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恶梦

  赵维浩被身旁不断翻身的动作给吵醒，转身发现韩茱萸正在做恶梦。
  他稍微再调亮一点檯灯、准备唤醒她。
  还没开口就发现她一边啜泣、手指一边紧抓棉被低喊着什么。
  「茱萸，还好吗？」他的声音很轻，怕呼唤声吓到她。
  「…你为什么没有来…李渤鎧」韩茱萸眉头紧紧皱着、口中低低喊叫着某个名字，额头已是一片薄汗。「…为什么不要我？」
  赵维浩微微一愣、接着继续叫她。
  「茱萸醒醒，你在做恶梦。」他轻轻拍着，试图唤醒她。
  「……为什么放弃了？不要丢下我。」她的眼泪从眼角落下、呼吸急促着。抬头，她突然又喊：「维浩。」
  「韩茱萸、我在，你醒醒。」
  听到她喊着自己名字，他一手抚着她的脸继续叫醒她。
  「维浩、你去哪里？赵维浩你别走…维浩。」她的手指伸出来、往空气一探。
  赵维浩见状立刻握住她的手、好冰。
  「茱萸，我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我。」他靠着她耳侧说，大手收握温暖她的指尖。
  韩茱萸突然睁开眼撑起身子、惊魂未定地发现眼前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还有赵维浩担心的脸。
  「……维浩？」她有些迷濛未醒、才意识到现在和方才是不同地方。
  「你做恶梦了。」他轻声告诉她、另一隻手抽几张纸擦拭她额头上的汗水以及眼角的泪水。
  「……是做梦呀。」她用力吐口气、倒回枕头上，遮住双眼深呼吸。
  「需要喝点水吗？」赵维浩看着她说，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情绪。
  「好。」
  赵维浩面无表情地下楼，到厨房倒了杯温水。
  韩茱萸这才移开手臂，望着熟悉的天花板。
  “怎么又做梦了？”她脑袋里想着，明明好久没做这个恶梦了。
  但这次梦的最后出现赵维浩，她才正觉得开心，又看到他离开的画面。
  听到木头楼梯的声响，赵维浩上来了。
  开门，赤裸着上身的他在微亮的檯灯下显得异常性感、一身肌理分明让人想碰触一把。
  他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坐在一旁看着她喝下好大一口。
  「谢谢你。」韩茱萸嘴角努力牵起一个抿嘴微笑，将未喝完的杯子拿给他。
  他接下杯子，举杯也喝了一口水，喉结向下滚动一下。
  接着，两人四目相对。
  「怎么了？」韩茱萸疑惑地看着他、依然掛着淡淡笑容。
  「…李渤鎧是谁？」
  韩茱萸脸上的笑容一僵，
  原来她已经喊出口、他也听到了。
  她眼神转向前方木柜、吸一口气说，
  「不重要的人。」
  赵维浩面无表情地再拿起杯子，将那杯水喝完。
  他将灯光转暗，沉默地躺上床将被子盖上。
  韩茱萸没有回头看他，隔了几秒也躺回大床。
  她睁着眼睡不下，继续望着天花板，侧耳听着赵维浩的呼吸声。
  他还没睡。
  韩茱萸转头，看见赵维浩的背。
  他很少像这样背对着自己，永远都是趴着将脸朝向她。
  「维浩，你在生气吗？」
  「对。」赵维浩平静的声音传来，听来完全没有夹带任何情绪。
  「………………」韩茱萸蠕动一下嘴唇，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她知道他的情绪控制能力很好，就算真的生气也仅是面无表情。
  所以，刚才他下楼时就很不开心了吧？
  韩茱萸一阵情绪袭上，也转身背对赵维浩。
  偷偷地、深咬着唇。
  怕控制不住自己，她右手拳头不自觉握得死紧，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和呼吸、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在哭，
  眼泪无声地一直落下。
  她不想提那段过去，一个字都不想告诉他，却让他生气了。
  她不想说，却伤了赵维浩的心。
  可是，她也不知道过了那个久，为什么那个梦又来骚扰她？
  就在她终于决定跟赵维浩认真在一起之后。
  韩茱萸这么用力地压抑着自己，突然嚐到口中有一丝腥甜，才发现嘴唇被自己咬破了。
  她用力抿嘴，眼泪还是一直掉，手指依然紧掐着掌心不让自己颤抖。
  赵维浩深深叹一口气，还是转过身翻开棉被，看埋在里头的她。
  他是知道的。
  她的呼吸声跟平常不同、听不到吸吐的频率。
  她一定躲起来在哭！
  韩茱萸快速地将手臂遮上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
  但赵维浩那瞬间还是看见了，她咬着唇，唇边带着一抹红。
  他既愤怒却又控制不住地去心疼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到极点。
  「你就是看准我爱惨了你，怎么样都会让着你是吗？」他冷淡的声音传来，包不住一颗心受伤的声音。
  她在睡梦中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叫对方不要拋下自己，却什么都不肯告诉他，然后寧可一个人躲起来哭泣着。
  他望着韩茱萸遮着脸的手指上的银色戒指、觉得好讽刺！
  对她而言，他到底到底算什么？
  原来，这就是她始终难以接近的原因。
  赵维浩觉得自己既愚蠢又可笑，为什么他努力了这么久、以为自己成功了，原来始终碰不到她的心？
  他也是人，活生生的人。
  再怎么样的包容也无法容忍有其他人佔据她的心头。
  他依然是无关紧要的人？
  「………维浩，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点抽噎。
  「我不要道歉。你一点都不爱我，对吗？」他说出心底最痛的猜测。
  「我爱你，赵维浩。」她细软的声音坚定说着。
  「我只是个平凡人，我没办法接受你说爱我但心里还有别人！」
  他有些用力地拉开韩茱萸的手臂，愤怒地想看着，她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着这番话。
  韩茱萸听到这句话，灵魂深处好像被猛烈撞击着、痛觉刺穿胸膛。
  「我心里现在只有你，维浩…………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过去。」
  她红着眼说，她看见赵维浩也和自己一样紧皱着眉头、表情同样痛苦。
  赵维浩一看见她的脸又心软了。真该死！
  韩茱萸果然是他的剋星！
  她说了什么好像没听得那么清楚，但一看到她的脸，他又忍不住想原谅她。
  自己真是个没用的傢伙！
  「维浩，那个人已经是五年前的过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梦到……」她急忙补充，「可是，以前的事情很痛苦我不想再回想。我现在只爱赵维浩一个人。」
  韩茱萸捧着他的脸说，用力想让他听进自己的解释。
  赵维浩这次听见了，她说已经是过去。
  所以那个人已经不在，只刻在她记忆里是吗？
  深吸一口气，赵维浩整个人瞬间瘫软下来压倒在她身上。
  「我也是。」他的声音从枕头间闷闷响起。
  「刚才以为今晚就要失去你了，韩茱萸。以后千万别这样对我，不想说也要告诉我你不想说。」
  他再一次妥协。
  韩茱萸说没有就是没有、不想说就让她不想说吧。
  算了！什么鬼原则在她面前好像都失效了。
  真可恶！
  她的眼泪让他一点都无法坚持，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维浩，对不起让你难过了。」她嘴唇靠着他的肩软软地说，手指偷偷抹掉唇上的血，然后吻一下他常常被自己凌虐的肩膀。
  赵维浩起身看着她，看到她唇上的伤口，又深深吐口气。
  「韩茱萸，你一定是老天派来整我的……怎么把自己咬成这样？」
  他心疼地用微粗的手指抚摸韩茱萸柔嫩的唇。
  接着又发现她的掌心里都是红红的指甲痕。
  赵维浩拧眉。
  「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偷哭吗…」她微微嘟嘴。
  「反正你就是算准我栽在你手里了。」他开始翻找凡士林，他记得韩茱萸偶尔睡前会薄薄涂一层在唇上和膝盖上。
  挖了一小团、轻轻点在她唇上的伤口，小心翼翼。
  韩茱萸看着专注擦凡士林的他，忍不住抬头一吻。
  「真是，这样就糊掉了。」他抗议着才刚涂好的凡士林。
  然后忍不住望着她。
  他怎么就好喜欢这个女人？
  怎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赵维浩，我爱你。」韩茱萸眨着依然水光闪闪的双眼，扬起一个弯弯的笑容说着、右脸漾着梨涡。
  「………………」他难得脸红了。
  一股不知所以的彆扭佔据赵维浩！
  好像若是这时候开口回应她、他就从此输了一地。
  韩茱萸双手圈在他的颈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
  「维浩，谢谢你一直疼我。我爱你。」她再说一次。
  赵维浩将她的样貌收进眼底，又叹一口气。他大概光今晚吐了半年的份量。
  他想着，反正什么原则都被她给打破了，还有什么好坚持？
  低头，深深地吻上她。
  韩茱萸从喉间轻轻发出愉悦的嗯啊声，声音性感得要命！
  她的腰瞬间被赵维浩抱起。
  赵维浩要自己不要再去想她喊的那个名字，
  要自己相信韩茱萸爱着他。
  要自己包容韩茱萸就是不想对他坦白她的过去。
  要自己接受，他什么尊严都没了，就只剩下深爱着这个可恶女人的自己。
  然后，就只能好好爱她而已！
  解开她身上的束缚，一双手开始抚摸着她肌肤的滑嫩。
  赵维浩带些惩罚地用比以往更重的力道爱她，要让韩茱萸的身体深深记下每个他拥抱过的痕跡、直印上她的心底。
  她有些吃痛，却依然敞开着自己全心拥抱他、接纳着他一切的情绪与情慾。
  韩茱萸娇羞的样子实在太诱人，他忍不住嚐了又嚐、将她吃乾抹净。
  她求饶着，他却更侵略地欺负她，直到最后她没办法再挤出一丝气力。
  屋内的气息又甜又暖，
  像两人渴求着彼此一般热烘烘地。
  夜晚，再度回归到和好如初的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