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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水困池鱼

  陆沉水精力一向旺盛,从前一宿一宿地探听杀人,也是小事一桩。
  被池仲语压了一晚,她居然觉得很累。
  池仲语明显已经好了许多,他抚着睡去的陆沉水,目光深沉。
  更爱她了。
  像虔诚的信徒,谦卑地爱着她。
  埋在内心深处的爱欲蔓延开……他自制地抱紧双臂,用目光贪婪地舔着陆沉水。
  陆沉水睡得不沉,大概一个时辰,就精力旺盛地醒来赶路了,和池仲语发生那种事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过多痕迹,只是做到后面渐渐地体会到了些此间妙处,她一边洗漱一边点评池仲语,“太慢了,太轻了。”
  池仲语羞得满脸通红,他不想快点重点?他还不是心疼她初次……
  陆沉水见池仲语无地自容,又道:“其实还是有些妙处,下次其他人试试。”
  池仲语猛地抬头看她,陆沉水不甚在意地挑挑眉,走出洞穴。
  池仲语险些捏破剑鞘,他在她身后,唇贴在她耳边,幽幽道:“你可以试试。”
  那声音轻且飘,却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陆沉水回身看他,见他侧身走在前面替她清除蟾蜍,刚刚那句话风一般飘过,仿佛他没开过口似得。
  却见他突然出手,几只滑溜溜的蟾蜍就死在他脚下,陆沉水恶心了一下,连忙跳过去,忽然瞥见树上爬着一只负子蟾,那背上密密麻麻的孔洞让她瞬间暴起十万鸡皮疙瘩。
  池仲语见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一样,躬身往后跳出老高,他努力抑制笑意,严肃道:“你背后树上也有。”
  陆沉水扭头一眼,那密密麻麻的负子蟾爬在树上,离她不过三尺!顿觉头皮奇痒无比,那感觉真是恶心得无以复加。
  她慌忙往后急退,抵到池仲语身上,罕见地失了主意,急道:“池仲语,怎么办!”
  “啊……太恶心了!恶心!”她闭目逃避眼前的这景象,“池中鱼!把它们都杀了,太恶心了,恶心死老娘了!”
  池仲语还想享受下她这幅小模样,出剑的手顿了顿,认真欣赏了下她好痒好烦躁的样子,片刻后才把周围的蟾蜍杀了,他碰了碰她,“好了,都死了。”
  陆沉水疯狂抓头皮,表情烦躁,但她不敢睁眼,生怕看到那蟾蜍背上的密密麻麻,池仲语碰到她时她一把抓住他,“池仲语,我不睁眼了,你带我走出这里吧!”她猛地跳到他身上,“我脑子里都是那恶心的玩意儿,你和我讲讲其他事,让我别去想,老娘恶心死了,老娘要痒死了!”
  她腾出一只手给自己挠痒,又在池仲语身上乱动,池仲语连忙托住她,有些好笑,问道,“那你想听什么?”
  陆沉水正烦躁,冲他发火,“随便随便!”她脑子已经被那背上密密麻麻突起的蟾蜍占据了,陷在恶心里出不来,这世上怎么会有蟾蜍、有负子蟾这么恶心得存在?
  池仲语一边背着她往前走,一边想着说点什么转移她注意力,想了会儿,道:“不知道万卷山是不是真的藏书万卷?”
  “万卷山荒无人烟,哪来的书?”陆沉水挠着脖子道。
  “那琉璃塔真有杜越的阴魂?”
  “怎么可能?”
  “那劳师动众地在那儿修塔干嘛?”
  “那是琉璃门的根据地,琉璃门你知道吗?”
  感觉陆沉水没有那么狂躁地抓挠了,正好他也走出了那片山,不过他没提醒她,继续回她的话,“不知道。”
  陆沉水没有挠痒以后就顺手环着他的脖子,难得有耐心地解释:“就是几十年前突然兴起的一个邪教,以万卷山为根据地建了琉璃塔,自称琉璃门,但是没过多久不知怎么的就衰败了,好像说是因为搬弄邪术,门徒们自己被邪术反噬了。”
  池仲语偏头看她,她正懒散地把下巴搭在他肩上,他离她不过几毫,瞧到她脸上的绒毛,按捺下想咬的冲动,对她轻语:“沉水,你觉得真有那些邪术吗?”
  池仲语呼出的热气弄得她耳朵痒,她挠了下,有些生气,“池中鱼你别对着我说话!”
  “为什么?”池仲语依旧把热气呼她脸上。
  陆沉水觉得脸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不自在地扭了下,恶声恶气道:“没有为什么!”
  池仲语笑了下,没出声,又用那种茫然的语调问道:“为什么能让我对你做那种事,却不能让我对着你说话?”
  陆沉水自己也茫然了一下,睁开眼,有些焦躁地反问, “你不觉得我们隔得这么近感觉怪怪的吗?!”
  见已经从刚刚那山走出来,便从他背上跳下,见池仲语转身望向她,问她:“我们都能做夫妻之事了,隔得近怎么就怪怪的了?”
  陆沉水一脚踢向他,“屁的夫妻!池中鱼你想女人想疯了!”
  池仲语没有躲,让她踢了一脚,然后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身上的脚印,看着她左右眺望找路的背影,心里有个声音疯狂叫嚣着,他按下那个声音,对转身示意他走左边的陆沉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陆沉水被他这么一笑惊艳了下,调侃他:“池中鱼你确实有几分姿色嘛,这冷不防的一笑还真能把人惊艳到。”
  闻言,池仲语怔了怔,脸色突变,低声道:“你该不会是觉得我秀色可餐才和我……”
  简直瞌睡遇到枕头,陆沉水正愁为刚刚他那句“我们都能做夫妻之事了,隔得近怎么就怪怪的了?”找不到理由暗自烦躁,如今他递上这么个理由,她正好接上,“对啊,不然呢。”
  感觉池仲语身侧气压极低,陆沉水心里别扭,又道:“你该不会觉得我给你压了一晚我们就不一样了吧?”
  池仲语低着头,唇线紧抿。
  陆沉水走在前面,也没回身,就那么慢悠悠地说话,和他撇清关系:“池中鱼,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也不太能明白你对我的喜欢是什么感觉,”顿了顿,陆沉水突然想起师父所言,又道:“照师父说的,我应该是不太明白喜欢是什么感觉。”
  她回头望池仲语,池仲语眼睫低垂,神情清冷,向来温和的脸竟透出凌冽的味道。
  陆沉水突然发现,池中鱼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有几分高岭之花的气质,心里又突然生出好奇,喜欢是种什么感觉呢?
  二人一路无言,也再没遇到五毒教的人,陆沉水赶路速度快,池仲语沉默地跟在后面,竟在天黑前到了万卷山山脚。
  陆沉水还想往山上赶,便没停歇,池仲语一言不发地配合她的行动。他已经很久没进食,也不觉得饿,只一路心绪低沉,他知道陆沉水不喜欢他,他不在乎,他喜欢她就行了。
  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跟在她身后,他真的,很渴望她回头看一看他,她走得那么快那么远,他快跟不上她了。
  陆沉水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池仲语也停下来,两人四目相对。
  她站在坡上,背后是稀疏的星子,山间特有的寒意氤氲在空气里,池仲语心头忽然一阵熨帖,刚说她不回头,她就回头了。
  他几步上前,走到她身侧,蜿蜒在心头的感情似乎要从他身体流窜出来,蹿到天上炸出个烟花,他突然凑近她,那姿势像是抱住了她。
  陆沉水没反应,见他抱了又退出两步,问道:“抱我干嘛?”
  池仲语神情高冷,扬了扬手中的梅花,嘴角抿出丝弧度,“我摘枝梅花。”
  陆沉水不懂他此番作为意欲何为,也不明白梅花有什么好摘的,摆摆手,“我们在这里休息。”
  池仲语点点头,在周围搜了些柴火,然后找地坐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生火。
  陆沉水伸手想摸点干粮,却忽然摸出个锦囊,她勾着锦囊的绳子有些疑惑,打开,从里面抖出两个皱巴巴的小珠子,她猛地想起这是两个活的要吃饭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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