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姜得闲这个人,还真的常常神来一笔。
  姜得闲点头,“要听吗?”
  方君容眼皮跳了跳,“不用了。”她好奇问道:“怎么会想到录音的?”
  姜得闲慢条斯理道:“在公司里习惯了。”
  听起来云淡风轻的几个字,却能让人感受到他过往的艰辛。
  方君容若有所思:这也是正常。有人的圈子就有争斗,尤其枪打出头鸟。姜得闲的长相,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应该很轻易就可以一炮而红,肯定常常被陷害针对,难怪他会养成这习惯。
  她沉吟片刻,“我身边还缺一个助理,你要面试一下吗?”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姜得闲给她留下的印象极好,尤其是对方在应对方面很有几分机智,补刀也是一流。当然了,虽然对他印象很不错,但方君容也不会全盘信任他,机密的事情还是不会经过他的手。
  “这是我的荣幸。”
  他轻轻说道,垂下的睫毛透着几分的温柔。
  ……
  在耿老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李忘津通过别人的口也得知自己再次失败了。
  他没想到他已经退到了这地步,方君容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甚至在人前闹了这么一场。以后只怕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了。
  她就真的那么绝情吗?
  李忘津又是愤怒,又是无力。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下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直接挂掉。又是催债的电话。
  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君容也不肯跟他复合,给他一个机会。至于儿子李时泽,他不找他要钱就很好了,更别提帮他了。
  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将手头的股份抛售大半出去,换取钱。
  虽然不愿意走到这一步,毕竟艾容集团是他经营许多年的心血。但为了度过眼前的难关,他只能这么做了。
  李忘津坐在椅子上,背脊都佝偻了,人显得苍老许多。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打电话给了律师。
  最后李忘津手头只余下10%的股份,其余的都转让了出去。为了泄愤,他将股份买给了公司第三大股东,让对方手中的股份和艾容集团现在的董事长贺毅旗鼓相当。
  贺毅让他不痛快,他就给他找麻烦。
  艾容集团的股份可没以前值钱,卖掉的那些也只换到了四十亿。这笔钱在他身边还没来得及留很久,就不得不拿来还债。
  现在的他身家缩水了许多,放在s市根本拿不出手。他也不想面对以前的老朋友,在留了几千万给儿子后,便回自己的老家去避避风头。
  正好他母亲的忌日也快到了,有了这理由,他便顺理成章地离开了。
  让他分外心寒的是,他离开时,儿子李时泽甚至没有来送他一程。
  十二月五号,李忘津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他同样也见到了其他几房的亲戚,毫无例外被讽刺了一顿。
  “这不是我们李家的骄傲吗?您贵人事忙,怎么有空回来?”
  “你可真能耐,直接将那么大的公司给败没了。爷爷要是地下有知,怕不是要跳出来打断你这个败家子的腿!”
  “你哪里来的脸回来拜祭祖宗?“
  李忘津才回来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色十分不好看,当年他披荆斩棘,被爷爷选中为李家的继承人,因此分了大半的家产。其他几房的人只能分到一小部分,所以对他怨气一直很大。
  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出言反击,“就算我挥霍了祖业又如何?我们这一房以后的成就依然是最高的。别忘了,我还有一儿一女。虽然我和君容离婚了,但君容一向疼爱孩子,以后家产不也是留给他们?”
  “你们就算怎么嘲笑我,你们的后代还是得给我的后代提鞋。”
  “你们最好对我客气一点,省得以后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他掷地有声,看到其他几房涨红了的脸,心中大为畅快。与此同时,也有些悲凉和荒谬。以前的他一直很讨厌别人用方君容压他。结果到了这时候,却只能拿方君容狐假虎威。
  这大概是他出轨的报应吧。
  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没有心情再和这些亲戚打嘴仗,而是直接去祠堂。祠堂里摆放着他父母的灵位。
  他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王伯正在擦桌子。他擦得很认真,一点灰尘都不放过。听到脚步声,王伯转过头,看到他时,浑浊的眼睛浮现出泪花。
  “是大少爷啊。”
  李忘津在家里排行最大,王伯从小就喊他大少爷。
  “王伯。”他低声说道,“我过来看看我爸妈。”对于这个从小照看他长大的人,李忘津还是保留着一丝尊敬的。
  王伯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一时的失败不是终点,我相信你肯定能够重新站起来。”虽然王伯平时不上网,但架不住李家其他人没少说李忘津的事情,所以对于他的近况他也了解得差不多。
  李忘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却还是吞下了原本想说的话。他都已经这个岁数了,想要冲攀高峰哪里有那么容易。
  王伯依旧在那边碎碎念,“你现在的情况至少比你大学时要好得多了。你大学时投资失败,连生活费都没了,却还是咬牙不肯和家里求助。老爷和夫人都很担心你,想送钱给你,又怕老爷子知道,导致你没法通过考验,所以最后只能私下偷偷委托你同学把钱拿给你。”
  李忘津被他的话重新代入大学时的时光。当时的辛苦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就那样。只是听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反问道:“什么钱?爸妈有给我送过钱?”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王伯点头,“有啊。他们不敢转账给你,怕漏了痕迹,所以特地取了现金。当时是转交给你同班的女同学拿给你的,还给了你一封信。”
  李忘津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沉声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王伯毕竟年纪大了,能记得这事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记得请那么久以前的女孩子的名字。
  “是叫温思尔吗?”
  “对对,好像是这个名字。她有把钱给你吧。”
  李忘津脸上的肌肉抽动,挤出一个像是哭泣的表情。居然真的是温思尔……原来那笔钱是爸妈给她的,根本不是温思尔辛苦赚钱借给他的。
  “那时候爸妈给了我多少钱?”他声音透着恨意,只是这恨意却是冲着早已死去的温思尔。
  “十万。”王伯对于这个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我后来还让人去学校里和你说这事。你没见到他人吗?”
  李忘津手紧握成拳头,眼睛满是愤怒。温思尔当时给了他六万,她自己留下了四万,相当于普通人几年的工资了。至于王伯口中派去学校的人,他根本没有印象。保不齐就是温思尔在其中掺了一脚。
  他一直感动于温思尔对他的支持,甚至因此将她视作内心最柔软的一处。在以前,她就是他的白月光,他的朱砂痣。结果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她是一个不要脸的小偷!骗子!和她的亲生女儿江雅歌一个德行。
  若不是被她蒙骗,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那么多年?甚至因为对她的怀念,将江雅歌接回来,将温思弦当做她的替身,因此辜负了真心对他的妻子。
  他这些年的感情都成了笑话。他的一辈子都被毁了,毁在一个恶毒女人手中。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冻结住了。他眼前一片黑暗,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方君容的心情十分不错。
  她今天和张之宿见了一面, 得知白玉膏和解毒丹已经通过临床实验, 投入生产中。生产的第一批白玉膏, 已经送到了一些因为战争而残疾的老年士兵手中。后续产出的白玉膏会先提供这些人, 等产量增大以后再正式上市。
  白玉膏其他用到的药材不算昂贵, 唯一限制产量的便是仙界特有的云英草。
  在拿到了那股份以后, 方君容改变了之前的主意,将种植云英草、七星草的方法一起交了出来。毕竟她一个人的能耐有限,这些仙界灵草种植都是需要消耗价格昂贵的玉石的,这会极大限制产能。但交给国家则不然, 国家想要找到更多玉石料子可比她要容易多了。
  在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忽的心有所感,再次进入翡翠洞天里。
  比起之前,翡翠洞天似乎更清晰了, 以前山峦周围被云雾环绕, 如今云雾散去,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擦拭干净,露出了底下的真容。
  山下是一片片的田地, 因为距离的缘故,看不清种了什么, 但那闪耀的五色光华却彰显着不俗之处。一条玉带般的河流围将田圈了起来。
  她再看石碑, 原本石碑上记载着美颜方、清毒方和白玉膏,如今又多了一种。她细细看了看,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回多出的药方为生发膏。用了以后, 能够毛发茂盛, 光泽亮丽。生发膏和美颜方一样,所用到的药材现实都能找到,但用到的水必须是洞府里的山泉。
  很好,她的公司又即将多出一种新的畅销产品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学同学,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狠人。因为头发干枯米黄的缘故,用了各种保养方法都没用。最后她直接将自己剃了光头,从光头状态养起,效果还真不赖,新长出来的头发的确比以前好多了。不过现实中,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拥有这样的魄力,她这生发膏到时候可以造福不少为掉头发苦恼的人群了。
  她将生发膏给记了下来,慢慢逛着。
  以前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山顶这一块范畴,如今倒是能到半山腰了。不过山脚下是没办法的,也就代表着那一大片的灵田,只能看,不能摘,就是放那边搀她的。
  她也不贪心,能有这些已经相当不错了,人得学会知足。
  山腰上除了几片药田,其他种植的主要是水果。不对,仙界的东西,那肯定是灵果了。
  她看了看那引人垂涎的桃子,摘了一颗下来,洗干净后,吃了起来。
  甘甜的味觉在舌蕾间爆炸,好吃得让她想将自己的舌头吞了。她以前吃过不少品种的桃子,但那些在这面前,都被秒成了渣渣。
  吃完一个以后,更是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她将几种果实都尝了,竟是分不出哪种更好一些。
  可惜这水果最多只能给她和身边人饱饱口福,没法大批量在现实种植开。唔,不对,她或许也可以尝试看看,这里的果树在现实里种会如何。
  今天的收获已经比她想象中多了不少,她最后心满意足地从洞天里离开。
  她也在思考着为什么翡翠洞天会忽然发生这样的变化。好像是张之宿告诉她,白玉膏已经推出使用以后?
  她若有所思,如果按照看过的一些电视剧的说法,这或许就是做好事的回报?
  ……
  从洞天里出来的第二天,方君容收到了王伯的消息。
  王伯是李家以前的管家,自从她前公公婆婆去世以后,他就一直留在老家,照看祠堂。方君容虽然十分讨厌李忘津,但对于王伯印象却还可以。
  前世里王伯也曾努力劝阻过李忘津和李时泽,但在那对父子眼中,他只是佣人,又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呢?
  她点开看了看,王伯的短信充满了一股后悔的味道,表示他不该在李忘津面前说以前的事情,导致李忘津气得直接晕了,送到医院后,说有中风前兆。
  看得出他很焦急了,短信里前言不搭后语。
  方君容略一沉吟,还是打了电话过去询问一下。
  问清了以后,她十分无语。该说温思尔不愧是江雅歌的妈吗?在某些地方还真的是一脉相承。母女两一个抢别人的功劳,顺利当了李忘津几十年的白月光。另一个在前世更是通过叉烧儿子抢了她的手镯,美滋滋地成为人生赢家。
  听王伯的意思,其实后来她前公公婆婆也有派人再去学校里询问李忘津这事。只是那人却没说温思尔这事,只说李忘津一切都好,也很感谢家里。
  她严重怀疑,那人估计被温思尔收买了。
  李忘津那么自负的一个人,在知道自己被温思弦耍了那么多年,难怪会气得晕了过去。
  她之前还不明白,以李忘津富二代的身份,温思尔居然没和他交往,这很不科学。按照她看的那本书,李忘津曾经和温思尔告白过的,对方却坚决地拒绝了他,表示自己不能对不起她男朋友,成功在李忘津心中塑造了忠贞不拜金的形象。现在总算明白了,搞了半天,温思弦是昧了李忘津的钱,所以不敢和他交往。
  以李忘津对她的喜欢,到时候怕不是要带她回家见家长,那么她做的事情就十分有可能被拆穿。甚至她和李忘津结婚,温思尔都没来参加。这些年来,反而是她丈夫和李忘津走动得比较多。直到她临死之前,才将江雅歌托付给了自己的舔狗李忘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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