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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林家庶子_26

  谢师兄见状摇头失笑,又吩咐下仆送了两个暖手炉过来,给罗师父林珏一人一个抱在怀里取暖。
  罗师父见林珏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自是少不了一通教训的,林珏耷拉着个脑袋一点一点的,做出睡着了的样子,惹得罗师父狠狠给了他几个爆栗。林珏裹着一件狐狸毛的披风,雪白雪白的一圈儿狐狸毛,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的可怜了,谢师兄少不得要劝上几句,于是林珏越发地得意了。
  待到了李易白的府上,老早便候在门口的张公公忙上前一步,躬身笑问:“可是罗神医、谢三爷、林家大爷到了?”
  谢锦轩忙自马车中下来,瞧了眼来人身上的服饰,笑着拱手道:“正是,劳烦公公在此等候。”
  张公公笑道:“几位都是我们爷的贵客,还请下了马车随杂家入府。这天儿真真是冷得很哪,可别冻着几位贵客。”冷眼瞧着下车这三位,尚有些迷迷瞪瞪那个,年龄最小,怕就是自家爷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招待的那位了。张公公又细细打量了两眼,越发摸不着头脑了。要说这位小爷,却是算得上精致漂亮,可却并非绝色。也不知自家爷究竟瞧上了人家哪儿?
  张公公笑呵呵地前头引路,不着痕迹地打量林珏。林珏被冷风一激,早醒了神,此时也在上下打量张公公。
  说实话,林珏长这么大,前后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见着活生生的太监呢,说不好奇是假的。
  两人互相打量,自都有一番评论。
  待将人引到暖阁,张公公躬身请几人入内,李易白已迎了出来。
  林珏几个刚要参拜,李易白早一把将人扶了起来,“今日来我府上,便都是客,何来如此虚礼。”又将人让到座位上,与室内原有的两人互相介绍了一番。
  李易白坐在主位上笑道:“原就说要请罗神医来我府上喝酒,却不想一直耽搁了,恰好今日我两位好友来做客,提到神医,莫不心生向往,便催着我递了帖子,还望神医莫责怪易白唐突啊。”
  罗师父道:“何来唐突之说,原就是我们叨扰了。”
  罗师父打量了对面两人一眼,心下生疑。
  众人寒暄一番,因着到了饭时,这天寒地冻的,菜上来难免起了油腻,便预备了汤锅子,家养的猪牛羊肉切了薄片,又有野味儿鹿狍子野山羊,泡开的蘑菇木耳,冻豆腐切块儿,鸭血块儿,黄豆芽绿豆芽,并新鲜的菜蔬,满满当当一大桌子。
  林珏最爱这个,当下腹中饥饿,也顾不得其他了,只管自己吃了个腹圆肚饱。其他几人自是各有思量,虽美酒菜肴,却也是食不知味。待得酒酣饭饱,李易白方瞧瞧对罗师父道:“原是不想麻烦罗神仙的,只是我这朋友成亲有三年了,膝下却一直荒凉,寻了几个大夫来瞧,都说没有问题,如今万幸叫我遇上了老神仙,便只得舔着脸来求一求您,瞧瞧您有没有法子。”
  罗师父闻言又瞧了适才那二人一眼,暗暗指了指头戴墨玉冠的青年,“殿下说的,可是他?”
  李易白眼内闪过一丝惊喜,“正是。老神医瞧着,可还能医?”
  罗宋暗暗思量片刻,方缓缓点了点头,“且先诊脉再说。”
  李易白忙叫人去准备一间静室,将罗宋与那墨玉冠男子一同让进室内,又笑着与林珏二人解释道:“也是巧了,我这朋友一直仰慕罗神医,今日竟然在此处碰到了,便也是一场缘分了。”
  林珏谢锦轩心知并非如此,想是那人有什么隐疾,否则如何连他二人都不许进去,却也不提,只顺着李易白说了两句,便在外室喝茶。而先前与那墨玉冠男子同行的青玉冠男子,则一直守在门旁,一动不动。
  林珏暗暗打量几眼此人,倒是与前次遇到的李易白的侍卫气度有些相仿,却也只是想想罢了,并未深究。
  待得过了一时三刻,林珏因着灌了满腹茶水,已经如厕了三回,房门才终于打开。
  罗师父率先出了屋门,一副疲劳至极的模样,林珏谢锦轩忙一左一右将人搀到椅子上坐好,又与他倒了茶润了喉,方听罗师父道:“不碍事,只是许久不曾行针了,一时有些支撑不住罢了。”
  又对李易白道:“果真不白用十二皇子一顿饭,改日再登门道谢。”说着便挥着手臂叫两个徒弟扶他离开。
  李易白忙拦下三人,满脸歉意地对罗宋道:“知晓老神仙恐是气了易白,到底事关人命,还请老神仙稍待几日,待我那友人完全康复了,再回去也不迟。”
  罗师父冷哼一声,“莫非十二皇子信不过老夫的手法,既然我说无事那便是无事了,只不过那人身子虚了些,只找个赤脚郎中,开上两幅补药便是了,哪里用得着我在此伺候着。”
  知晓罗宋是真气狠了,李易白也不好勉强,到底不敢真的去找什么赤脚郎中,只得低声下气道:“一事不烦二主,还是有劳老神仙给开副补身子的方子吧,我也好有个交代。”
  罗宋瞧了李易白一眼,到底是天潢贵胄,如今已然这般低声下气了,他也不好一直拿乔,便叫人备了笔墨纸砚,开了副温补的房子,交给李易白,嘱咐道:“药补不如食补,我另给你写了几个食补的方子,你嘱咐那人日日喝了,别再叫老夫跟着受累了。”
  言罢,也不再留,由两个徒弟搀扶着出了李易白的府邸,上了自家马车疾驰而去。
  待罗师父回到谢宅歇好了,林珏方忍不住好奇询问。
  罗师父叹了口气,道:“你以为那生了病的是谁,那可是当今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三皇子。我一进去就瞧出来此人被下了药了,还是那种断子绝孙的狠毒方子,这毒性只有用我师门独门绝学才拔得出。我一瞧见那副梅花针便知道自己被我那好师弟给出卖了,哪里敢真的不去理会,少不得要拿出生平绝学助这位皇子拔毒了。哎,原就不想参合进皇家纷争里,如今瞧着竟是没有躲过。”
  说着又连连叹了三口气,一副哀恶痛觉,生无可恋的模样。
  林珏抽了抽嘴角,道:“想来是不要紧的,否则十二皇子也不会这般曲折地来寻了您去帮着拔毒了,想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皇家之事本就诡谲复杂,如今朝中局势不明,我们也便冷眼旁观便是了。他们本就是天潢贵胄,莫非他们来瞧病,我们还就怕得罪人便不敢看了么?师父,您的仁心仁术呢?”
  听着小徒弟的调侃,罗师父原本纠结的心情也放开了些,他一个大夫,自是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管他是天潢贵胄,还是贩夫走卒,在他这里,都该是一样的。
  如此一想,心情变越发地豁然开朗了!
  第026章 抚忠臣如海谥忠正
  因着林珏的插科打诨,罗师父心情放开了些,到底还是留了心,待李易白再下帖子相邀时,推脱身子不便利,再未赴宴。
  李易白也明白罗师父的顾虑,并不勉强,几次之后,便只请林珏与谢锦轩了。又因谢锦轩常要坐诊,赴宴的倒往往只林珏一个。
  几次三番,林珏难免察觉出一些李易白的意图,却总是被李易白那副正正经经的模样给骗了过去,两人倒是颇有几分知心相交的意思。
  转眼便是农历腊月初八,也就是人们俗称的腊八了。这一天,林珏早早起来便被管家灌了一肚子的腊八粥。有道是: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腊八粥一喝,相当于在下巴上多粘了一层,便是再冷,也不会把下巴冻掉了。
  过了腊八,眼瞅着就是新年了,各家各户,无论是寒门小户,还是高门大院,都开始忙活起来了。
  过了腊八,很快便是二十三小年。民间的歌谣常唱: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杀灶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去打酒,大年三十包饺子。这一道忙忙碌碌的,倒真有了几分过年的气氛。
  林家今年新丧,过年过节便不好大办,因而只是在二十四那日简单地扫了尘,与下人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家中除了几个护院和贴身婢女小厮外,均放了几日假,允他们出府赏花赏灯或回家探亲。
  大年三十当天,兄妹俩一早便被唤醒了,用了早饭,换了新衣,又去父母的灵位前叩拜了一番,方又被方嬷嬷拉走。方嬷嬷笑道:“因着大爷和姑娘都是新丧,府内并不好大肆庆祝,不过第一年房子不能空,大爷瞧着便利,不如叫剩下的家下人小厮一并来用年夜饭。热闹不说,也是咱们府上的仁义。”
  林珏笑道:“还是嬷嬷想得周到,否则这大过年的,只我们兄妹也太过冷清了些,如今大家一起,并不违例,又热闹得很,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及至晚间,罗师父便施施然地夹着自己的铺盖卷儿跑来了林府,还美其名曰“怕自己的徒儿寂寞,特来相陪。”
  林珏噤噤鼻子,到底没有戳穿罗师父。定是自己师兄被北静王太妃叫去府上过年了,罗师父孤家寡人在此,颇觉寂寞,便寻了个由头跑来折腾小徒弟了。
  想到此,林珏不觉莞尔。老小孩老小孩,心软不说,说话还硬气得很,真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虽林家不好大办,送往各家的年礼却是不能少的,因着与李易白相熟,年礼自也是要加上他这一份的。
  贾府的年礼自也是一早便备好了,直接送了过去的,只是收到回礼单子时,林珏少不得要暗暗发笑了。也不知贾府是怎么想的,今年的年礼照比往年,要薄了三成不止。贾母并非那等眼皮子浅的,林珏想来想去,能干出这件事的,也只有贾府中的贵妃之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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