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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再加上,皇帝年纪大了,早已没了少年时的英勇风姿,偶尔想起来也会感叹一下时光蹉跎,岁月催人老。而现在这首诗上面,字字句句都表现了对他的崇敬钦慕之情,虽说不免露骨了些,但也是久违的让皇帝感觉到了少年意气风发的感觉。
  德公公诺诺应是,心道这位娘娘倒是运气极好,日后怕是会得宠好些日子,正要命人去寻这荷包的主人,却忽地听到一女子的惊呼声。
  皇帝一转身,就见一身着粉色长裙、看起来二十余岁容貌清秀的女子正慌乱地看着他,好半天之后似乎才想起来要行礼,连忙屈身跪了下去。
  “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抛了抛手中的荷包,目光在她惊慌失措却显得格外纯真的面容上打量了几眼,又看了看她身上与荷包如出一辙的粉色,顿时来了兴致,走到她面前慢慢将她搀了起来,温和道:“不必这么多礼,赶紧起来吧。”
  那女子低着脑袋没敢看他,但在皇帝的视线中却是那女子羞红了耳根,惹得那白皙的脖颈更加娇艳欲滴。只是当她看到皇帝手中的荷包时,顿时愣了愣。
  皇帝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她的视线,心下了然,声音温柔:“这荷包,是你的?”
  那女子点了点头,洁白的贝齿咬咬牙,声音细若蚊蝇道:“是臣妾的。”
  皇帝脸上的神情越发温和,他哄道:“平日里没怎么见过你,你是哪个宫里的?”
  “臣妾……永宁殿,王昭仪。”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的,回去翻翻第八章 ~
  第27章
  “你个贱妇!”
  谢令从甫一进入乾清宫,就听见皇帝暴躁的怒喝声,她脚步一顿,同一旁在半路上遇到的皇后对视一眼,眸中都带着些许担忧。
  大殿内,宫女太监们齐齐跪在地上,连呼吸都放得格外轻缓,丝毫不敢动,衬得整个大殿一派死寂。
  而在大殿中央,一女子身着粉色轻纱狼狈地趴在地上,一双尚显清秀的脸颊此时早已高高肿起,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布料,裸露出的肌肤上那暧昧的痕迹更是不难以想象刚才发生了什么。
  皇后随意地扫了她一眼,就赶忙走到皇帝身边,边虚弱地咳嗽两声,边担忧地问道:“陛下,怎么了?”
  皇帝一看见她,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皇后怎么来了?”
  “咳咳,”皇后掩嘴轻咳两声,声音柔弱:“我听下人说陛下遇刺,心里放心不下就赶过来了,路上还正巧碰到了天依。”她回首看了一眼谢令从。
  皇帝神色越发柔和,只是一看到地上那女人,又是冷哼一声。
  皇后顺着他的视线扫去,惊讶道:“这是……王昭仪?”她担忧的看着皇帝,柳眉微蹙,欲言又止:“陛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令从也是眼神微动,有些讶异。
  王昭仪……好像是那位九公主的生母?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皇帝冷哼,一双眼睛冰冷地看着她,眸中满是杀意:“若非朕及时察觉到不对,今日怕是就要死在她手下了!”
  皇后顿时捂住嘴惊呼出声,紧张的拉起皇帝的胳膊,急切道:“那陛下可有受伤?可有传太医?”
  谢令从也是上前一步,担忧的看着他,开口唤道:“父皇……”
  看着妻女这般关心他,皇帝的脸色总算好了些许,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朕没事。”
  “噗,咳咳咳!”王昭仪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他们一家妻贤女孝一派和睦的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但却又牵扯到了伤了的肺腑,一口鲜血自口中溢出。
  迎着皇帝看过来想要杀人的目光,她勾了勾唇,嘲道:“狗皇帝……咳咳咳咳咳!”话还没说完,就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皇后目露担忧,不自觉地往皇帝身后缩了缩,皇帝下意识伸手把人揽到自己怀里,却忽略了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谁派你来的?”皇帝看着不久前还跟他温存的女人却在一瞬间拔下自己发中金簪想要刺杀他的女人,沉声问道。
  “没人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王昭仪艰难地坐起身,看着皇帝的面容满是嘲讽,似乎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同归于尽的感觉,她遗憾道:“真是可惜了,怎么就没把你弄死呢?咳咳咳——”
  “放肆!”皇帝怒喝一声,“你现在若是老实交代朕还能留你个全尸,若是坚持执迷不悟也别怪朕心狠手辣!”
  皇后握住他的手,似乎想要安慰他。
  王昭仪靠在一旁的立柱上,眼睛半阖,有气无力道:“我都说了,没人要我来的。”
  “只是我自己太过恨你,很不你死而已!”
  “——毕竟,要不是你强行占了我的身子,我现在早就出宫了,跟我心爱的人一起生活,哪至于在宫中蹉跎半生,还被迫生下那个孩子?”她看着皇帝瞬间青白的脸色,嗤笑出声:
  “半年,我当时还剩半年就能出宫!”她眼睛中带着难言的恨意:“可你,生生毁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每次看到你,都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这样的人,我又怎么会不恨呢?”
  王昭仪仰头看着金碧辉煌的穹顶,嘴角咧开了一丝笑意,满满的都是恨。
  当年家中贫寒,她被父亲强行送进宫供弟弟,在宫中的日子里,她因为无权无势又长得稍微有点姿色被身边的宫女欺负,她们破坏她的绣品,弄湿她的被褥,在她的鞋底放入钉子……
  哪怕在宫中能吃饱饭,哪怕能拿到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银子,但她所承受的一切也是平常人远远不能想的。唯一支撑她坚持下来的,就是与她青梅竹马,在宫外时唯一一个会对她好的秦哥哥,秦书铭。
  他们说好了,等她被外放出宫的时候,他会娶她的,他们说好了的……
  她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熬到了即将可以出宫的时候,还有半年,只剩下半年——她却被皇帝要了。
  在御书房的时候。
  她被送去给皇帝送汤,就这么被看上了,从一个御膳房的小小宫女一跃成了高高在上的昭仪娘娘,对别的宫女而言或许是极大的荣幸,但于她而言,却不啻于灭顶之灾。
  她所坚持的一切,都没了。
  尤其是在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之后,更是将对皇帝的厌恶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孩子出生后对孩子非打即骂,毕竟当初陛下只是一时兴起要了她,在那之后,除了孩子出生后他来看过一眼之后就再没来过,身边伺候的下人也是看碟下菜的,眼瞧着皇帝对她不在意,平日里就不甚上心。
  王昭仪毫不在意,她整日待在长宁殿里,无人关心,无人在意,唯一的女儿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从来不敢忤逆她。
  王昭仪原本打算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下去算了,可当她掏空家底,托一个出宫采买的太监去打听秦书铭的消息得到的却是他早早地就娶妻甚至儿女双全之后,她就跟疯了一样,失去了活下去的所有念想。
  ——明明还没有到他们约定的时间,可秦书铭却早早地就把她忘了,拥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王昭仪感觉这些年支撑她坚持下来的信念瞬间灰飞烟灭,那一根一直绷着的弦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从那以后王昭仪变得更加疯狂,她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下人,每日便以虐打九公主为乐,每每看见她哭着求着喊疼的模样,王昭仪就觉得她是在打皇帝那么个毁了她一生的人,在打秦书铭那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
  她恨秦书铭没能履行承诺,更恨皇帝连最终的念想都不给她。她平日里没办法接触到皇帝,便把心中的恨意发泄到九公主身上,本打算就这么混混沌沌的过下去,可似乎是老天爷帮她,竟让她再次见到了皇帝,并且再次有机会侍寝。
  在御花园中皇帝对她的态度,王昭仪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回到长宁殿,她难得的没有打九公主,而是心情颇为愉悦的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裳拿出来,再换上自己仅有的、在生下九公主时皇帝赏下来的那一套金头面,戴上自己唯一一根金簪。
  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在意乱情迷之际,王昭仪果断的拔下自己发间的金簪,狠狠地向皇帝的脖颈刺去——
  结果,自然没有成功。
  “贱妇!”皇帝脸色气得铁青,实在忍不住,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她身上。
  王昭仪猛地蜷缩起身子,呜咽出声,嘴角却挂着解脱的笑意。
  也好,就这样死了,也好。
  她慢慢地闭上眼,不再看皇帝暴怒的脸色,也不再看皇后和谢令从复杂的神色下掩藏着的东西……
  “娘亲——”
  忽地,一道带着哭声的清脆声音在耳边想起,把王昭仪从意识混沌处拉了回来,她猛地抬起头,眯着眼,就见穿着一身明显小了一些的衣裳的小姑娘正拼命挣脱身后侍卫的钳制,眼眶通红泪如雨下地看着她。
  “娘——”
  王昭仪神色恍惚,这是,她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虽说我最近没求评论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有评论的呀(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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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比起她富丽堂皇无处不彰显精致奢华的昭阳宫,长宁殿则要清静冷寂许多,院子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定眼一瞧,墙根边上还生了许多杂草,随着风萧萧瑟瑟的摇晃着纤细的身子,好不凄凉。
  纵是谢令从早有心理准备,可乍一看见这种本不该出现在皇宫的景色,还是被惊了一瞬。
  ——怕是冷宫,也就是这样了吧。
  她抿抿唇,在身后敛冬担忧的目光下提步,往正屋走了过去。
  长宁殿除了一个小宫女,再没什么伺候的下人,谢令从还没走两步,就见小姑娘猛地打开房门,苍白的脸色带着些红润,微微喘着气,一双黑色的眼睛却是闪闪发光的看着她:
  “大、大皇姐……”她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却是有些迟疑地开口。
  谢令从轻轻一笑,走到她面前:“怎么那么急?”
  九公主低下头,脸色有些微红:“我,我听初晴说大皇姐来了,就赶紧出来了……”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细小:“大皇姐来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谢令从笑:“我不能来看看?”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九公主连忙摇头,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大皇姐能来这里,我,我很高兴……”
  谢令从微微一笑,神色是难得的轻和:“不让我进去坐坐?”
  “当然可以!”九公主下意识答道,而后又跟反应过来似的,连忙摇头:“这、这恐怕不行……”
  “嗯?”
  九公主垂下脑袋,讷讷道:“里面……不是多好,我,我怕大皇姐……”她声音细小,话还没说完谢令从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心下难得一片柔软,温声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别担心。”
  九公主听了这话,才微微扭了扭身子,让开一小道缝隙,低着头,看着大皇姐穿着用顶级的冰蚕丝做的绣鞋踏进屋里,微微咬了咬唇。
  屋里并没有谢令从想的那么不堪,但也没有多好就是了。
  皇帝后宫的妃嫔不多,是以也不吝于给妃嫔一些比较大的宫殿。
  长宁殿比不上皇后的景仁宫,也比不上谢令从的昭阳宫,但也比不算小。
  只见那偌大的正屋内,却是没有多少摆件,除却一张桌椅,一个软榻,一个款式老旧不知多少年前的博古架,就再也没其他的东西了。
  好在里面也不脏,除却简单到单调,其他的都还好。
  不对——
  谢令从猛地凝神,看着自己脚边那一抹暗红色的癍,瞧着,像是血液凝固后留下的痕迹。
  谢令从的神色一时之间极其复杂。她不由想到了昨日夜里,那小姑娘身上留下的满满当当的疤痕。
  王昭仪平日里,就是这么对女儿的?
  “皇、皇姐?”身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谢令从回过神,看着她,仿若毫无察觉地笑道:“我前些日子回宫,不是跟你说了有什么事就可去找贵妃娘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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