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四）2019重写08

  倪裳此时正在一个发潮的洗发屋内拿着一个破旧的脸盆接漏水。
  她和老六就安置在这个不起眼的，又人来人往的巷子里。他们来的路上已经换了衣服，扔掉了华丽的衣装，穿上了那种廉价又便宜的地摊货。所以，这里的人谁都不会在意，他们两人手里的包是现金，隔壁邻居也以为他们是搞服装批发的。况且，倪裳挺着个大肚子，面相和善……
  倪裳又闻到和小时候那种差不多的发霉味和潮湿的青草味道，那是雨季特有的，让她最不喜欢的味道……
  偏偏这个时候，她的肚子疼了起来，她这才想起，下周就是预产期了，急忙抓起手机拨打老六的电话……
  电话铃急促的响了很久却始终没人接听，倪裳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开始往下滴，她下意识的推开房门打算求助。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了，老六惊慌失措的看着她，“快走！”
  “发生什么事了？”宫缩仿佛一下停止了，倪裳瞪着他。
  “别问了，总之，让你走。”
  “那些东西？”
  “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东西？”老六也不管叁七二十一，抓起她的手冲出了屋子。
  没走几步，倪裳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新一轮的宫缩再次降临，她的身体一下子往墙上靠了过去。
  “你走吧”倪裳艰难的吐出一句，“我快生了，跑不动。”
  老六惊恐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有点六神无主的意味。
  “再跑就开枪了！”巷道的另一边传来叫喊声。
  老六死死握住倪裳的手，“一定要生下来，求你了。”他有点悲愤的看着她，“别说认识我。”
  然后老六朝另一个巷子拐了进去。
  倪裳双唇惨白。
  雨在这个时候陡然下大了，伴随着刺耳的枪声，她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孩子已经被剖腹取了出来。
  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将她紧紧围住，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这群人是她的保镖。
  她顿时恐慌起来，“我的孩子。”
  “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孩子一定安然无恙。”
  她透过光，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身披光辉，却也难掩阴郁的气质。
  “说吧，老六把东西藏在哪？”
  “我不知道。”她摇头。
  男人笑了，目光中带着狠厉与决绝，“将她带回去。”
  倪裳一直以为自己是命运坎坷的人，12岁就被母亲的客人偷偷强奸，15岁开始不停的堕胎。有时候一晚上连续伺候几个男人是家常便饭。但是，她忽略了黑道的残忍。
  这个男人将她吊起来，折磨她。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逼她说出那批她根本没见过的货的下落。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个曾经在巷子里救过的男人，于她而言，他无异于神明，拯救她的神明。
  他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令那个折磨她的男人俯首帖耳。
  从这一天开始，她终于知道，他掌控着的世界是她所无法触碰的。
  他命手下将孩子还给她之后，便不再出现。
  她用尽一切方法打听他的一切。
  他神秘，冷酷，几年前却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女朋友，当时用了一千朵玫瑰为她庆祝生日。
  而她，在叁日之后，被那个折磨她的男人——沉卓，据为己有。
  他当然不会对她另眼相看，他原来并不看重美貌，心有所属，原来竟然令她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