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霸王来电

  当学生带来的喧闹逐渐散去，偌大的校园重新归于寂静，韩素澜坐在坚硬冰冷的办公桌上，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恐慌。
  就算她心智再成熟坚定，也还是会怕鬼。
  而午夜时分的校园，正是发生鬼故事的绝佳地点。
  她动了动小小的身体，默默告诉自己那些都是骗人的，然后努力转移注意力，从明天怎么出学校，再到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拉丁语字母表，直到能想到的全想过一遍，夜还是一样的沉默，没有往白的方向偏一分。
  她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夜光的表盘在黑夜里散发出微弱的光。
  十二点零叁分。
  没有光，就什么都做不成。黑夜又把人的恐惧无限放大，让人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没有事做，韩素澜索性站起来，在教室里面转圈。她的脚步已经放得够轻了，却还是看见艾子言睁开眼，一双黑亮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她。
  她无奈地停下脚步，拉开椅子坐下来：“你怎么醒了？”
  “我睡不着。”艾子言坐起身看着她，“一想到明天要发生的事，我就睡不着。”
  “你现在担心也没用啊。”韩素澜叹口气，“而且明天我们还要继续逃呢，你今天不养足精神，明天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艾子言茫然地摇头，神情无助，“我知道该睡了，可我就是睡不着。”他想了想，“要不你睡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她倒是想睡，可他这样，让她怎么放心去睡？
  韩素澜头疼地按了按眉头，正想着该怎么劝他去睡觉，口袋里调成静音的手机忽然疯狂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艾子言也低下头，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手指按在接听键上时，他抬起头，看了韩素澜一眼。
  两个人几乎在同时按下了接听键。
  瞬间，杜嘉麟暴怒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离家出走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不告诉我？！”
  “你不是在旅游吗？难道还能赶回来不成。”艾子言现在心情很差，早没了往日的好脾气，直接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好好玩吧你，别问了。”
  “我怎么就不能赶回来？”那头，杜嘉麟踢了一脚脚边的箱子，“你在哪？我六个小时后到，过来接我！”他顿了一下，声音疑惑，“素素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在我旁边。”艾子言翻了个白眼，“你别回来添乱了，好好在澳洲呆着吧。”
  “我怎么没听见她说话？”杜嘉麟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们现在到底在哪？宾馆吗？素素好不好，有没有择床？对了，她今天陪你在外面跑了一天，肯定很累了，是不是睡着了？不对啊她电话是通的……”
  艾子言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哪有那么幸福，我们在外面。还有你声音小点，”他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真要回来？那你把你那边的保镖全甩了，过来找我们。还有，是你一个人回来，还是和叔叔阿姨一起回来？”
  “我和我爸妈一起回来。”杜嘉麟拿手去拨弄身边的小摆件，“不要紧，他们本来就是陪我出来玩的，什么时候回去都无所谓。还有，素素呢，不是没睡着吗，怎么不说话？”
  听见杜嘉麟说“他们本来就是陪我出来玩的”，艾子言握住电话的手紧了紧。他没有答话，只是眼睛里露出深深的羡慕和落寞。韩素澜一看，就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连忙柔柔地开口，代替艾子言回话好让他缓缓：“我在。”
  杜嘉麟不疑有他。以他现在的情商，还无法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对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只是很高兴听见韩素澜的声音：“我还有半个小时起飞。素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呀。”
  “我没什么想吃的。”韩素澜有些担心地看了艾子言一眼，“你来的时候小心些，别被艾家的人发现了。”
  “放心吧。”杜嘉麟信心满满，“我有非常周密的计划，一定不会让你们暴露的。”
  “那就好。”虽然杜嘉麟平时做事不怎么靠谱，但韩素澜这回也只能相信他，或者说，相信杜父杜母对他的溺爱：“你回来之后给我们打电话，到时候给你发地址。我们就先挂了，晚安。”
  “晚安。”
  收起电话，杜嘉麟兴高采烈地蹲下身，一样样地检查着他要带回去的东西。
  大大的行李箱里，除了一些吃的喝的玩的，连一件衣服也没有装。
  最后他满意地站起身，点点头：“行了，关上吧。”
  一旁的男仆立刻蹲下身，合力将行李箱关起来。
  杜嘉麟高高兴兴地原地转了一圈，又摸了摸放在桌上的小包。
  他知道两个人正在逃亡中，不能带这么多东西过去。所以他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总算是选出了他认为最好吃的小零食和最好喝的饮料，打算给两个人带过去——准确的说，是给韩素澜带过去。
  素素一定会高兴的。
  杜嘉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