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放弃
热恋中的女人，似乎总也睡不踏实。
闭上眼睛几分钟，就会因为看不见他而心里发慌。
梦到他离开，诧异地睁开眼，挪动身子离他再近一点。
还好，他还在……
这一夜，南梦辰睡着了不知道多少次，也醒过来无数次。
尽管昨夜精疲力尽，满身疲惫。
可她就是遏制不住自己再去多看他几眼的冲动。
直到天亮，他的侧脸在晨光中越发清晰，南梦辰的眼睛便越来越难离开。
这段静默的注视持续了很久，久到人的双眼已经开始发涩，可她仍旧觉得不够满足。
当黎亚蒙的凌乱的头发后面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从窗帘间钻进来的耀眼阳光，而是比那更加没来的东西。
南梦辰的眼睛微微弯着，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黎亚蒙眨了眨眼，刚想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嘴就被堵住了。
黎亚蒙不敢让她撑开自己的唇齿，吱吱呜呜地道：“我……我还没刷牙……”
酥肩上的被单轻轻滑落，一片春光在眼前泄而下。
南梦辰毫不回避。
“我不在乎。”
随即，昨夜在还没有彻底醒来的早上重现。
本想着将这段美好延伸到短暂的24个小时，把每分每秒都铺满。
但是黎亚蒙是个孝顺的孩子，一夜未归，他需要回去见见爸妈。
南梦辰舍不得他走，却也没有阻拦。
只是抢过他的衬衫穿在自己身上，死活也不肯还给他。
“这衬衫昨天穿过了，而且还沾了面粉，多脏呀。”
南梦辰不依不饶：“你不在，我要它陪着我。”
“为什么呀？”
南梦辰撑起衣领，凑到鼻尖。
黎亚蒙立刻又觉得面红耳赤，衬衣下头，白皙得刺眼。
“这上面有你的味道。”
黎亚蒙像是落荒而逃一样，直到现在仍旧不敢直视南梦辰心甘情愿交给他的一切。
这个早晨充满了烂漫的气息，直到送走了黎亚蒙，南梦辰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白活了二十几年，根本不懂幸福是什么感觉。
如果生活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如果这个房间和这张床上，每天都有他的影子，那该就是满足的样子吧？
南梦辰趴在还留有黎亚蒙余温的位置上，不舍得起身。
我以前真是个傻瓜。
成全自己，放过自己，不把心扉敞开，该走进来的人，又怎么能走得进来呢。
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南梦辰的思路一点点清晰起来。
闹剧该结束了。
之前和庄苏风定下的那个荒唐协议，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现在的一切，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
仇恨和报复，只会让人沉沦。
我要过另外一种生活了。
庄苏风接到电话，来的很快。
他坐在南梦辰对面，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难以隐藏的喜悦，再怎么不露声色，却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南梦辰满心释然，她的确变了。
谈话开始得很微妙，南梦辰没有往常的傲慢，三个字说的很简单。
“我累了。”
那里头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勾心斗角了太久，幻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太久了。
这些无聊透顶、毫无意义的计划，对于南梦辰来说，都乏味了。
南梦辰已经找到了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东西，那份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爱，胜过所有曾经的梦寐以求。
庄苏风点点头，浅浅微笑。
似乎南梦辰这句话并没有让他感到多么意外。
“你对黎亚蒙动了真心？”
南梦辰的语气很平静，对庄苏风这个略显调侃的问题没有动怒。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危险的游戏，要么赌上一辈子，要么……就赌上自己的真心。”
庄苏风稍稍扬起眉梢：“奥……所以你输了？”
南梦辰仍旧平静，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这是输了，相反，我觉得现在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庄苏风浅笑：“赢家……嗯……”
他假装疑惑：“你赢了什么？”
南梦辰对这一套不为所动，满怀底气：“一个真心爱我，珍惜我的人。”
相比起这个黎亚蒙，得到其他任何东西，都算是输。
庄苏风点头，连连虚伪地称赞了几句，可是南梦辰并不会在被他带动情绪。
爱情带来的坚强，就像一副刀枪不入的盔甲，把她守护得密不透风。
庄苏风忽地咋舌：“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一个珍惜你的人……这样的人，你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吧？”
南梦辰静静地瞧着他，隐约间回忆起了什么早已经被抛逐脑后的人：“你什么意思？”
庄苏风的嘴角扬起来，分明是在得意：“曾经你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相比起黎亚蒙，这个人为你付出过的似乎更多才是。”
南梦辰轻松的情绪和心里的淡淡喜悦顷刻间泛起了涟漪。
一颗石子猛然坠入平静的湖面，水波不可阻挡：“阿兰……”
庄苏风夸张地点头：“对啊，阿兰！”
庄苏风的表情和语气一转，长长地叹了口气：“啧啧啧……哎呀……真是不知道如果阿兰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小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归宿，会是种什么感受。”
“是真诚地祝福呢？还是惋惜呢？又或者……是嫉妒？”
南梦辰的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在一个处心积虑不希望你平静的人面前，你要怎样心无旁骛，才能不被他得逞？
庄苏风重重地靠向身后，仰起头来，语气唏嘘：“可惜啊，阿兰也是个女人……所以，她的爱对你来说，似乎没有……有些令人厌恶！”
南梦辰眉头一紧，她怎么会忘记阿兰离开的那天晚上，还有后来在酒店的那个夜里，阿兰和她都说过些什么？！
没有人是真的铁石心肠，铁石心肠，往往只是一种身不由己的伪装。
越是牢固的堡垒，守护的，越是脆弱不堪的东西。
南梦辰反驳道：“我不爱她并不是因为她是女人，只是……只是……”
一连几个“只是”，南梦辰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无力的四个字：“我不爱她。”
庄苏风抿嘴，认真的点头：“所以我说，阿兰真是可怜。”
这些话是用来刺痛南梦辰的。
南梦辰听完，立刻就有些按奈不住：“人各有命，就像以前的我……总幻想着自己可以得到顾慕之，可现在又怎样？顾慕之是谁，他的心有属于谁，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成与不成，并不是衡量可不可怜的标准！”
庄苏风缓慢地眨眼，虚伪地点头：“嗯……我相信你说的这些道理，能够遇到自己心爱，值得珍惜的人，这的确是件值得祝贺的事。”
南梦辰明知道庄苏风说得不是真心话，她很清楚庄苏风是在故技重施，拉着她往自己想要的那个方向走。
可她现在也不想再和这个人，还有他那个计划有什么牵扯。
她现在，只想和黎亚蒙在一起，无论将来会面对怎样的生活，只要有这个人，比什么都强。
多说无益，说得越多，庄苏风能抓住的把柄就越多。
南梦辰紧紧闭了下眼睛，重新调整语气道：“谢谢你的祝福，我想说得话，很简单。”
再次睁开眼睛，不容辩驳：“我退出。”
庄苏风没什么反应，淡淡地重复：“退出……”
南梦辰重又坚定道：“对，以后无论是你还是南家，都与我无关了，无论你们还打算对顾家还有顾慕之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参与半分。”
庄苏风始终在点头，他好像没把南梦辰说得这些当回事。
沉默了好一会，南梦辰都想要让他离开了。
庄苏风突然抬起头来，略显疑惑地问了句：“梦辰，你回来多久了？”
这个问题有些跳跃，刚刚南梦辰是在摊牌，可是庄苏风这句话立刻就打乱了她的思路。
南梦辰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你问这个做什么？”
庄苏风耸了下肩：“奥……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问问，是不是最近n市的新闻你都没怎么关注。”
自从和黎亚蒙“私奔”之后，南梦辰现在已经对外头正在发生什么完全没了兴趣。
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她根本就没什么欲望知道。
南梦辰有些不耐烦了：“n市发生什么新闻和我有什么关系？”
庄苏风笑了笑，无论南梦辰再怎么决绝，在他面前，却只是狐假虎威，只要他需要，南梦辰根本没有退出的可能。
“话不是这么说，毕竟你和黎少爷现在还生活在n市，这地面上的治安怎样，还是应该关心一下不是？”
南梦辰想要插话，凭他对庄苏风的了解，知道这家伙一定又在挖什么坑。
南梦辰现在对庄苏风的一切打算都没有兴趣了，她根本不想听他废话。
可是庄苏风却抬起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闭起眼睛来认认真真地回忆了几秒钟。
倏地，他像是在忙忙记忆中找到了线索，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南梦辰格外夸张地认真说了句：“奥！对了！我想起来了，有条旧新闻，多少还是和你有关系的。”
南梦辰一愣。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庄苏风挠了挠头：“我说的是事实啊！”
他调整语气，义正言辞道：“就在你和黎亚蒙去西南的时候……发生了一宗命案！被害者……就是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