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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下电梯后,拐入一条长长的走廊。
  不知道是这走廊太不通风,还是忙了一天身心俱疲,时颜觉得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背部酸痛,脚步也有点儿虚浮打飘。
  她摸了下额头,感到一阵烫人温度,决定一会儿送完衣服,直接从这里去医院。
  快走到晏礼的包厢时,旁边门却突然开了。
  一个身形壮硕,目测二百多斤的大花臂边打电话边走出来,对着那头不断点头哈腰,“真是对不住,裴小姐您看我真是,这事儿都没给您办好……”
  大花臂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他一手举着电话愣在原地,表情挺惊讶地对她道,“这么快?”
  时颜也怔了怔,“什么?”
  电话那边大概是又说了句话。
  大花臂没顾上她这头,赶忙求生欲很强地回复道,“我真没让不靠谱的人去,我自己倒在车前,也把您给的台词大声说了,想着多少能拖上半小时,结果傅先生连面都没露,后边那辆车倒是下来两个黑衣保镖,直接把我扛一边放着了,就跟扔块大石头似的。”
  这对话,有点像是碰瓷失败。
  而且大花臂听着还有点弱小无助又可怜。
  时颜觉得他刚才应该是叫错了人,加上头晕只想快快办完正事走人,就没有理会。
  哪知走出几步,身后突然响起了大花臂的浑厚嗓音,“哎你走哪儿去啊?”
  想到他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模样,时颜整个人忽然头皮发炸。
  她慢慢转身的这几秒钟,大花臂已经迈开大步走了过来,先是把她从头到脚看了遍,自言自语道,“这年头送衣服的小妹妹都这么有气质了?”
  然后才像是想起了正事儿,摆出一副凶脸催促道,“磨蹭什么,赵总就在里边,快把衣服给他送进去!”
  时颜理了几秒思路,差不多明白了。
  她刚想解释他找错了人,结果大花臂自顾自地啧了声说着你这小妹妹怎么这么呆呢,然后伸手就来拉她。
  昏沉间,时颜只来得及后退一步,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某个人的怀里。
  她心里暗暗叫了声倒霉,又想往边上走开。
  谁知刚迈开一步,就被人按回了原位。
  与此同时,鼻尖还袭来一股干净冷淡的乌木香气。
  她迟疑地抬起头。
  晏礼她在身后站着,眼皮轻垂。男人身量高挑,像是一堵墙壁,把她罩在怀里。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照出他额前凌乱的黑色碎发,以及略有些散漫的眉眼。
  这会儿,他一只手松松搭着她肩膀,另一只手微抬,准确格住了大花臂的手,表情不太友善。
  大花臂愣在原地,凶神恶煞的脸上此刻写满茫然。
  晏礼瞥他一眼,声线有点冷,“这是我朋友,你找错人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花臂虽然看着挺凶,但意外的很讲道理,反应过来之后连连鞠躬,透露着一股憨态,起身之后,他又忍不住道,“那小妹妹你也说句话嘛,人家也不是故意误会你的。”
  声音还挺委屈。
  时颜:“……”
  她是想解释来着,但大花臂自说自话的速度太快,她意识又迟钝了半拍。
  就没来得及。
  说话间,走廊尽头又来了个拎着衣服的小姑娘,大花臂眼睛一亮,嘀咕着“这回总没错了”,迈开大步就走了过去。
  这片重新归于安静。
  时颜这才发现自己还靠在晏礼的怀中,连忙拉开距离,双手把西装递给他,脸颊也发着烫,“谢谢你的衣服。”
  晏礼“嗯”了声,伸手接过,“要不要进去唱个歌?”
  “不了 “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时颜忽然感到有口气提不上来,紧跟着眼前一黑,甚至意识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倒下去,就这么顺着西装的方向扑进晏礼怀中,甚至双手还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气氛短暂地凝固住。
  过了两秒,时颜一根根收回手指,慢慢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晏礼垂下眼皮,似是有点意外地笑了声,“这是,占我便宜啊?”
  “……”
  时颜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空白的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
  刚才怎么没,彻底昏过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10(偷偷计算):占这么下便宜得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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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有个傅先生跟裴小姐的彩蛋,发生在他们相亲的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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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3=
  皮卡皮卡球 2瓶;
  第12章 moonlight
  直到坐在医院,时颜还在为会所那一摔偷偷叹息,甚至还有点儿坐立难安。
  晏礼那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在开玩笑。
  但是也不一定。
  毕竟,按照富婆甩黑卡的开价方式,他是真的挺贵的。
  这么蹭一下,要多少钱呢?
  大概是烧糊涂了,时颜的思绪也开始神游,乱七八糟地想了些有的没的。
  直到医生问她情况才回过神来。
  时颜缓了缓神,把症状描述了一遍。
  发热科医生是个挺和蔼的阿姨,一边听,一边对着电脑敲字,又笑着调侃,“你男朋友给你倒热水去了,才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想他呢?”
  时颜脸上带着薄红,解释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是吗,那我看也快了吧,不然哪有这么好陪着来医院的。”医生阿姨识人无数,显然是很有经验,她敲下一个回车键,笑眯眯道,“好了,去打吊针吧。”
  听到那三个字,时颜几乎立刻就起了层鸡皮疙瘩,也顾不上再说什么了。
  她从小就怕打针,遇到发烧都是尽量熬过去,或者吃退烧药。
  有一次烧到三十九度,时安平跟傅月宜只好半哄半骗地带她去输液。
  时颜那会儿才四五岁,娇滴滴软乎乎的小姑娘一个,要护士姐姐哄好半天,又要时安平抱在怀里紧紧遮住眼睛,才肯委屈巴巴地伸出一只手。
  等扎完针,小脸上已经挂满泪痕。
  傅月宜就在一旁哈哈大笑,说她打个针就像是受刑一样。
  而现在,虽然还是害怕。
  她却也可以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镇定地坐到护士面前,递出单子和输液袋。
  护士面无表情,熟练地拿着针筒吸出药水,扎进输液袋里晃了晃,废弃针头落在闪着银光的铁盘里,跟安瓿瓶相碰。
  丁零,当啷。
  清脆的声音,像是撞击在人的神经上,牵起一阵麻。
  时颜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一只手下意识揪紧了自己的包,视线也在输液室内乱转。
  等注意力再被抓回来的时候,护士已经把输液袋挂高,用碘酒给她擦起了手背。
  肌肤一片冰凉,手被人紧紧握着动弹不得,像是待宰的羔羊。
  时颜脑袋里的神经绷到了极致,拼命告诉自己这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跟被蚂蚁咬了差不多疼。
  但这时候理智其实并不太管用。
  反而越来越恐慌。
  就在这时。
  头顶忽然响起男人散漫的声线,“原来你在这儿呢。”
  随后,一杯热水被放到了桌上。
  时颜从紧绷状态里缓了一秒,视线沿着热气往上蔓延。
  就看到晏礼将手收回西裤袋里,神态带点儿漫不经心地站在旁边,他目光往上一掀,又轻飘飘落了下来,似是随口一问,“这是要扎针了?”
  扎、针。
  这两个字成功地刺激到了时颜的神经。
  她原地打了个哆嗦,几乎没怎么思考话就脱口而出:“你能不能——”
  护士握紧她的手,用力地拍了两下经脉。
  “捂一下我的眼睛!”
  音量很轻,语气却极其快速强烈。
  肌肤上已经传来针头冰凉的触感,时颜忍住逃跑的冲动紧紧闭住眼睛,在心里发出一声对命运的呜咽——
  下一秒。
  温热的手覆了上来。
  她愣了一下。
  男人的手掌修长,气息干净,就这样覆在薄薄的眼皮上,紧贴的距离几乎可以让人感觉到坚硬的骨骼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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