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熟悉的味道
不出张瑾所料，果然，当队形诡异的三人走在大街上时，若无其事地跟在队伍最后面的赫仑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身上还穿着异邦的服侍，本身就与其他人不同，再加上他一直可以保持着与张瑾和凡凡不远不近的距离，时不时还装作对路边摊位上的商品很感兴趣的模样，心不在焉的驻足观看片刻，可余光一见到张瑾两人移动，他就立马放下商品追上去。
这样偷偷摸摸的样子，任谁见到了也要怀疑。
可让张瑾没料到的是，京城的热心市民居然这么多。
自打走出宫门到现在为止，大约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而赫仑被路人突然拦下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三四次了。
张瑾虽说是不打算理会赫仑的动作，但当听到后方传来的骚乱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上几眼。
那些将赫仑拦下来的都是普通的京城居民，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并且他们只是跟赫仑纠缠一会儿，就被赫仑打发了，可见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既然是普通人，那八成就是看赫仑鬼鬼祟祟才拦下他的。
刚开始的时候，张瑾还会奇怪地停留一阵，关注着身后的动静。到了后来，他就彻底幸灾乐祸，完全不管了。
反正赫仑又不是不能解决，他瞎操什么心呐！
凡凡更是让张瑾省心，她只是在张瑾第一次停下来的时候，顺着张瑾的视线回头看了一会儿。见张瑾不出声，她也跟着沉默。之后的一路上，她都对身后赫仑的遭遇视而不见，尤其在张瑾看她的时候，笑得可欢了。
张瑾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憋住，问她：“你不担心赫仑？”
凡凡没心没肺地说：“不担心啊，赫仑很厉害的，那些人打不过他。”
说完，她又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只要跟着张瑾哥哥就行了啊，只有张瑾哥哥才能保护我！”
张瑾闻言，不禁失声笑了出来。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同情赫仑，还是该感到荣幸。
虽然张瑾不太喜欢赫仑这个人，但是赫仑对待如何，他也算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赫仑绝对是发自内心想要保护凡凡，所有事的考虑都是为凡凡好的。
如果被他听到了凡凡刚才的话，他又会怎么想呢？
张瑾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凡凡啊……”他语气复杂地问，“你觉得赫仑对你怎么样？”
凡凡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笑着回答，“还行吧，反正没有张瑾哥哥对我好！”
张瑾无奈，再次失笑。
凡凡喜欢他，依赖他，他很高兴。可有些道理，也是他应该教给凡凡的。
“凡凡，虽然我不清楚你到了炎雀族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过我看得出来，赫仑是真的关心你。”
张瑾停顿了一下，尝试着组织语言。
“你想一想啊，自从你进入了炎雀族以后，不管圣女身份有没有恢复，赫仑待你怎么样？炎雀族的人待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害你？或者有没有对你不好？还是事事关心你，询问你的意见？”
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凡凡问懵了，她委屈地眨巴着大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就在刚才，赫仑又被几个人缠上了。张瑾习惯了，也没等他，跟凡凡继续往城北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与赫仑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用担心他们的谈话被赫仑听到，张瑾干脆大胆了一些。
“凡凡，你以前受了不少苦，那你应该更加能够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尤其是法子内心的那种好，是很难得的。”
“世上好人很多，但没有谁被规定生下来就要对所有人好，人活在这世上，能一辈子不做半点恶事，已经可以称为圣人了。更不要说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付出自己，去关怀别人。”
凡凡依旧觉得委屈，嘟嘟囔囔地顶了一句：“可是，可是我是他们的圣女啊，他们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
她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张瑾还是叹了口气，说道：“理的确是这个理，就像父母与孩子之间，亲人之间，朋友之间，爱人之间，要讲起道理来，他们互相关怀，互相爱护，都是应该的。但你仔细想想，当真所有人都做到这一点了吗？”
如果真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那还哪儿来的那么多抛妻弃子的人渣、将父母赶出家门的不孝子，甚至被丢弃的孤儿呢？
如果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个“应该”，凡凡也就不会在大牢里被张瑾捡到了。
凡凡低头，沉默不语。
“所以啊……”张瑾叹息般地总结道，“你认为炎雀族人奉你为圣女，他们对你好是应该的，你可以丝毫不在意。可是你有没想过，他们图你什么呢？”
“他们需要你去帮他们抵挡魔族，去守护他们吗？他们需要你去统领他们，替他们维持秩序吗？都不需要，他们只是因为你的血脉，就拿你当做精神信仰，当做他们为一切奋斗的目标。而你所需要付出的唯一代价，就是留在他们的身边。”
“凡凡，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对你好，不能算是‘应该的’。有人喜欢你爱护你，这是你的幸运。我希望你能明白……”
张瑾本想借着机会对凡凡教育一番，这么小的孩子正是树立三观的时候，张瑾不希望凡凡将来变成一个知恩不报的人。
可是他的“思想教育”还没结束，就被凡凡突兀地打断了。
“不是的！”凡凡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的人，“张瑾哥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讨厌他们！”
张瑾被凡凡突如其来的泪水惊到，来不及细想，连忙一把保住了凡凡，柔声哄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
再联想到凡凡刚才的话，他脸色猛地一沉，低声问道：“难不成他们对你的好都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他们都在欺负你？”
闻言，凡凡用力点头，并且点个不停。
张瑾立马慌了：“他们怎么欺负你了？跟哥哥说，哥哥现在就替你报仇去！”
凡凡抹了一把眼泪，底气十足地吼了出声：
“他们不让我见你，不让我跟你走，这就是在欺负我！他们好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