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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节

  含钏一口口水含在了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刺激到了嗓子,猛地扶住四方桌的桌角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 八宝饭(中)
  太刺激了。
  太刺激了。
  比左三娘含羞带臊地跟她说,自己喜欢的是“现原形”一样刺激。
  少男少女,哦不,曹醒和固安县主,已经不算是少男少女了。
  一个二十五六岁,一个二十三岁...若她和徐慨动作快一点儿,到这把年纪,孩子都该定亲了。
  曹醒和固安县主,都一把年纪了!
  还搞这出!
  玩的就是心跳?
  玩的是偷偷摸摸?
  含钏回想起固安县主初见她就是亲亲热热的一口一个“妹妹”,当时她简直是受宠若惊,如今想想看,可不是妹妹咋滴!正该喊妹妹呢!名正言顺的妹妹呀!
  这事儿,比左三娘喜欢“现原形”还机密。
  若是放走了徐慨,含钏都不知道还能上哪儿分享心路历程。
  含钏拽住徐慨不许走,自顾自地兴奋了起来,“...你知道哥哥叫县主什么吗?叫安娘!安娘诶!哥哥老不成亲,祖母都着急了,偏生他不急,诶,不着急,就是玩儿!原来在这儿呢!”
  兴奋之后,是空虚和心虚。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含钏挠挠头,颇有些忧愁,“你说老太太能答应吗?”
  甭看老太太平日里不管事儿,真管起事儿来,谁也不能忤逆的——说白了,人老太太在漕帮叱咤数十载,不是白混的。这回西郊围猎打马球,老太太不知道要比马术,但在打听了北京城的世家千金都要学骑马射箭之后,老太太买马买草场,那真是一点儿没犹豫的。
  否则,含钏和徐慨也不能得了那支御笔。
  这就是老人家的智慧。
  饶是顶起一片天的曹醒,也不一定犟得赢薛老夫人。
  还没等徐慨说话,含钏便继续道,“我估摸,老太太是不想答应的...”
  县主是巾帼英雄,在大魏风雨飘摇之际,挺身而出履行诺言,保全大国信誉,未曾享受过宗室女的荣光,反倒担负起了宗室女的责任...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站天下之大义的。可老太太得先是曹醒的祖母,再是曹家的老夫人,最后才是大魏的子民。
  曹醒正在青云直上路,有很多选择,何必...何必选一位如此打眼又特殊的媳妇儿?
  徐慨还说想说,却被小姑娘抬起的手挡回去了。
  “不答应也得答应!”
  小姑娘眼中闪烁着熊熊烈火,“曹家出身民间帮会,靠的就是机变,县主是一位有大德大义、大才大能的女子,又怎能因婚嫁过、丧夫过、年岁较大,而被人指摘!?若是老太太要反对,我第一个跳出来告诉老太太道理!必不能让县主受委屈了!”
  徐慨:...
  在他家姑娘的言辞里,他好像看到了固安县主穿着嫁衣已经站在曹家门口的情景。
  “你...”
  徐慨摸了把山根,“你要不,先求证一下?或者先以不变应万变?你哥哥和固安县主都是极为妥帖之人,不会贸然行事,若真好事将近,你再做考虑不迟?到时,我和你一起劝老太太?”
  含钏斜睨了徐慨一眼。
  这棺材脸是不是对于自己在薛老夫人面前的地位有什么误解?
  徐慨接收到小姑娘的眼刀,手顺下来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再者说了,若是你哥哥,或是固安县主没这个意思,或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咱们岂不是很尴尬?”
  你把别人当嫂嫂,别人只把你当自来熟的小花痴...
  这个苦,含钏还是别吃了吧?
  含钏愣了愣,这倒是正理儿。
  一切还在萌芽阶段的情愫,比小婴孩还脆弱!
  含钏点点头,决定舍身取义,做一名呵护小嫩芽的怪阿姨。
  只是...
  只是保守秘密的滋味太难受了!
  含钏真是欲哭无泪。
  先有在齐欢面前为左三娘打机锋,后有在薛老夫人和曹醒跟前扮无知...
  含钏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京城坚守秘密最多的那个人——特别是在东南侯夫人和北国公夫人近几日上门拜访特别频繁的侍候,含钏总觉得有口难言。
  两位夫人来就来,还带女儿来。
  东南侯夫人是续弦,出身福建世家,和岳七娘嫁过去的蒋家还缠着姻亲旧故,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含钏与岳七娘的往来,带着什么晒干的比脸还大的墨鱼、和手掌心差不多大的瑶柱、像凝脂琥珀一样的鱼胶来,打着向含钏请教庖厨之功的名号,每隔三日上门一回。
  和墨鱼一起来的,还有她所出的东南侯嫡次女。
  东南侯夫人长得漂亮娇俏,可女儿却随了爹,五官虽说没有各自为政这么夸张,但含钏发誓,她的眼睛鼻子必定是互相忌惮、是不团结的、是有二心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八宝饭(中下)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
  东南侯的继室夫人是纯正的福建人,官话说得不咋好,正处于学习阶段,偏偏人家很是敢说,一来便叽叽呱呱的,听得薛老夫人脑仁疼。
  招待完东南侯夫人,小老太太便要灌下一整杯浓茶,一边揉脑门,一边形容憔悴地嘟囔,“说话听也听不懂,还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的,可聒噪了——搁我这儿练官话呢?”
  小老太太疲惫中带了点悲愤。
  含钏笑起来。
  总的来说,无论是相貌还是人...咳咳,在以江浙为中心,向四周递减辐散的薛老夫人心里,东南侯一家早经三振出局了。
  与之相比,北国公府简直可谓是表现优异。
  北国公府姑娘多,家里还特意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在家里开了个女学,琴棋书画、骑射经义,简直就是薛老夫人心里的标准大家闺秀。
  故而,每每北国公夫人如母鸡带小鸡似的,带着一溜串姑娘到曹家来,老太太总是乐呵呵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越看越喜欢。
  咳咳。
  相比之下。
  含钏就不那么喜欢了。
  原因嘛,也很简单——北国公家姑娘太多了!
  单国公这一支就有三位姑娘,还有国公爷的三个弟弟,各有三个姑娘。
  含钏不想算,但绝不承认是算不过来。
  总之,每次北国公府的姑娘过来,含钏都有种重回掖庭大通铺的错觉,这里也是小姑娘,那里也是小姑娘。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个姑娘,叽叽喳喳的,简直像个养鸭场。
  含钏累,小咪也累——这个姑娘摸完,那个姑娘又来摸。
  含钏感觉小咪脑袋都快被摸秃了。
  小咪像个被迫沦落风尘的良家子,敢怒不敢言,等姑娘们一走,这才敢臊眉耷眼地钻床底休息会儿。
  含钏也得休息会儿。
  至少得喘口气。
  “不行了不行了。”含钏捂着胸口,摆摆手,“去给我冲一杯参片蜂蜜水,好歹提提气。”
  她是主人家,来的客人再多,也得面面俱到地招呼着。
  偏偏家里的女眷,就她和老太太。
  老太太专心与北国公夫人和那几位妯娌说话。
  小姑娘团可就一溜烟地全甩给含钏了!
  含钏这是一对...嗯...一对十好几,说得嗓子都哑了。
  薛老夫人一进木萝轩便看到小姑娘换了件薄衫,半瘫在湘妃竹椅凳上,像被妖精吸走精气的书生,薛老夫人“噗嗤”一声笑出来,一巴掌拍在小姑娘肩膀上,一边吵,一边坐到含钏身边去,“坐好!哪有小小姑娘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
  含钏象征性动了动肩膀,算是听到了,坐好了。
  水芳奉了两盏参片蜂蜜汤来,薛老夫人啜了一口,蹙了眉头,“这人参哪有晚上喝的?不想睡觉啦?”
  含钏“哎呀”一声,“累死了,腰还疼呢!”
  薛老夫人赶忙拍拍木头桌子角,“呸呸呸”三声,跟着便道,“瞎说八道的,什么死不死的!再者说了,小孩子哪有腰!”
  又让水芳换了蜜糖水来,身影往后一靠,茶盏在手上搁了搁,眼眸一转,轻声问含钏,“你觉得北国公家的姑娘,怎么样?”
  含钏摇摇头,“有点多,往前只和国公那三朵金花打交道还不觉得,如今全家姑娘齐上阵,实在有些消受不了...”含钏身形向前一倾,“诶,我听说他家宅子不大的,这么多姑娘,怎么住呀?”
  薛老夫人“啧”了一声,“是的呀!北国公夫人说只有咱们家一半大,如今我都觉得伸不开懒腰,啧啧啧,真是不敢想这么多姑娘小子怎么住...北国公夫人说两个姑娘一个小院儿,啧啧啧,可怜见的...”
  薛老夫人说着说着,才惊觉自己被孙女儿带岔道了,又拍了拍孙女的肩膀,“跟你说东,你跟我说西!我是问你,北国公家的小娘子人品秉性如何!”
  含钏心头一惊,忙移开目光,“还...还行吧...”
  余光瞥着小老太太的神色,认真又执着。
  含钏叫苦连天,心里憋着秘密,偏生这个秘密还没向当事人求证,可若是如今推波助澜,败坏了其他小姑娘的名誉是大事,叫曹醒希望落空也是大事,这可咋办?
  曹醒也是。
  一把年纪了,连老太太都瞒,真不仗义!
  “什么叫还行!”
  薛老夫人嗔怪道,想起这几日见的这些个姑娘,可不止东南侯和北国公两家呢!她偶尔去晓觉寺上个香,都有不认识的贵家太太特意来搭讪,身边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他们家醒哥儿,如今可是香饽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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