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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悉自认不是泼妇,但她拥有比拟泼妇的嗓门。高亢到足以直达心灵深处的海豚音让人反射性摀起耳朵。关悉趁隙跑去拉起冯予霏往外跑,不过动作还是不够快!
  靠近门口的男人挡住去路,恶狠狠说道:「我们少爷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跑得掉!我劝你们乖点,这样少点皮肉痛!」
  关悉正要动手,包厢门突然打开,男人无预警被撞倒,头砸在地面发出哀号。
  曼妙身影走进包厢,让所有人瞪大眼睛。
  白雪澄一袭深黑为底的华美旗袍,更加衬托她的身材傲人。漆黑长发盘起以木簪固定,淡妆素雅,十足的古典美人,却隐含一种危险。
  关悉愣愣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陌生。
  美人淡淡一笑,「高少爷,好久不见。」她缓步走过去,足以吸引在场所有目光。
  高宇峰眼底透出一丝兴奋,这家酒店里他还没吃下的女人,白雪澄就排第一个。只见婀娜多姿的人越来越近,却在下一瞬间,纤细小手拿起桌上的威士忌酒杯,直接从他头上浇淋而下。
  女人笑意不减,还更加深沉。
  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高宇峰扬起眼眸,水珠从他眼睫坠落。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怒气霎时猛烈上涌,站起身就给了白雪澄狠狠一巴掌。
  强劲力道让白雪澄头上的发簪喷飞而出,长发飞扬,人也往后狠跌,却没有摔在冰冷的地上,而是一个温热的怀中──关悉紧紧搂住人,手掌颤抖想抚上转瞬发红的白皙面颊,但害怕会弄痛对方,所以迟迟不敢触碰。
  「唉唷!这是怎么回事!」
  安姐带着一票人闯了进来,眼神活动非常丰富,不过基于服务业至高无上原则,当然是先安抚客人为主。她好话说尽,可是高宇峰却不肯罢手。
  「你们店里的人居然敢泼我酒──是不是不想继续混了!别以为我这次会轻易放过你们!明天我就叫我爸来──!」
  白雪澄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她在关悉搀扶下站稳身子,目光依旧冰冷,「喔,高董事长啊?好久不见他了,请高少爷帮我问问董事长──高太太最近过得好吗?」
  高宇峰眼睛一瞇,「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弯身捡起地上的发簪,动作优雅地重新盘起,彷彿这里的纠纷与她无关,虽然在笑,浑身透出的气息却冷漠至极,「高少爷只要告诉董事长,他明白就可以了,知道吗?」她就像在叮嚀小猫小狗要乖乖看家,接着在眾目睽睽之下拉着关悉走出去。
  收拾客人,交给安姐想办法处理就行了。毕竟对方先设计关悉,她也不需要留面子。
  关悉极力忍耐,拉着白雪澄走出酒店。一张美丽脸上的手掌印太过显眼,惹得不少路人频频回头。
  而冯予霏还没从惊吓中回神,只能像失了魂般跟在两人身后搭上大眾交通工具,然后在关悉提醒下于指定地点下车,回家看美男海报,休息压惊。
  回到租屋处,关悉立刻从冰箱里拿出冰袋,蹲下来,轻轻贴上去,「很痛吧?」见对方不回答,她语带哽咽:「你为什么不闪──」
  此时,白雪澄才像是回过神,她眨眨眼睛,因为脸上的寒冷刺激眉头一蹙,「我忘了,我刚刚怎么了?」
  关悉驀然怔住。
  不会是一巴掌下去脑震盪?
  「想吐吗?我、我带你去医院!」
  见关悉紧张到语无伦次,白雪澄拉住她,摇了摇头,「不用,我等等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来是白雪出来闹事。这些人格里唯一还无法好好进行整合的就是白雪,白雪一跑出来,等于她严重发病。这样的情形已经鲜少发生,她也说不上来触发点是什么。
  「我只记得我进去酒店看你表演,然后看见你跑进包厢。」
  关悉隐隐察觉不太对劲,但见白雪澄眼带迷茫,所以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那个叫安姐的阿姨看起来超生气。要是她手上有刀,一定在你走出去时直接插在你身上。」
  白雪澄一笑,但牵动伤处,露出吃痛的小表情,「呵,我想也是。没关係,这些年钱也赚够了,我早就有离开的打算,正好是个机会跟她谈。」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可是一旦跟vip起衝突,她的确很难在酒店混下去。
  要重新爬上去不是不行……
  不过,她累了。
  不想再斗了。
  拖着这口气,八成是因为躺在病床上的人还没死。没看着恶魔死去,她怎么可以先死?再加上──她重新遇见了关悉。
  有了会想念的东西,產生的影响着实可怕。
  关悉还是气不过,「那男的到底是谁?」她就没看过这么王八蛋的傢伙,居然动手打女人,还打她最心爱的白雪澄!早知道就多踹两脚!
  白雪澄淡淡道:「星宇建设董事长的独生子。他妈妈的家族有很深厚的政治背景,他爸就是靠着这层关係起家。高宇峰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没有体会过人生的痛苦,只会给别人製造痛苦。在店里被他性侵的女人,我用手指头都数不清了。」
  关悉担忧道:「他该不会对你──」
  白雪澄细眉一挑,「他就是还没吃到,所以嘴馋,更没想到我会泼他酒。」
  关悉驀然松了一口气,「你跟那位董事长……」
  美丽眼眸透出复杂思绪,过了几秒,反问她:「你觉得呢?」
  关悉双唇紧抿,好半晌才回答:「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想说,我会听。」
  白雪澄神色平静,目光变得悠远,关悉无法得知这双眼睛里究竟看到什么,才会露出这种令人无比心疼的模样──貌似只剩下躯壳,内里掏空,什么都不剩。
  「我曾是高董事长的地下情人,高中毕业后,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待在国外。」顿了顿,她又笑了,但这个笑容却好像能划伤关悉的眼睛,「悉悉,关灝想必也跟你说过吧?我不是个好人……」
  她不等关悉回应,喃喃自语:「我跟我们,都太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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