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9

  灯影霓虹，舞台上节目开场跳舞的女郎身姿婀娜，举止诱惑。
  开场过后，有乐队上台，首首摇滚，声嘶力竭震的人心目发颤。
  叶井和钟漫输的一败涂地，两个人苦逼兮兮地消灭着输酒。
  许西荣在高脚凳上坐了一会儿，觉得胃里难受，又站起来，头晕目眩的，连眼睛都被酒意染红。
  站着也同样难受，许西荣只好开始猛吃桌上的水果和小菜，想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简艾白把他的举动收进眼底，皱着眉道：“谁叫你喝那么多酒？”她拿着桌灯在空中晃了晃，服务员走了过来。
  简艾白：“给我来一杯葡萄汁，常温的。”
  服务员应声匆匆离去。
  许西荣拧了拧眉心，说：“我没事儿。”
  “你眼睛都红了。”简艾白扯了他一下，他坐回位置上，她又说：“如果实在难受我们就先走吧。”
  许西荣也想，只是转头一看，钟漫早就钻进舞池里，叶井搂着李茗昕正闭着眼摇着，他实在不想扫了别人兴致。
  “算了，我没事儿。”
  她逗他：“你可别再喝了，我不想每次都要背你回去。”
  简艾白说完，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道：“你还别说，你看着这么瘦，还挺沉。”
  许西荣正在看舞台上，这会儿用余光看她，头顶上巨大的霓虹球灯光四处投射，道道都掠过她的脸，她的面目变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他伸手探去，轻轻擦着她的脸，她的皮肤细腻，很滑，摸在手里像豆腐一样。
  简艾白没躲，定定的看着他，甚至还伸手倒酒喝了一口。
  她面带笑意地对上他的目光：“摸够了吗？”
  许西荣才反应过来，触电般收回手，手背在身后，指尖还下意识摩挲了两下。
  手感犹在，令人醉心。
  服务员送来葡萄汁，简艾白推到许西荣面前，他也听话，小口小口地喝，胃了顿时舒服了不少。
  钟漫在舞池里high够了，浑身大汗地回来，眉飞色舞地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
  简艾白用酒杯叩叩木桌，钟漫转头看她。
  “别扭了，跟八爪鱼似的。”简艾白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钟漫哼了一声，完全不搭理她。
  舞台上的乐队一曲结束，并没有下台，主场长得挺帅，扎着脏辫，穿着破洞的衣服，下身还是破洞牛仔裤，反正全身没有一处不是破的。
  他拿着麦克风，声音放大无数倍：“今天是圣诞节！朋友们开不开心！”
  底下的人答的懒懒散散：“开心！”
  “为了庆祝圣诞节，我们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节目，接下来会随机抽中一位朋友上台来唱一首歌，如果台下反应激烈的话，那么被抽中者今天的酒水就全部免单！”
  “好！”一听酒水免单，大伙儿声音顿时激昂，有甚者甚至挤在舞台下面，蹦蹦跳跳地大声喊叫：“我！我！选我啊！”
  舞台气氛热火朝天，简艾白朝那边看去，皱着眉抠抠耳朵，说：“好吵。”
  “那我要开始选了哦。”主唱眼神四处扫，简艾白还来不及收回目光，正撞上他的视线。
  主唱眼神一亮，凑近麦克风笑道：“那么，请34号卡座的那位穿着黑色裙子的美丽的小姐上来为我们唱一首歌吧，大家欢迎欢迎！”
  顿时无数道目光投过来，在看到简艾白的时候，都不由地吹口哨起哄。
  简艾白蹙眉，身形未动。
  她本来就不太乐意来三零，但是叶井和钟漫都想来，她也只能同意，本来想着低低调调做个隐形人到散场，现在倒成了瞩目焦点了。
  这主唱也是挺能选，她不过是跟他对了一眼，就让她上去唱歌？他怎么不叫她脱衣秀？
  叶井用手肘戳她一下，揶揄道：“简艾白，你上去唱啊，说起来我跟你认识这么久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你是不是想死？”简艾白冷冷睨他。
  许西荣握着葡萄汁的杯子，忍不住咬吸管看她，说：“你要上去唱吗？”
  “你觉得我可能会上去吗？”简艾白拢了一下头发，反问他。
  简艾白完全无视的冷淡让台上的主唱有些尴尬，他咳了咳，说：“那位美丽的小姐像是害羞了，我们给她一点掌声好不好？”
  掌声雷动。
  主唱歪头朝服务员打了个手势。
  服务员立马会意，从柜子里拿出一支麦克风，走到简艾白他们的位置，恭恭敬敬地递给她。
  “……”
  简艾白无语，伸手接过，迟疑几秒，说：“我不会唱歌。”
  她的声音平而哑，透过麦克风有些失真，却给人一种冷感。
  主唱彻底尴尬了，讪讪一笑：“随便唱一首呗，多多少少的会那么几首吧？”
  简艾白虚笑一下，完全不给他面子：“我只会唱国歌。”
  喧闹的人声仿佛戛然而止，只剩下音乐疯狂轰炸着人们的耳朵。
  离的近的不少男人看得清简艾白的模样，纷纷咂舌。
  这女的漂亮，真带劲啊……
  “这……”主唱心下为难，他不懂简艾白怎么这么不识相，出来玩还这么扭捏。
  他瞥了一眼坐在简艾白身边正在默默吸葡萄汁的许西荣，眼睛一亮，说：“既然这位小姐不好意思，那就让你身边的那位帅哥来唱吧！”
  主唱笑的狡黠：“他总不会也只会唱国歌吧？”
  起哄声再次响起。
  许西荣懵然地抬起头，才发现酒吧里的人们目光都投在他身上。
  简艾白假装不知，似笑非笑的把手中的麦克风递给叶井，说：“让你上去唱歌。”
  “操！”叶井大喊一声，“人喊许西荣唱，你往我身上带什么？！”
  简艾白手举着麦克风，眼睛微微眯起来，威胁道：“你唱不唱？”
  叶井干瞪眼几秒，怂了，刚打算伸手接过麦克风就看见许西荣把麦克风拿走。
  叶井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简艾白的脸黑了一个度。
  “……”许西荣拿着麦克风，喘了口气。
  身边的起哄声模糊又清晰。
  “男生也害羞？”
  “唱嘛，一个大男人扭捏什么啊？！”
  ……
  简艾白望着他，眉心蹙紧，嘴角一点笑意，像是责怪又像是好笑。
  她眼里映着酒吧里的霓虹，五光十色，忽明忽暗。
  许西荣放下酒杯，凑到她耳边，声音迷蒙而轻柔，带着一股热热的酒气：“想不想听我唱歌？”
  简艾白：“你能行？”
  他脸色酡红，笑的清俊又干净，声音低低，“我给你唱首歌。”
  许西荣站起身，不理会周围闹哄哄的气氛，跟在服务员后面走上舞台。
  简艾白看着他脚下微飘凌乱的步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叶井凑近她，附在她耳边问：“许西荣这小子不是喝醉了吧？”
  “还不是你们给灌的。”简艾白心烦意乱抓起杯子喝了一口，表情恹恹，“操，他酒量不好。”
  叶井哈哈一笑，“他才喝几瓶啊？战斗力怎么这么差？”
  简艾白根本懒得理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许西荣。
  许西荣正凑在主唱耳旁说话。
  简艾白有些烦躁，酒吧里这么多人，随便推脱两下，自然就会有别人补上的，这人怎么这么傻呢？没让他唱他还非要往自己身上揽。
  那头许西荣跟主唱说完，主唱点点头，往后一步跟吉他手沟通了两下，吉他手脱下身上的吉他递给他。
  他反手递给许西荣，掰下支架上的话筒兴奋往台下喊道：“这位帅哥要给我们带来一首吉他弹唱？你们想不想听！”
  台下反应热烈，个个被酒精挑起无限兴奋，一阵整齐的回答：“想听！”气氛好到不行。
  “那接下来，show time！”主唱打了一声响指，一切杂乱的音乐都戛然而止，他把话筒装回去，溜下台去。
  ……
  许西荣坐在临时搬上来的高脚凳上，一只脚悬空垂着，另一只脚踩在凳座下方的横杠上，低着脑袋，抱着吉他动作熟练的调音。
  他还会弹吉他？看着还挺专业。
  简艾白无声笑了下，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只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在她手里一圈一圈的转。
  她在等。
  许西荣抬头，头顶强烈的灯光投在他脸上，晃的他眼前有些看不清，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他并不怯场，酒精不停的在他体内催发，他的大脑像浆糊一样混乱，只是凭着直觉寻找到简艾白，捉住她的视线，没再移开。
  许西荣抿着嘴迟疑半秒，一手扶上话筒，调了调高度，目光雾蒙蒙的，说话很慢：“这首歌叫《when you sleep》。”
  台下的人看他抱着吉他，顿时安静不少。
  许西荣的手指轻撩过吉他弦，清澈的音符跳出来，伴随而起的是一旁钢琴旁的钢琴手按下琴键带出略微轻缓的宁静琴声。
  钢琴前奏进了十几秒，许西荣缓缓开口：“one foot in front of the other……”
  简艾白脸色平静，翻开火机盖，把烟点燃，吸了一口再吐出来，烟雾在色彩各样的灯下变换成各种颜色。
  他的歌声跟他平常说话的时候不太一样，他说话时声音温和清亮，唱歌时声线虽大致没变，仔细听却带着一丝哭腔，特别容易就把人带进去。
  keep breathing just like they taught you
  you politely asked to take a walk with me
  i would've married you
  there underneath the trees
  is it real, this thing
  is it real, ooh, this thing
  ……
  许西荣微醺，目光越过人群，投在简艾白明丽的脸上，语调平缓的好像在讲故事，宁静又悠远。
  i could make you happy
  i could make you love me
  i could disappear completely
  i could be your love song
  i could be long gone
  i could be a ghost in your eardrum
  when you sleep, will it be with me
  when you sleep, will it be with me
  ……
  酒吧里嘈杂的人声也逐渐弱下来，都静望着许西荣，或许当中有听不懂的，也被带进那种情景中。
  简艾白就是其中一个，她压根就听不懂许西荣在唱什么，她辍学早，再加上每天都歌舞升平的，英语这东西已经不知道被她抛到哪儿去了。
  听不懂歌词，但是她听得懂他的心。
  他在看她，她从烟雾中回望他，面无表情，心里却被软成一滩水。
  当许西荣唱到最后一句的末尾时，声音颤了颤，最后化作哑暗的低吟。
  简艾白的心忽然就无可抑制地抽疼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内疚。
  ……
  一曲结束，台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那掌声慢慢变得整齐又热烈。
  许西荣站起身，身子晃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从舞台边走下来，挤过人群回来。
  叶井倒起一杯满满的酒，朝他举起来，“许西荣，唱的不错啊，来，干一杯。”
  许西荣伸手拿过酒瓶就要倒酒，简艾白伸手一拦，把酒瓶抢过来，说：“瞎喝什么喝。”
  叶井见她发飙，立马把酒杯对向钟漫，“来，钟漫，我们走一个。”
  钟漫：“……”
  许西荣定定看着简艾白，眼神很亮，“……我没喝醉。”
  “……”简艾白把烟蒂碾在烟灰缸里，朝他勾了一指头。
  他凑过去，她在他耳边说：“唱的很棒。”
  简艾白向后移了点，快速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说：“奖励你的。”
  叶井和钟漫同时不怀好意地啧啧两声。
  许西荣脸上顿时一热，臊的不行，只感觉四周的音乐声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布，所有的声音都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