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吃瓜群众：
  “官博直接背书？这什么正能量艺人啊！”
  “凌冉，你很强，我爱了。”
  “有了有了，黄瓷早在半年前就跟这个梁总手挽手逛街了，这个瓜我终于吃明白了！”
  “凌冉，被黄瓷的金主骚扰，所以把金主绑起来送到了警局，然后黄瓷被退赛。时间线终于理清楚了，大胆推测黄瓷干起了老本行，她不会是想让凌冉去伺候她金主吧……”
  “呕了！！！！黄瓷你特么恶心死了！！！天天对同期下手！！！我隔夜饭都吐完了，当初粉你那两天我真是瞎了眼！！！”
  舆论演变到这里，一切真相大白，凌冉开始疯狂涨粉，而原本粉丝量很多的黄瓷，刷刷掉粉。
  黄瓷在公寓里开着两部手机，左边是凌冉的主页，右边是自己的主页。两边主页一个涨粉一个掉粉，掉的速度甚至比涨的还要快，没过多久，黄瓷亲眼看着两个人粉丝数几乎相等。
  然而马上，凌冉粉丝数就继续上扬，疯狂上扬，永无止境的上扬。
  她自己，则不断掉粉，重复着失去。
  她失去了曾经对她给予厚望的粉丝，失去了愿意花钱给她投票、熬夜给她修图的站子，失去了近在咫尺、伸手可触的梦想，也失去了未来。
  之前在凌冉寝室里发疯的时候，黄瓷其实还没有绝望，她觉得事情还有转机，她还能奋力一搏。
  然而现在，轮番的打击，粉丝的离去，还有一边倒的局势，黄瓷是真正绝望了。
  她再也看不到未来。
  而且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切后果，都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是她自己，亲自用一个个错误的选择，背弃了儿时的梦想，哪怕再挣扎，也只是让更多痛苦绝望压垮自己罢了。
  深夜的公寓中，黄瓷趴在地毯上，无声落泪，世界一片灰暗。
  与此同时，凌冉还泡在练习室里，她没有手机，也不关心网上这些乱七八糟，只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三公的舞台已经确定好了，不过节目组透露给大家，四公的所有表演，可能会加入原创元素，需要大家一起开动脑筋，写歌编舞或者策划舞台，有一定的难度。
  凌冉有个模糊未成型的想法，她因为近期的事情有感而发，想做一个可以传播出去、带有正能量的舞台。
  只是暂时还不知道她的队友会是谁，会不会接受自己的想法，凌冉打算想出一个成熟方案后，再跟大家来说。
  拎着毛巾走出训练室，管手机的小姐姐把手机递给她：
  “一个陌生号码一直打过来，你看看是不是紧急事件。”
  凌冉点点头，温和地对小姐姐笑：
  “辛苦了，下次请你喝奶茶。”
  小姐姐也住在这栋楼里，她还是挺喜欢凌冉的，有分寸感，该对人好的时候也不含糊，看着面无表情，其实脾气特别好。
  她点点头，略走慢了点，看见凌冉重拨那个陌生号码，很快拨通。
  电话对面是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不知道说了什么，凌冉皱了皱眉：
  “李嘉泽？有事吗？”
  李嘉泽？是那个李嘉泽吗！李嘉泽亲自给凌冉打电话！
  小姐姐舍不得走了，贴着墙根儿一步步慢慢挪，耳朵伸长。
  凌冉语气平静中带着不耐：
  “我知道，我不想管，请你也不要做什么。”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舞台表现。”
  “下次见面？等有必要了再说吧。”
  “好了，再见。”
  凌冉干脆利落挂断电话，关机后抬头，视线里有残存的犀利，冰冷如剑，看的那小姐姐一阵恶寒，像被正义的光芒盯上，马上就想忏悔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凌冉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温和多了：
  “没关系的，你快回去休息，晚安。”
  小姐姐接过手机，看着凌冉回宿舍的背影，心情唏嘘又复杂。没想到凌冉和李嘉泽是可以直接电话聊天的关系……而且听起来，凌冉对李嘉泽还很不客气，语气跟审犯人似的……
  李嘉泽躺在自家的豪华大床上，他只披浴袍，黑色缎子床单上留着一些水渍，他把手机放下，眼神冰冷，盯着手机上那张清秀正气的面孔。
  他罕见的主动邀约一个女人，却被对方拒绝。
  而且听得出不是那种欲擒故纵的拒绝，是打从心底里认为没必要，连拒绝都如此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李嘉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胸腔里那颗死寂心脏，因被轻视而跳动的兴奋感了。
  他唇角微微勾起，给贴身秘书拨去一个电话：
  “那个姓梁的……保证他找不到工作，明白吗？给他老婆孩子一点钱，让他净身出户，叫他天桥底下乞讨去。”
  挂断电话，李嘉泽又皱起眉头。
  他心里居然闪过一个想法：把这些事情告诉凌冉，会不会收获她的一次见面……
  自己是不是有些卑微了？
  李嘉泽捏了捏手指，决定这些事一定要保密，烂在自己肚子里也绝不能告诉凌冉。
  对凌冉，他有很好的耐心，慢慢来……不信她落不到自己手里。
  *
  《偶像花园》第三次公演现场，凌冉的粉丝数，几乎都快赶得上目前排名第一的苏果果了。
  一大群年轻的男孩女孩站在摄影大楼外面，看到路过的人就对个眼神，或者挥舞一下手上的扇子，扇子上有凌冉的头像。
  现在看《偶像花园》的，不管是谁的粉丝，全都认识凌冉，并且大部分都对凌冉抱有一种……尊重和敬畏的情感，于是都会走过来和凌冉粉丝们说上两句。
  “你们真好啊，这次来的人好多，好羡慕哦。”
  “你们家也很好啊，还有统一的贴纸送呢！我前几天刚粉的，还没来得及做贴纸，现在只做了这些扇子，都快发完了。”
  “虽然我不粉她，但是我也要说一句，凌冉值得，你们粉这样的偶像，就很安心，至少她人品绝对在线。”
  “是的啊，搞选秀最怕塌房，我年纪大了就想搞个省心的，凌冉就挺好的。”
  还有一大批苏果果粉丝跑过来，跟两军会师一样，和凌冉粉丝争相握手：
  “我家果果承蒙照顾了，凌冉真的很棒，她俩的感情太好了，我们大果粒和你们也要做朋友！对了你们粉丝名叫啥？”
  大果粒是苏果果的粉丝名字。
  凌冉粉丝们面露难色：
  “我们也还没想……想等有机会问问凌冉的意见。”
  凌冉粉丝们还在说话，忽见苏果果粉丝瞬间爆发出尖叫，声音大得地面都仿佛在震。
  原来是几个热门学员，从节目组的保姆车上下来了，要从粉丝群中间穿过。
  排名前几的学员们，都各自向自己的粉丝群体走去，和粉丝们会说说话。
  苏果果和凌冉是手挽手下来的，此刻也跟着凌冉一起走，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有粉丝在现场，好在大果粒们本来就和凌冉粉丝站在一块，大家一起见两个学员。
  苏果果和粉丝们亲密互动时，凌冉站在距离粉丝半米远的地方，仔细打量着她们。
  凌冉粉丝们被她看得不知为何，心里有点紧张，凌冉那个眼神，也太像教导主任了……
  过了一会儿，凌冉终于开口了：
  “你们好，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敢情她刚才是在辨认大家的手幅和灯牌啊！凌冉粉丝们顿时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凌冉又严肃的说：
  “来看节目可以，耽误学业和工作不行，你们还年轻，要把精力用在自己的事情上，明白吗？”
  凌冉粉丝们一下子沉默了。
  这种面对班主任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好像逃学被抓一样，气氛令人窒息，脚趾都扣在一起了！
  前排一个粉丝大着胆子说：
  “我们，我们是学生，放暑假来的……”
  凌冉点了点头，严肃的面庞慢慢露出微笑，如冰雪消融，击中了粉丝们的心脏。
  她说：
  “不过，我很感谢你们来，我一定会努力，给你们一个难忘的舞台。”
  凌冉粉丝们这才活跃起来，七嘴八舌的：
  “冉宝你真人好美啊！”
  “冉宝注意身体，每天不要练那么晚，要多休息皮肤才会更好哦！”
  “冉冉，你报警那个事情……你有没有受什么伤害啊？我们都可担心了！”
  这问题一出，大家又都沉默了。
  无论如何，会被性骚扰，凌冉那时候一定也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吧……后来还被黄瓷引导，被网暴，想想就可怜。
  也不知道凌冉在宿舍是怎么度过的，心疼凌冉的妈妈粉们，已经脑补了凌冉深夜抱着手机流泪的画面。
  凌冉视线扫过这一大群年轻的面孔，他们和自己年龄差不多，脸上洋溢着青春朝气，还有真诚、关切和心疼。
  凌冉以前没接触过娱乐圈，对粉丝和偶像之间的感情没有概念，但此刻，她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模糊的察觉到了这种感情的纯粹之处。
  大家明明都是陌生人，却能为另一个陌生人付出如此单纯可爱的关心，这是很无私的感情。
  让凌冉想起自己的养父，那位老警察，曾经也用同样无私的情感，温暖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
  凌冉好好斟酌了一下，温柔开口：
  “我没事的，大家不要担心，我身心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有难过，坏人被绳之以法，我很开心。”
  那几个说话的粉丝，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目光更加心疼了，又忍不住说：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呀，我们很心疼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去报警，你好危险的。”
  凌冉摇了摇头：
  “不会，我很能打的。”
  粉丝们对这一点倒也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