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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阕晴辞赋谁知_第246章

  下一瞬,钟离晴只觉得依附着的那副柔若无骨的身子从相接那一处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好似真的凝了霜、结了冰,甚至于化作一座冷硬的玉石雕像。
  只一息的功夫,那玉像便轰然碎裂开来,而她却并未被玉屑波及,就仿佛穿透了那处空间,独自依存在另一处方寸间。
  思及此,钟离晴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衣服全都好端端地齐整着,一件都不曾褪下,君墨辞也仍旧是一袭出尘无瑕的白衣,卓尔潇潇,不染凡俗。
  两人正相对而坐在蒲团上,隔着近一丈的距离。
  那些温柔的抚摸,火热的眼神乃至于缠绵的亲吻,不过全都是她的臆想幻境罢了。
  微微苦笑间,就听那道清冷无波的声线淡淡问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冕下是指什么?”钟离晴敛了神色,同样平静地看着她,暗自掐了掐掌心,不教自己陷入旖旎的回忆之中。
  “你曾以灵力运于目中,又凝于指尖,多次试探于我,想必已经发现那是幻境——本尊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破绽又是哪一处?”
  “从我踏进屋子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但真正确认,却是我攀上冕下手臂的时候。”钟离晴歪了歪头,掩在袖中的指尖下意识地搓了搓,仿佛还残留着触摸那肌肤的温度。
  那么真实,又那么令人流连。
  “哦?说下去。”君墨辞微一颔首,面上喜怒难辨,眼中却藏着一抹温和鼓励。
  “正如冕下此刻——幻境中,你对着我,笑了三次,纵然清浅,却是实实在在地笑了。”钟离晴斟酌着说道,其实心里没底——她不好明说的是:察觉到不妥,不过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或许可以称之为第六感,但这解释未免显得敷衍,她也就没提。
  再者,她总以为,是君墨辞自己忍不住破了功,才教幻境出现了破碎的波动,不然,她还是有兴趣陪她继续演下去的。
  毕竟,她还有很多疑问需要解答,而正经又冷漠的剑君冕下,怕是不会轻易如她所愿的。
  “本尊不能笑么?”君墨辞忽而勾了勾唇,眼里虽然不含笑意,那笑容却如冰雪初融,雨后天霁般清婉动人,教钟离晴看得一愣。
  “冕下这般,倒是教我不由怀疑自个儿的判断了。”钟离晴顺着她的意思开了个玩笑,旋即又一脸正色地问道,“不知冕下设下这幻境,到底为何?”
  总不会是与她逗乐吧?
  ——莫非是为了考校她的心性?
  抑或是检测她这个炉鼎当得是否合格?
  钟离晴在心中胡乱地猜测着,面上却丝毫不显。
  君墨辞却收了笑,一拂袖摆,钟离晴便感觉周围好似有一层无形的薄膜被打破,耳边仿佛能听见清脆的“啵——”地一声,随即便是无穷无尽的威势漫来,从心底到识海,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战栗又兴奋的感觉。
  “这是……”钟离晴隐约有了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倏然抬头看去,只见君墨辞神色和缓地对她点了点头。
  “不错,幻境已破,天劫将至,准备好——渡劫吧。”
  她说完便振袖起身,打算离开,钟离晴忍着灵力起伏不定的纷乱之感,勉强叫住她:“且慢,若是我没能勘破幻境……”
  “若是你没能勘破,本尊便助你疗伤通脉,但是你与天劫,怕是要蹉跎上许久了。”君墨辞不以为意地说道。
  钟离晴还待细问,君墨辞却抬手制止了她,身形渐隐,消失在房内。
  不得已,钟离晴只好盘膝安坐,沉下心来将体内紊乱的灵力引导至一处,而后顺着经络穴鞘慢慢游走周天循环。
  说实在的,她也的确有一分遗憾:若是能一亲芳泽,也未尝不是件坏事……不过,与突破渡劫期相比,这诱惑又委实教人为难。
  ——鱼与熊掌,果然不可兼得。
  她这边厢自顾自安然修炼,冲破壁障藩篱,却不知道一门之隔的屋子外面已是劫云压境,威势逼人。
  数十里的云海裹挟着风雷连成一线自远方汹汹而来,顷刻间便逼至近前,两相映衬之下,美轮美奂的宫宇殿楼也显得渺小如沙砾一般,更不要说是纤细单薄的人影了。
  而君墨辞却毫不在意那一层又一层堆积起来蓄势待发的劫云,只是慢条斯理地抬手掐了几个印诀,将钟离晴所在的屋子外又叠加了三重结界。
  待得挥手罩下隔音的音障,这才不紧不慢地挥退了听到动静而疾奔赶来的仆从和天命者们,示意他们回到自己的地方,没有命令不得擅离。
  打发走这些看客,君墨辞便不再理会其他,只是负手而立,沉默地看向天边已然声势浩大不可名状的劫雷云团,目光悠远,好似看着那云端深处,又好似透过其中看见了别的。
  “咦?我还以为是你终于要成神了呢?原来不是你渡劫啊……那是谁?这动静也太大了,比我当初进阶真仙还要厉害,啧啧啧……”人未到,声先行——不是封心羽那一道跳脱又明丽的声线又是谁?
  君墨辞并不搭理她,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有丝毫变化。
  “冕下既然守在这里,想来也不是无关紧要之辈,我猜,是钟离晴要渡劫了。”另一个温柔娴雅的声音响起,君墨辞挑了挑眉,总算回眸赏了一个又回过身,继续凝望着天边的劫雷云团,平静无波的神色因那久久没有落下的雷劫而稍稍凝重了几分。
  蓄势越久,劫雷越厉,不是好事,却也不算全然坏事。
  可是,自己至多能替她挡下前面的雷劫,最后一道却须得她自己去抗——她可受得住?
  “你肯定是偷偷占卜过了,才不是猜的呢!”封心羽不服气地揉了揉脸,避开岑北卿又要伸向她脸颊的手,色厉内荏地喝止道,“岑一我警告你!不许再捏我脸了!不然我可要生气了!我都说了是蔺丫头硬要带走她的,我本来是打算把她带给你的嘛……”
  “阿羽,别的我也不同你争执,总之,你没有将人给我安然带回星辰殿,便是毁了诺,惩罚生效,今年的奉例减半。”岑北卿笑得犹如三月春风,言下之意却教封心羽瞬间白了脸,咋咋呼呼地围着她打转,伏低做小,赔礼道歉。
  “噤声。”忍无可忍之下,君墨辞终于轻叱一声,更是劈手打出一道禁音的法诀,暂时封住了封心羽的声音。
  “……”捂着喉咙气急败坏地瞪着那一袭白衣,到底不敢有别的动作,只好在岑北卿幸灾乐祸的笑意中垮下了脸,垂头丧气地蹲在一边的角落里,戳着结界透明的波纹,兀自生闷气。
  不多时,就听轰隆声不绝于耳,而天际白芒湛湛,雷光闪闪,劫云中有一条黑色龙形正在盘旋着,时不时吞吐出令人心惊的蓝白色电弧。
  第一道劫雷即将落下的刹那,岑北卿忽然朝着素手掐诀的君墨辞问道:“冕下心中,究竟是将钟离晴置于何地?”
  君墨辞抬手挡下那一道如巨龙摆尾一般威势浩瀚的劫雷,五指微拢,轻描淡写地拧断了那雷龙的身子,将它化成无数细碎的莹光,头也不回地答道:“炉鼎而已。”
  岑北卿恍然地点点头,后退几步,避开逸散的劫雷电光,不再言语。
  偏首越过封心羽,看向房门紧闭犹如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的屋子,在心底浅浅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里头一无所知的姑娘,还是自己那口是心非的主上。
  ——放眼天下,还有谁会为了自个儿的炉鼎做到这种地步?
  冕下这自欺欺人的毛病,纵是几千几万年的光阴,却都没半分长进。
  作者有话要说:  等待登陆时突发奇想搜了一下我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大大,发现我最喜欢的那篇被锁了!!!陪伴我度过整个中二期的《醉红颜》,那个时候真的超喜欢七夜帝君的,连笔名都是为她取的(对,我本人并不失眠)我还记得《红颜天下》番外篇虐得我哭了好久,楚晨起和莲的故事真的超级虐啊啊啊啊……想想就心痛得不行。
  现在再看,唔……贝洛晨起楚行烈以及种种攻君真的感觉像男孩子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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