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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余威犹在(二更)

  付氏办公楼。
  总裁办公室。
  “总裁,答应吧。”
  “是啊。答应吧,总裁。”
  知道秦琛开出的条件后,吴江等人都有些出其不意。可看付一笑阴沉的面容,似乎不想答应似的,不免都有些着急。
  独有黑皮,默默站在一边,没有做声。
  秦琛那个结拜兄妹的条件是点了他们三哥的死穴了。
  可是,只要人还活着,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今日结拜兄妹,明日废弃盟约,只要付氏在,只要三哥在,只要有了转机,一点点的,三哥还是能够追求自己的真爱的啊。
  之于黑皮而言,道德从来不可能束缚得住他,他的命是三哥给的。他活,是为三哥活。他死,也是为三哥死。在他的人生中,三哥就是道德。
  “三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付一笑终于缓缓抬头,看了一众期待的眼光,他摆了摆手,“你们出去,我好好想想。”
  两个小时后,付一笑拨通了秦琛的电话。
  “付总。”
  “秦大总裁。”
  “怎么?”
  “我们谈谈。”
  金玉满堂。
  牡丹花开包房。
  付一笑先到一步,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包房中,裁剪得体的西装就那么甩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白色衬衫裹着他壮实的身子,领带被他扯过也扔在了一旁,显见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大哥,大哥,求你,不要杀二哥。二哥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我红花会好不容易不再干那些杀人越货的事,可他呢?毁了,他把一切都毁了。你可知他得罪了谁?”
  “大哥,就算你现在杀了二哥,一切也无事于补了啊。你都说了我们红花会不会再干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你杀二哥又算什么呢?”
  “二哥,快,承认错误,向大哥认个错啊……”
  随着包房的门打开,付一笑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看向那个一素冷冽、尊贵的男人。
  “秦总。”
  “付总。”
  说话间,秦琛迈着大长腿来到付一笑对面坐下,同时将挽在胳膊的西装随意扔在了一旁。包间的灯光照在秦琛冷峻的脸上,更险得他似刀削的俊脸锋利逼人。
  看着满满一桌的美酒佳肴,秦琛嘲讽道:“付总这是要感谢我帮付氏渡过难关?”
  “不,秦总,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一件事?”秦琛冷冽的眉一挑,煞有介事的看着付一笑,“你想用这件事换你付氏安然无恙?难不成你对日间我所提的那两个条件有异议?”
  忆及连翘日间回到办公室兴奋的告诉他那两个条件时,付一笑便明了了秦琛的用意。歃血为盟?呵呵……
  “异议倒没有,只是我却有一个附加条件。”
  缓缓的掏出烟盒,缓缓的打开。秦琛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这才问:“附加条件?”
  “是,附加条件。”
  “你的附加条件是什么?”
  “我知道,秦总这两天弄到了我们付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付一笑在付氏的股份占额也只百分之四十,秦琛通过高价从一些小股东手中收购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为了付氏的第二大股东,从此在付氏有决策权。
  这一次,秦琛应了连翘之求放过付氏,但并不代表下一次他就会放过付氏。
  以秦琛第二股东的身份,只要他愿意,他不惜自伤八百的可以将付氏再度拉下水。他秦琛赔,他付一笑就得赔。他秦琛赔得起,但并不代表着他付一笑就赔得起。
  到时候,难道又要靠连翘去求吗?
  这明明就是一招连环马,连翘看不出来,但他付一笑却是看出来了的。
  我付一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得替大哥守好付氏的江山。
  “哦”了一声,秦琛笑着弹着烟灰,说:“付总的消息倒也灵通。难不成付总的附加条件就是想用那件什么事换我手上这付氏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差不多。”
  若放在以往,秦琛定然一笑置之,但今天看付一笑一扫往日的嘻嘻哈哈且很是严肃,想必那件事确实有一定的看头。
  心念突地一动,他说:“你且说说,我要看你说的这件事到底值不值。”
  “五年前那桩绑架案的真相。”
  随着付一笑的话落地,秦琛修长挺拔的身子一僵,瞬间,包房中便有了丝丝寒意,铺天盖地而来。
  当年,在得知连翘、云珊被绑之时,秦琛救人太过急切,冲进废旧仓库之前下手毫不留情,可想那群绑匪伤亡之惨重,几乎没留下活口。
  活也倒是活了两个,但那两个宁肯跳崖也不愿意被生擒。
  并且,他们在跳崖之前启动了人肉一炸弹。
  原来,所有绑匪身上都装有自杀性武器。
  人肉一炸弹装有自控装置,一旦启动就是连锁效应,别说那两个跳崖的土匪了,就是那些躺在地上或受伤、或死亡的绑匪也都被炸得尸骨无存。
  现场之惨烈可想而知。
  很显然,这群亡命之徒是不想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五年了,每每回想那一日的惨烈,秦琛眼前总是恍过浑身是血的云珊,还有那些就算死也要将自己炸得尸骨无存的的绑匪。
  不知不觉,秦琛的声音透着阴森:“你不要说是你们红花会干的?”
  付一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包间中那幅挂在墙壁上的牡丹花开图,淡声道:“我记得那一天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我出差方归,因为生意谈崩了,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你应该知道,我大哥一直致力于红花会的洗白,哪怕前途再艰辛,哪怕资金链再短缺,他也必不会再走上那条打打杀杀的不归路。可是,由黑洗白,谈何容易啊。那个时候正是我红花会最艰难之时,红花会的兄弟吃饱了上顿就没有下顿。有时候,我和二哥就会瞒着大哥出外打打牙祭。”
  “为了不让一众兄弟饿死,可以说我和二哥还是做了些不地道的事。但是,我也认定大哥的宗旨是对的,所以除却偶尔做那些事外,我也总在跑一些正经生意,我希望通过这些正经生意使我们红花会脱贫致富,做个真真正正的白得不能再白的社团。”
  “可偏偏的,十个生意,能够谈妥两个就不错了。”
  “那天,我的生意再次没有谈成,而且那个时候红花会正处于最是低糜之际,这个事实之于红花会而言那无异于是雪上加霜。郁闷难挡中,我决定去找二哥喝酒散心。看能不能再找另外的门道解决当务之急。”
  “可是,二哥不在家中,我却在二哥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封信,信中他说要去干一桩大票,所有后果由他一人承担,和红花会无关。所以,与其说那是一封信,倒不如说那是一封遗书。”
  “我和二哥虽然时不时的干点子坏事打牙祭,但绝对不会去干所谓的大票之事。别说律法不容,只说要是被大哥知道了,肯定也要先摘了我们的脑袋。”
  “大票,在我们的黑话中,就是绑架豪门中人的意思。”
  “当事时,见信我吓了一跳,我非常清楚二哥的苦衷。然而,苦衷再多,不再干绑架是红花会的宗旨,是以我急忙将二哥的信烧了,决定偷偷的去找二哥。如果二哥真干了那蠢事,我就将被绑的人偷偷的救出来,偷偷的送回去,只当个没发生的。这样的话,就算事情败露,大哥也不会罚二哥。那被绑的人活了命,自然也不会再追究二哥的责任。”
  “我希望能够亡羊补牢,将损失降至最低。”
  “二哥干这些勾当的老巢我最是清楚,左右不就是那几个?首当其选应该就是那间废旧仓库。”
  “天黑,我就摸到了那里。”
  “为了不让二哥发现,我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
  “却不成想,在距离废旧仓库不远的地方,在那条杂草丛生的小道上有一个人正在地上似虫子般的蠕动着……”
  “那废旧仓库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个在地上蠕动的人的穿着非常的讲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觉得非常的奇怪。于是,我急忙跑向她,蹲下,翻过了她……”
  “她,就是连翘。”
  听及此,秦琛眼中寒气堵升,看得付一笑的心都颤了一颤。
  “后来呢?”
  秦琛的问话,带着一种沉淀后的冷峭,也带了一丝颤音,听得出他在极力的隐忍。
  “怎么说呢?秦琛,我和连翘认识的时间其实比你长。只是,你陪她走过了许多年,而她不过就陪了我一天罢了。”
  付一笑没有直接说明后来的情形,反倒将话锋一转。
  “我是湖州人,可以说是连翘的老乡。”
  “不一样的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却是一个三餐不济、住在贫民窟的小乞儿。”
  “有一天,那还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因为肚子饿,便偷偷的到一个酒楼的厨房看能不能够偷点吃的东西。不巧正好被那里的大厨发现,他们准备将我爆打一顿。”
  “那天,连翘一家正在那酒楼用餐。而连翘呢,最喜欢吃那道西湖醋鱼。她非常想知道那道菜是怎么做成的,正好就来了厨房。那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也是那一天,她陪了我一整天。”
  付一笑和连翘是同龄人,同龄的孩子却是那么的不同命。秦琛微皱眉,可以想见付一笑那时的狼狈。
  “是连翘求大厨饶过我。也是她将白乎乎、热腾腾的包子递到我面前说‘快吃’的话,她的眼睛很干净,没有轻蔑也没有怜悯。她还说‘可不是让你白吃,吃了后当我一天的小跟班’的话。”
  语及此,付一笑笑了,很纯净的笑,不再似平时的吊儿郎当,又道:“连翘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她明明是想帮你,但她又要让你觉得她不是可怜你,她非常的注意她所帮之人的尊严。”
  “那一天,我跟在她身后,在她的吩咐下做了不少事。而她呢,觉得我做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那两个包子的范畴,于是又给了我一些零花钱并说这是我应得的工资。”
  “虽然这笔工资不多,但你知道吗?我就是用她给我的钱帮我病重的母亲买到了消炎药,让我的母亲奇迹般的又得以挺过那次病痛活了下来,再度陪了我两年。”
  “两年后,我母亲病逝,我成了孤儿。同时,我也听说连翘的父母出事了,她也成了孤儿,被人接去了江州。然后,我便流浪到了江州,一边努力的生存,一边努力的打听连翘的消息。”
  “在江州,我遇到了我大哥,他收养了我,从此我结束了三餐不济的日子。令我最幸福的是大哥还送我去上学。”
  “我一直都认定,我所有的好运气都是连翘予我的。”
  “上学后,我会认字了,通过报纸我才知道连翘是被你们秦府收养了,成为秦府的大小姐了。她生活得非常非常的好,不但是天纵奇材的神童,更依旧是人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公主。”
  “我和她,注定是隔云相望的两个人。从此,我选择只在背后默默的关注着她。”
  “多少年过去了,无论是我还是她都长变了样。我是因为关注她才知道她,而她呢早就忘了我。哪怕曾经我和她迎面走过,她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一直到五年前,在那条僻静的小道上,我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近了她。万不想却是在那种状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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