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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温僖贵妃在线养老躺平

  敏若皱眉转头:“她是怎么说的?难道还告诉您她和我情投意合……早有默契?!”
  康熙白她一眼,“也不知你是怎么教瑞初她们的。”
  德妃当然不可能在他面前明说敏若已经同意此事——毕竟敏若的性子“爽直干脆、不按常理出牌”宫里人都是知道的,万一等康熙赐婚之后敏若一着急闹将开来,那她岂不是翻车了?
  所以德妃只是模棱两可地暗示两句。
  她也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觉得哪怕最后敏若闹出来,康熙发现其中的可疑之处,对她生出不满,她还可以辩解。哪怕辩解也无用,至少胤禵已得了媳妇,赐婚的旨意既下,金口玉言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果毅公夫妇膝下唯此一女,对此女万分疼爱,斐钰一嫁给胤禵,木已成舟,钮祜禄家注定了被绑在胤禵的船上,而她只是损失了一点在康熙心里的形象而已。
  如此看来,利大于弊。
  还有更大的一种可能,就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为了胤禵能够善待斐钰,贵妃根本不会吭声,只能咬牙认了这门婚事,然后钮祜禄家阖家上了胤禵的船。
  德妃的算盘珠子打得啪啪响,并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哪个皇子先往朝中累世底蕴积深的著姓旧族和他的近臣权臣上伸手,就会在康熙心里落一个大红叉。
  敏若仍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桌子,道:“好个德妃!平日瞧着不言不语温婉柔顺的模样,原来也是内秀于心等着一鸣惊人!信口雌黄的本事倒是厉害!我看赵高骑着鹿拍马都赶不上她!”
  康熙本来正喝着消食茶,听她这么说,猝不及防地,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强咽下也呛得咳嗽起来,敏若转过头,看他这样,略显心虚地给他递帕子递水,口中嘟囔道:“我也没说错啊。”
  康熙只觉额头太阳穴直跳,心里倒是轻松了,又气又好笑,“赵高骑着鹿拍马,亏你怎么想出来的!得了,这件事朕心里有数,已呵斥过德妃了。他们总是不消停,还是叫肃钰和斐钰快点回粤地吧。”
  对这一点敏若倒是没意见,立刻吹捧康熙英明,康熙白她一眼,道:“你心里也要有数!说话有点顾忌。”
  敏若轻哼一声,道:“您知道,我最厌烦这些背后用弯弯绕绕手段的人,有本事来找我开诚布公!在背后算计人算什么本事?”
  康熙意味深长地道:“这世上事哪能件件非黑即白的?……西巡你去不去?”
  他忽然跳转话题,敏若就知道他是真有数了。
  当然,康熙心里有数了,也不影响她后续理直气壮地去找一番德妃的麻烦。
  自导自演流,就是这么强横。
  见她面色没恢复到素日的平和,康熙就知道德妃宫里还得有风波。
  不过那又怎样呢?
  康熙淡淡收回了目光,他最厌烦有人算计他,他眼前这个也最厌烦被人算计,德妃如何,他心里有计较,眼前这人心里也会有。
  敏若呷了口茶,让神色慢慢冷静下来,然后寻思着道:“您西巡想是有正经事的,妾就不跟着去给您添麻烦了……安儿媳妇身子重了,妾得在京里,她有什么事妾才能帮上一些。再一个,瑞初也快回来了,妾想和瑞初亲近亲近,一二年里,那孩子也要嫁了,就再没有和妾住在一块的时候了。”
  康熙拍了拍她的手,道:“也罢。”又不无遗憾地道:“朕本想着西巡等瑞初回来带她一起走的。”
  “奔波一年了,您身强体健,瑞初可是个姑娘家,身子弱,还是叫她在京里好好歇歇、过个年吧。”敏若柔声道。
  康熙不知想到什么,竟笑了一下,道:“也好,你就和瑞初在京里等着朕回来。”
  “那妾便祝您一路顺风,等着给您接风洗尘了。”敏若目的达成,便不吝惜给康熙好脸看,康熙瞧着好笑,摇摇头,又露出几分疲色来。
  敏若于是依依不舍地让出了她原本打算用来午睡的小暖炕,溜去书房的榻上小憩一会。醒来后殿外的小雨也止住了,天边一片清润颜色,院里的桂花被秋雨打掉了不少,也有许多还顽强地绽放在枝头。
  雨后的空气尤为清新,混合着馥郁的桂花甜香,敏若的软榻就在窗边,一推开窗,几乎要醉倒在这股香气里了。
  这个时代的一大好处,就是还没有大面积的环境污染,空气中没有浓度过高的pm2.5。
  敏若又趴在窗边吸了一大口气,鬓发松散,神情微微有些慵懒,又显得闲适自然。
  正合这秋雨过后的一院花和清新的空气。
  都是自然轻松的模样。
  康熙已经走了——看院里没有御前的人便能瞧出来。
  还算那家伙这回有点良心,没看不惯她睡得香,特地折腾出点大动静来把她弄醒,然后在她幽怨(愤怒喷火)的目光注视下施施然离去。
  不用怀疑,那狗东西真干过这种事。
  睡醒了,趴在窗边醒了醒神,敏若便非常明目张胆地喊上兰杜迎夏开始讨论向德妃“寻仇”事宜。
  至于为什么说明目张胆呢……因为她们就在院里,一边看兰芳从树上打石榴,一边讨论。
  敏若最后还是选择了相对“委婉”的震慑形式,主要是她们几个讨论之后觉得,为了这点事闹上门去多少显得有点掉分。
  敏若叫人将德妃三个月内送来的账目都取了出来,从头到尾翻看查阅,迎夏带着两个小宫女架起算盘来一一细算。
  如今正是九月中,马上就是宫中秋冬账目交接的时候,前儿五妃把一秋的账目都送来了。
  这个动作本也不过是走个流程,毕竟敏若名义上虽有监理五妃行使宫权的权利,但她这些年并没用过,也鲜少干涉五妃办事。
  但当敏若要找她们其中一个人晦气的时候,她们最好祈祷自己手下的账目干干净净的。
  只要敏若查出来错漏来并有心发作,便足够她们大大地丢一场脸了。
  宫里那点猫腻,康熙心里都有数,五妃掌事更是只管表面上的一层,底下盘根错节,都是内务府人的领域。
  德妃家与内务府世家也多联络有亲,因而她理事比惠妃、荣妃等人都更轻松顺利,同样,她往里扎的也更深一些。
  康熙知道了敏若的动作,却并未打算阻拦,只命道:“传十四阿哥过来。”
  二人一起动,德妃很快招架不住了。
  一边是儿子又气又委屈地问她:“难道我嫡福晋的位置就非那钮祜禄家的不可?额娘您看这事情如今办得多难看!”
  ——难道她当初提出想办法让他娶果毅公独女做嫡福晋的时候,他不是乐颠颠地应下,然后前后忙活着想要往那姓钮祜禄的跟前凑吗?这会倒是知道说难道就非她不可,当时怎么不说呢?
  一边是底下人苦着脸过来说贵妃寻晦气的事,想让她在上面转圜转圜,德妃气得心里险些骂娘——她倒是想转圜!现在是她的脸先丢尽了!贵妃摆明了是冲着她来的,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吃得腰包鼓鼓的时候怎么不知事情难办、怎么不苦着脸了?账目上叫人挑出了错漏来倒是知道来找她帮着遮掩寻转圜了。
  两边事情赶到一起,德妃是又着急、心里又憋着气,儿子舍不得骂,便忍不住训斥了底下人两句。
  因还用得着他们,她言辞倒是也没有太严厉,但怪怨呵斥是难免的。
  她自觉那些人倚仗着她才有这几年顺风顺水的好日子过,她训斥还不得低头听着?要说就此生出怨怼来,那是绝对不敢的。
  却不知她底下的人听了宫里的风言风语,知道贵妃是为什么忽然要查他们这一部分的账,因而对德妃也有怨气。
  这会受了德妃的训斥,又听德妃指责他们事情也不做干净些,不免又想德妃拿红利受孝敬的时候倒是没说过他们事情做得干不干净,这会因得罪了人连累他们、牵扯得这事东窗事发了,倒是来怪罪他们了。
  真是没了天理了。
  从一开始便是因利而聚,德妃放纵他们行事不干净并从中受利。
  到如今这地步,人人都不干净。德妃若有魄力处理,想要保住利益联盟,便咬牙担下来也能笼住人心;若能狠下心自断一臂,好歹也想办法恩威并施保自己个干净。
  偏生她这边迟疑犹豫着不知怎样处置,先斥责下面人出了气,也难怪这一团沙子要散。
  宜妃借机在里头搅风搅雨,明摆着不想让德妃这关轻松过去。
  上头有个还恼着她的康熙、冷眼旁观油盐不进的敏若,德妃心里头焦头烂额,实在想不出这事应该怎么解决。
  这时候蓁蓁站出来了。
  她这几年修书院,冒天下之大不韪广招女学生、鼓励女学生从商做工,一步一步走得稳扎稳打,却从没避免得了质疑和攻讦。
  她挺直腰板一步步往前走,从没有过一刻的迟疑和后悔,也魄力愈增。
  如今见德妃困局如此,蓁蓁便向德妃建议让她先承认失误、请康熙收回宫权。
  蓁蓁并不知道德妃又在康熙面前进言要娶斐钰做十四福晋之事,自然也不知此事的由来,只当是盘账盘出来了。
  她建议德妃主动承认错误、清查人手、填补账目然后请辞宫权,在蓁蓁看来,皇父怎么也会给额娘两分体面,虽然失了一时的实惠,但此局可解,清查人手、填补账目已经足够表现出诚意了。
  到底还有服侍多年的体面,皇父总会给额娘几分颜面的。
  她还苦口婆心地劝了德妃一番,让德妃从此不要再弄那些事,宫中的钱粮到底也是受天下百姓奉养来的,德妃若是手头紧,她和两个兄弟都能孝敬,何必做这些罔顾法纪令人不齿之事。
  蓁蓁其实是有些想要“大义灭亲”,劝她额娘干脆别干了,这宫务握在手里,净往自己兜里捞钱了。但凡不是自个额娘,她口水能喷德妃一脑袋!
  但看着德妃铁青的面色,她还是把后头那些话给咽了回去。
  德妃本来就因隐瞒的一部分事实而心虚,对她的主意将信将疑,这会听她这样说,心中又羞又恼往上一冲,一时竟也顾不上心虚了,直道:“你还教训起你额娘来了?”
  蓁蓁被她赶出宫门,顶着满头雾水在永和宫门口站了好一会,硬是给气笑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气走了女儿后,德妃冷静下来思虑再三,不得不承认蓁蓁的法子确实是唯一的出路了。
  而且……想到那日康熙离开时阴沉的面色,德妃心里惴惴不安,她想要丢掉芝麻去捡西瓜,结果西瓜没捡成,如今芝麻也要彻底丢了。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就分外懊恼,又格外不安,只觉近来真是事事不顺。
  思来想去,心里又有些怨怪敏若和法喀,若是他们干脆地答应了婚事,那哪还会有这一番波折?连她的胤禵都看不上,她看钮祜禄家那个活该嫁一个乡野村夫!
  德妃好歹也在宫内混了多年,怎能不知此番诸事的由头便是敏若知道了她在康熙跟前想要算计婚事,如今在报复敲打她?
  她心里万分怨怪敏若,全然忘记是她自己先起了算计人的心,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有些人,永远是极端利己的,无论到什么时候,她只能接受自己赢、自己获利,她自己可以为了获利不择手段地算计别人,别人却不能有一点报复的行为,否则就是罪大恶极。
  她自顾自给人扣上罪大恶极的帽子时,不知有没有低头瞧一瞧自己做了多少亏心事。
  敏若也不敢说自己是个纯然的好人,但至少她心中从没忘了“坦荡”二字。
  若说从前德妃种种行事只令她认为这是个别扭人,如今看着德妃犹豫迟疑干也拿不定主意、每日在宫中怨天尤人就是没想过反省自己,心中更添了两分反感。
  “主子,八公主就在永寿门外头呢,说是路过,可这几日每日路过三四回,还不肯进来。”
  兰芳进来时敏若正在窗边翻书喝梨汤,听到她这样说,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兰芳讪讪一笑,有点谄媚讨好的意思。
  敏若方一扬下巴,潇洒豪迈的好像一个要抢民女的山大王:“去,把八公主给我带进来。”
  “诶!”兰芳立刻振奋起来,大声应下——山大王头号狗腿子没跑了。
  兰杜在一旁瞧着,无奈地摇头轻笑笑,见敏若撂下吃梨汤的银匙,取帕子慢慢拭擦嘴唇,便将盖碗撤下,又地上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这几日一日比一日冷了。咱们公主出去时棉衣带的少,也不知够不够用。”
  “她又不傻,路上冷了,自然知道采买添换衣裳。”敏若略显无奈,兰杜不大赞同地皱皱眉,敏若叹了一声,“你这样子,衬得我好像不是亲额娘似的。”
  二人正说着话,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转过头看去,就见楚楚扭扭捏捏地跟在兰芳后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身后一左一右跟着灵露和丹溪,远远瞧着好像是犯了什么事被押解来的一般。
  敏若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又很快落下恢复成一条直线。
  楚楚进殿来便见她抿着唇一声不发,心里更慌了,低着头凑过去,行了礼后小声道:“娘娘……娘娘……您还要我吗?我、我说不听我额娘,姐姐也说不听,她还把我们都骂了一顿……是我无能……”
  敏若才看她一眼,扬了扬眉,道:“不是来替你额娘说情的?”
  “不是不是!”楚楚忙用力摇了摇头,又小声道:“本就是额娘做错了事情,是非黑白公道曲直分明,我哪来的脸向您求情。”
  敏若点点桌上净白温润的瓷器,扬了扬眉,“那这几日总在我门前转又不肯进来是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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