你开成碰碰车,你就该给我发奖金了。”
  易佳夕想说什么,可看见孟瑶一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生怕把她这车碰坏了一年工资泡汤的可怜模样,她叹了口气,只好闭口不言。
  “要不……老板你来开?”孟瑶提议。
  她恨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早点扔出去。
  易佳夕:“……我闭麦,你好好开。”
  好在,慢有慢的好处,易佳夕小憩一会儿,等睁开眼,已经到了z市的地界。
  现在时间已经六点半,冬季昼短夜长,天色渐晚,缠绕着化不开的浓墨,仿佛酝酿着雨意。
  孟瑶正在和家人通电话。
  她语气亲昵,不再是那个在店里独当一面的女经理,只是一个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小女儿。
  孟瑶挂上电话,发现易佳夕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老板,我爸妈喊你去我家吃饭。”她发出邀约。
  “不去了,你把我送到音乐厅就行,”易佳夕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淡淡地说,“替我向你爸妈问好。”
  z市音乐厅地处二环内,很快就开到,孟瑶把车停在音乐厅旁的地铁站口,易佳夕下车后,拉开后座,把一只印着y.bakery的蛋糕盒拎出来。
  她吩咐孟瑶把车开走,休假结束再把车开回滨市。
  孟瑶顶着一张苦兮兮的脸驾车离开。
  在车里吹热风的时候不觉得,站在室外易佳夕才觉得冷,她只穿了件薄毛衫,外面套了件大衣,底下是条黑色长裙,漂亮却单薄,并不挡风。
  地铁站口竖着指示标示,易佳夕沿着指示走进大门,不需多问,只朝着灯光最亮的那一处建筑走,一定是音乐厅。
  温度太低,头脑就容易迟钝,手机在大衣口袋里响了许久,易佳夕才听见。
  是薛玮打来的,他问易佳夕到了没有。
  “到了。”易佳夕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像雾一样消散的空气中。
  真冷啊。
  因为拎着蛋糕盒的缘故,她总有只手不能放进口袋里,一路上左手换右手,起了无数个念头想把东西扔掉,每路过一个垃圾桶,内心都是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现在接电话,两只手都暴露在冷空气里,冻得麻木,她的语气都比平时冷几分。
  薛玮说:“到哪里了?我出来接你。”
  易佳夕整张脸都没有表情,“我在音乐厅侧门……3号门,”她左右看了看,“旁边有个音乐培训机构。”
  “ok,我大概知道在哪儿,马上过来。”
  薛玮很快从3号门出来,他微微喘气,“不好意思易小姐,跟我进去吧。”
  “去哪儿?”
  “梁老师在后台。”
  他跑得脸通红,本来就是张圆脸,看起来虎头虎脑的,跟那晚私信里的高冷语气简直大相径庭。
  易佳夕:“我又不是来追星的。”
  奇怪,他在后台,关她什么事?
  “啊?”薛玮以为易佳夕生气了,忙解释说,“梁老师正在跟指挥谈事,出来不了,不是故意不来接您的。”
  易佳夕意味深长地说,“是吗?”
  “是……啊。”
  她懒得计较,把蛋糕盒递到薛玮面前,“把这个给他,谢谢他送我的票。”
  薛玮接过来,愣愣地看着易佳夕离开,直到汇入前往交响乐厅的人流中。
  他回到演奏厅后台,把蛋糕放在梁霁辰专用的桌子上。
  礼盒的上方有一层透明的树形条纹,能看见里面的内容,小小一块蛋糕点缀着数颗草莓,可爱别致,仿佛能闻到甜香。
  薛玮忍不住伸出手,心说:我就看看我不吃。
  后台脚步纷沓,人声和乐器声混在一起,梁霁辰站在门口低低地清了清嗓子,薛玮才发现他站在那里。
  他急忙收回罪恶的胖手,慌乱地站起来,差点把蛋糕碰到地上。
  “我没碰!”薛玮一脸无辜。
  梁霁辰从指挥的房间出来,又到更衣室换好燕尾服,打好领结,就看见这莫名其妙的一幕。
  他“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蛋糕盒上,眼中短促地掠过一丝光亮,问,“她来了?”
  薛玮点头,“来了。”
  “人呢?”
  薛玮脱口而出,“走了!”
  “走了?”梁霁辰皱起眉,“走去哪儿了?”
  “就……差不多进厅里坐着了吧。”薛玮抓了抓头发,看梁霁辰的脸色,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后台广播响起,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上台。
  梁霁辰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西装,在走出房间之间,还是忍不住对薛玮说,“以后把话说清楚些。”
  乐团成员陆续登台,掌声雷动,梁霁辰紧随其后,最后登台的是今晚的指挥家,观众席躁动一阵过后,随着指挥抬手的动作,迅速归于安静。
  梁霁辰手扶着大提琴,眼睛镇定地看向台下,几乎是毫不费力地,他在第七排中间的位置一眼看见易佳夕。
  那是他挑的位置,最佳音效区。
  比易佳夕上次坐的第一排不知道强了多少。
  只是这一次,易佳夕仿佛没看见他,没像上回那样招手打招呼,目光在半空中短暂地接触了一瞬,她就看向别处。
  音乐声没有迟疑地响起。
  《肖斯塔科维奇第一大提琴协奏曲》。
  乐曲节奏紧张,大提琴的声音占主导,易佳夕不懂古典音乐,只觉得有些阴郁,她想到那些俄式的巨大教堂,庄严肃穆,令人身处其中无所适从。
  她没有看梁霁辰,目光四处游移,可耳朵关不住,大提琴的音色低沉,却极有存在感,霸道地侵占她的感知,速度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却始终游刃有余。
  易佳夕知道,她可以不去看,可他就在那里,躲不过。
  从他脚上那双黑色的皮鞋,到坐下时微微褶皱的西裤,再往上,是梁霁辰的面孔。
  总是没多余的表情,却不是刻意冷淡,反而让人觉得他格外认真投入。
  第一次见面,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个很固执的人。
  现在看来,也可能只是很纯粹。
  此刻,梁霁辰微微垂着头,时而看一眼乐谱,仿佛在思索,全副身心投入在音乐的沉重晦暗中,又能随时脱离出来,维持理性和感性的平衡。
  他总是这样,有计划,有目标,有规律,能把事情做到极致。
  那双眼睛总是清亮有神的,这代表着明确的自我认知,她怀疑他会不会有迷茫的时候。
  肯定没有吧。
  不像她,总是莽莽撞撞,随心所欲,直到坐在这里,才开始想,她到底想要什么。
  他右手握着琴弓,手臂小幅度的摆动,像是古老庄严的钟摆,左右晃动,从这头到那头,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像是一个宿命般的轮回。
  易佳夕承认,她正在被他吸引。
  她想要这钟摆的速度慢一些,或是快一些,不是机械的摆动,而是人为的,刻意的,让他措手不及的。
  有人曾经操控过吗?
  如果节奏被拨乱,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又该像那天一样,指责她不负责任不知所谓了吧?
  还好整场演奏会的时间够久。
  足够让易佳夕去想,是要更进一步,还是再退一步。
  中场休息。
  一首曲子长达一个小时,坐久了浑身僵硬,易佳夕站起身,准备去外面走动一下。
  她顺着人流走向侧门,人群有些拥挤,她侧目看了眼台上,梁霁辰拿着乐谱,上回那个单簧管女孩又跟在他身边,两人在说些什么。
  梁霁辰接近一米九的高度,将欧美女孩都衬得娇小玲珑,一个低头,一个抬头,这一幕真是美妙。
  美妙到让人不痛快。
  易佳夕恍惚了一秒,没注意到台阶,脚下踩空,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刚站稳,旁边那人向她低声道歉,易佳夕还没说话,忽然感觉左侧人群自动退开,梁霁辰从人群中走到她身边。
  “你怎么……”易佳夕愣怔住。
  梁霁辰声音很低,“好好看路,别摔跤。”
  他站在她的左侧,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侧边略显刺眼的光,他的手护在易佳夕的右肩,无比靠近,却连衣服都没有碰到,她仍然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
  易佳夕有一米六五,不算矮,在他面前却也只能仰头。
  最萌身高差?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感觉能被他轻轻松松地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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