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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问:如何疗?

  他叫沈鹤,是一只刚出生不过两百年的野猫,为救盛徽兮性命,冒充沈家遗子,成了沈庄的主人。
  此刻用着猫身在屋檐瓦片上走,平时他会更加悠哉的绕着庄子走一段路,再去沈庄门口变成沈庄的少爷,此刻下着雨,他不喜身上湿漉漉的感觉,而且冬天的雨总带着几分寒气,所以直径往门口去。
  路过账房时却听到了眼熟的丫鬟和另一丫鬟说话的声音。
  “沈少爷今日回来,其他人都去门口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明日要随小姐下山,竹湘姐姐让我来取一些银两。”落霜被堵着去路,说话时一个眼神都不给挡路的人。
  沈鹤看去,认出了那个取银两的丫鬟是盛徽兮身边的,名叫落霜。
  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丫鬟开口嘲讽道:“你可别一脸开心地以为盛小姐只叫你和竹湘跟着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儿。”
  盛徽兮身边伺候的人少说也有十个,都是近身的人,可这一次下山,盛徽兮只点了落霜和竹湘,其余人都留在庄里。
  落霜冷瞥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你以为你跟过去是享福?你也不看看成怀徐家是什么地儿,成怀第一大商贸世家!商贾之流最瞧不上少爷小姐这种人了。少爷小姐去了徐家不过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那个丫鬟语气面色毫无一丝对自家主子的敬意。
  落霜听后变色,“我们都是山下孤儿,若非小姐少爷收留,不是流浪凄苦就是落入风尘之地,你三番五次说出这种贬辱主子的言语,是逼着我找小姐赶你出庄?”
  那丫鬟不以为意,“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何必激动,沈家独留一少爷,靠着徐家施舍过日子,这是庄中人人都知的事,而小姐,虽说称了一声小姐,却也不过是少爷捡回来的,和我们有何不同?你又何必如此忠心?她因着样貌过人少爷宠着便端着小姐的架子挑我们毛病,这也吃不得那也吃不得,娇气至极,进了徐家,怕是处处不顺心要拿你们撒气的。”
  落霜冷了脸,“不愧是徐姑姑身边的人,伶牙俐齿啊。”
  这些丫鬟只知道小姐挑,哪里知道小姐比庄里能吃能喝能睡的丫鬟苦多了,吃了不该吃的就吐,睡不过几时辰就会惊醒,生病可以躺上几个月,离了药就没命,就是如此,小姐也总是故作开心地与我们嬉戏玩笑。
  若是让小姐听见这些丫鬟在背后嚼着这些事......
  一时抬手就要给那丫鬟一巴掌,当做教训,却被抓住。
  那丫鬟抬高了下巴,“落霜姐姐,如今可不比初时了,我在徐姑姑手底下做事,徐姑姑是何人你不会不知,就是少爷小姐也要让她几分,你若是下了这一巴掌,可别怪我不顾姐妹情谊,小姐未必护你,而徐姑姑......找个理由赶你出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落霜气极,“你......”
  此话不错,这一巴掌确实下不得。
  站在屋檐上听着看着的沈鹤眯起了眼睛,徐姑姑?
  他想起,徐姑姑是去年徐家派过来的那个婆子,没想到却引得一些丫鬟变了心。
  他看那两人僵持着,落霜似只能收手,便悄悄地走近了几步。
  落霜可是除了盛妹妹以外唯一一个成为他抱枕的人,怎么可以让这些小丫头欺负?
  沈鹤也没犹豫,尾巴轻悄悄地一卷,就把房屋瓦片带了出去,砸在了那个嚣张丫鬟的头上。
  “哎呦!谁啊!”
  沈鹤露出尖锐的牙,尾巴像是跳舞一般,轻松掀起一片又一片瓦,卷瓦片砸人的技术毫不含糊。
  哼,除了我还能是谁?
  一会就让人把你给扔了,吃我家的饭还帮别人朝我碗里吐口水,白养你了!
  把那个丫鬟打晕了以后,沈鹤才悠悠地走去门口,心情愉快。
  站在门口屋顶上,化作一缕烟飘进了轿子里。
  轿子里有一只烟雾色的小猫趴着,听见动静才抬起头,“沈鹤,你慢死了,干什么去了?”
  沈鹤化成人形,手里拿着一把青墨折扇,遮住了半长脸,露出狭长的眼,含着点点笑意,“我去清理门户了。”
  小猫给了沈鹤一个猫式白眼,“你下山了可要把爪子收着点,成怀那地儿道士不少。”
  沈鹤爱玩喜捉弄人,此次下山怕是要把那个成怀搅得一团乱。
  “当然当然,我并不喜欢被道士追得满街跑。”沈鹤很真诚的回答道。
  心中道:我更喜欢追着他们满街跑。
  小猫还想说点什么,便听见轿子外随从道:“少爷,盛小姐来了。”
  沈鹤看了眼那只猫,猫就变成他腰上的一块精致玉佩,流苏色泽与猫的烟雾毛色一模一样,那玉佩之上刻着一个“二”字。
  这只小猫叫二宝。
  本来应该叫一宝的,但是这只猫打不过沈鹤,所以就只能随沈鹤喜欢叫做二宝了。
  沈鹤掀开帘子,下了轿子。
  盛徽兮被人拥护着站在庄门口,哪怕一年二人见面次数不多,她也觉得沈哥哥亲切,但在众人面前,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盛妹妹不用多礼。”沈鹤扫了一眼庄里其他人,看见许些新面孔,神色闪了闪,不动声色道:“半年不见,庄里这些生面孔都是徐家送过来的?”
  盛徽兮身边的竹湘答道:“回少爷,这些都是徐姑姑向徐家要过来的,说是庄里许些丫鬟怠慢了小姐,便清了一批出去,再添了一批进来。”
  丫鬟们面容各异,沈鹤想起方才账单外两个丫鬟的对话,便知了竹湘话中深意。
  盛徽兮身后的其中一人出声维护,“徐姑姑见庄中人少,管理松散,这才添人,这半年下人们在徐姑姑手下越发规矩,一心一意伺候着小姐,小姐的病情大有改善。”
  “这病多亏陈医师的照顾确实好上了许多。”盛徽兮眸微垂下,独特的细锐嗓音无柔情后略显几分凉薄暗刺。
  沈鹤忽而收扇,看向那名出声的丫鬟,“盛妹妹贴身伺候的几个丫鬟我都见过,灵巧得很,可我没见过你,你是徐姑姑带来的吧?”
  “是的,少爷。”
  沈鹤眼眸微眯打量片刻,嫌弃道:“你可以走了。”
  沈鹤此话突然,众人愣住了。
  那丫鬟懵了,“少爷,为何赶我?”
  沈鹤眨了眨眼,道:“你虽是盛妹妹身边的丫鬟,却越过竹湘出言答话,以下犯上,想来平时不分尊卑、不知谁尊谁卑这种事,也是有的。”
  为何赶你?你着急出头可不就是让我赶紧赶你吗?
  盛徽兮噗得一声笑了,本有些凝重的氛围被打破,其他丫鬟也纷纷笑了。
  那被赶的丫鬟明白过来沈鹤针对之人,立刻跪地,“少爷,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定不会认错主子,求少爷留我一命!”
  盛徽兮明了沈鹤之意,开口道:“你这丫头,何苦说的如此严重,沈哥哥不过是因你下了竹湘的面子不高兴才吓你一回,莫说的沈哥哥如此不近人情,什么命不命的,徐家听见了可就成笑话了。”
  盛徽兮虽看着柔弱,说话却细致,暗藏了几分尖锐。
  丫鬟听见徐家二字边变脸磕头,“万不敢说给徐家听!万不敢说给徐家听!”
  盛徽兮只笑不语。
  她身边的近心的丫鬟四五个,来了个徐姑姑就给换下了三个,拿着徐家压她压下人,沈哥哥来了可算让她出口恶气了。
  沈鹤看出盛徽兮的畅快之色,更要寻思着办法让盛徽兮更加高兴。
  这半年他都以猫身待在盛徽兮身边,大半时间在睡觉,没发觉徐家派个人来说是照顾实际确是监视,连带着把沈庄的风气都带歪了。
  一好念头闪过,沈鹤便道:“我寻来一绝世宝剑,要赐给庄中盛妹妹最喜欢的人,妹妹看上一二,我便当众赠予一人,以示嘉奖!”
  说罢他便取来那剑,剑锋刃利,轻而见血,“妹妹想赏赐的人必定品性坚韧,适合习武,我会认真教她习武,学有所成……”
  沈鹤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盛徽兮蹙眉,状似为难,“其实该赐给徐姑姑才是,可她不在。”
  “那可怎么办?”沈鹤在狭窄的门口挥剑玩闹。
  这少爷小姐左一言右一言的对话,看似玩笑却话中有话,跪地的丫鬟惊慌地往旁边挪了又挪。
  盛徽兮勾唇,指向那名跪在地上的丫鬟,“不若给这个丫头吧。”
  那丫鬟脸瞬间白了,“不不不!奴婢……”
  盛徽兮露出怜惜之色,“沈哥哥,你刚才的一个玩笑吓坏了她,这赏赐就当安抚吧。”
  “妹妹总是如此善良。”
  沈鹤兴致来了,挥剑直指那丫鬟,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来来来,我教你练剑,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受伤是再所难免的哦~”
  那丫鬟吓坏了,“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沈鹤挥剑拿刀使,动手就砍,吓的那丫鬟连连逃跑。
  玩心大起,沈鹤敏捷的挥着剑,次次都穿破那丫鬟的衣服,高兴极了,喊道:“好玩,再来!再来!你跑快一些!太慢了!”
  在庄门口的丫鬟有一部分是新来的,根本没见过沈少爷,今见沈少爷这像五岁小孩吓人的样,似乎不会把她们当人,一个个都白了脸。
  竹湘无奈地摇头,道:“小姐,沈少爷怎么年年都是这个样?”
  亏得小姐叫沈少爷一声哥哥,这跳脱顽样,该是沈少爷叫小姐一声姐姐才是。
  盛徽兮开怀畅笑,差些岔了气,“我也纳闷呢,沈哥哥越大越像个孩子。”
  竹湘看着沈鹤几次险些划过那丫鬟的脸,担忧道:“小姐快些阻止吧,沈少爷可不是什么懂得分寸的主儿。”
  还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
  盛徽兮点头,上前要阻,却在下台阶之时踩空惊乎。
  沈鹤松了剑飞身去救,似猫儿一般轻巧地抓着盛徽兮的手腕稳住了盛徽兮的身形,松了口气,“你可吓死我了!”
  “并无大碍。”盛徽兮拿帕子为沈鹤擦汗。
  旁人道:“小姐和少爷的真是郎才女貌。”
  盛徽兮顿了顿手,看过去,“真是胡说。”
  沈鹤歪头看去,“郎才女貌?”
  他眨了眨眼,说起相配,确实到了他要帮盛徽兮寻一良人的时候了。
  沈鹤又道:“盛妹妹,我们收拾一下早些下山吧!”
  徐家邀他们入住徐家,许是憋着一肚子的坏主意,毕竟书里说过,凡人大都狡诈,但是他已经储了充足的灵力,这些凡人再如何凶残,也都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
  子夜。
  沈鹤化作长烟,飘至山下庙堂,才化作人形,手中抱着一只睡着的猫。
  看见头顶的柱子位置不错,飞身而上便坐在了上面。
  庙中观音神像两侧香炉之中满是燃着的香。
  他伸手隔空引着香烟向他飘来,借食指上的青色玉戒储存灵力。
  人类祈祷之念,是其中念力可在妖力作用下汇聚成灵力。
  白天变成玉佩如今恢复猫身的二宝趴在沈鹤肩上,有些委屈,“你不是不缺灵力吗,干嘛还来这里?还有,你手里那个野猫是哪来的?为什么它霸占了属于我的位置?”
  “盛妹妹身子太弱了,我得多备些灵力以防万一。”
  “你这么关心一个凡人做什么?当初你选择她来助你修行根本是选错了,她那气息面色,短命得很。”
  沈鹤抓起一苹果就砸那只嘴巴欠抽的二宝,“有我在,她会活得好好的。”
  二宝灵敏地躲过苹果攻击,撒腿就屁颠屁颠地去追滚远的苹果,“你就是再生气也改变不了她的气命。”
  沈鹤幻化妖术为小点,追着二宝的屁股攻击。
  “沈……沈鹤!你干什么?!”
  二宝四处逃窜,那小点像个幽灵一样紧追不放,“快把这个妖术撤了!灵力怎么可以这么用的?!你不要仗着你天赋异禀……哎呦!”
  “哈哈哈哈哈……”
  “几百年修炼成人你就这么欺负我,好歹我也是活了一千年的猫妖了!我是你的前辈!你惹我就是在惹火!!!”
  沈鹤吸取着香火中的念力,听见二宝最后那“惹火”二字,白了它一眼,“还前辈呢,能好好看一下凡人的书吗?我活两百年都清楚惹火不是这么用的,还有啊,你修炼一千年了都没有成形,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前辈?”
  “沈鹤!你这个不尊老爱幼、不怜香惜玉、不残暴天良的猫妖!!!”
  沈鹤:“……”这只猫究竟想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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