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亲国戚_73
石氏道:“一个月还不急?别人家早就急跳脚了。我倒是帮你备着嫁衣,又怕不合宫中规制,到时用不上。若不然,我求见一下太后娘娘,商量一下?”
墨玉想了想道:“也好。”说着喊进江嬷嬷,让江嬷嬷领着石氏去见王太后。
石氏见完王太后,回来见墨玉,笑道:“已同太后娘娘商定了细节,大婚前就接你回家住几天,到时宫中布置好一切,吉日那天,会用皇后专用的八宝大轿到咱们家接你,然后绕皇城走一圈再进宫。”
石氏说着,见墨玉垂着眼,看不出喜怒,心下也有些感叹,这个孩子两岁多就进宫了,和家人有些生疏,自己也没怎么关怀她,她又要嫁了。且她和东方之间的情份……
石氏看看房内没有宫女,就拉了墨玉的手道:“玉姐儿,能当上皇后,不知道多少世修来的福份,你可不要起别的心思。”
墨玉一惊,自己有表现得这么不情愿当皇后么?
石氏又道:“咱们家小门小户,能出你这样的金凤凰,是祖坟冒青烟了。你可别不惜福!”
墨玉知道石氏的担心,应道:“阿娘放心,我不是那等拎不清的人。”
待石氏告辞出宫,墨玉坐着出神,有淡淡忧郁。从小儿进宫,不在父母身边,总归和亲人不能够那么贴心,嫁给崔承元,也不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婚事。
墨玉摇摇头,自己起身倒了茶,慢慢喝着,想一会崔承元,再想一会东方,心下却是承认,东方在她心目中,份量已不如先前那样重了。
或者是心中有事,偏没有人能够诉说,没有人给她排解,这一晚,她却是睡不好,起来了几次,至天亮才睡着了。
崔承元下了早朝后,不见墨玉过去帮着看奏折,便问常公公道:“墨侍中呢?”
常公公答道:“说是昨晚睡不好,今早头痛,已宣了太医去诊治了。”
崔承元也无心看奏折了,站起来道:“摆驾景福宫!”
到了景福宫,江嬷嬷迎了出来,禀道:“墨侍中身子不适,太医说是劳累着了,服几帖药,将养几日就好了。”
崔承元点点头,还是抬步进了寝室,又挥手朝众人道:“退下!”
众人依言退下了。
崔承元搬一张椅子坐到床边,撩起纱帐,当墨玉还是几岁小娃娃,探头去摸她额角。
墨玉睡得浅,被这样一摸,一时惊醒,睁眼见是崔承元,忙要起身,又被崔承元按下了。
崔承元怜惜问道:“感觉怎么样?”
墨玉小时候生病,崔承元也是这样守在床边,这样问她,那时倒没觉得如何,可如今听着他这样问,突然就委屈了,带着鼻音答道:“头痛死了,服了药还是痛。”
“朕给你揉揉!”崔承元坐到床沿,伸长了手,修长的手指按在墨玉太阳穴上,不轻不重揉了起来。
墨玉闭着眼睛,心下突然烫贴起来,头也不那么痛了。这些年在宫中,崔承元其实一直这样照顾她,只她之前没感觉而已。比较起来,家人因不住一起,反没有机会这样关心过她。
墨玉在病中,心肠便比平素软,问道:“皇上,你为何一直对我这样好?”
崔承元轻声答道:“朕把你养大,不对你好成么?”
墨玉脸一热,不再作声。
崔承元见墨玉睫毛颤了颤,突然压着声音道:“莫非,你希望朕对你坏一坏?”
“哼!”墨玉突然就小女儿娇态起来,用鼻孔哼了崔承元一声,耳根子却红了。
崔承元揉着墨玉的太阳穴,突然就挪到墨玉耳际,捏了捏她的耳朵,喃喃喊道:“玉姐儿!”
墨玉听着他声调不对,吓了一跳,睁开眼睛来,眼睛亮亮对着崔承元。
崔承元对上墨玉的视线,感觉心里像是荡了一回秋千,他缩回手,给墨玉掖好被子,装作若无其事道:“朕回了,你好好休息。”
墨玉见崔承元转身下床沿,突然往外走,不由暗暗笑了,他这样落荒而逃代表什么?
☆、第68章
江嬷嬷进来侍候,见墨玉醒着,嘴角噙笑,不由好奇,笑道:“墨侍中的头不痛了?”
“唔,好些了。”墨玉这会突然想拉人回忆一下往昔,因喊江嬷嬷道:“嬷嬷过来坐下!”
江嬷嬷是看着墨玉长大的,这些年几乎把墨玉当了女儿看待,当下坐到床沿,笑吟吟道:“皇上过来一趟,墨侍中就好些了?要这样,该让皇上多过来几次,墨侍中肯定很快就痊愈了。”
墨玉耳根子一热,避开江嬷嬷的视线,问起自己初进宫的事。
江嬷嬷两手撑开比了比道:“哟,你那时还小,只有这么点大。皇上一见你就迈不动脚步,抱着哄着,半夜还起来给你温牛奶喝。一旦你生病,他整夜守着,寸步不离,谁劝也不听。当时太后娘娘还说,就是一个当爹的,也做不到皇上那样了。”
墨玉听江嬷嬷回忆着,在记忆里翻动崔承元抱自己上学下学的事,就着崔承元手里吃点心的事,一时也感叹了,轻声道:“皇上待我,实在没话说。”
“是啊,皇上对墨侍中,是一心一意了。就是和纪皇后大婚,纳墨贵妃的时刻,皇上还不忘记叮嘱我,让我好好侍候你,不让你有什么闪失。”江嬷嬷说着,俯下了头,几乎趴到墨玉耳边了,悄悄声道:“皇上并没有和纪皇后并墨贵妃圆房。”
“什么?”墨玉惊讶得不行,难道崔承元那方面不行?
江嬷嬷见墨玉一脸意外,便又道:“纪皇后之父纪将军是陵王的人,墨贵妃是太后娘娘的人,皇上若和纪皇后生子,朝庭就成了陵王和纪将军的一言堂,若和墨贵妃生子,王家势力也会见涨。皇上厌恶这两派势力,自然不肯让她们如愿。”
“哪御医又说皇上因中毒导致没有子嗣?”墨玉问了出来。
江嬷嬷一笑道:“这个,我便不知道了。”
墨玉这才回过神来,敢情崔承元以二十五岁高龄,因体弱多病且毒性未除,至今未碰过女子?怪不得他一摸自己耳垂,被自己一看,就落荒而逃了。
墨玉拉高被子,把脸埋在被下,闷声笑了。
江嬷嬷见墨玉用被子捂脸,忙伸手去扯,像她还是小娃娃那样,着急道:“别闷在被子里,会闷坏的。”
墨玉任江嬷嬷拉下她的被子,一时想及石氏及墨家诸人,叹气道:“嬷嬷,我两岁多进宫,和我爹娘等人相处的时日却少,像我阿娘,虽然也疼我,可她同样疼石芬。在她心眼中,不定石芬更像她女儿呢!论起来,我倒是和皇上相处的时间最多了,若不嫁皇上,我也是不准别人伤害他的。”
江嬷嬷点点头道:“皇上同样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跟江嬷嬷说了几句心理话,墨玉感觉好受些了,拉了拉枕头,闭上眼睛道:“困了,我睡一会。”
江嬷嬷给她掖掖被子,悄悄退了下去。
那一头,王映云听得墨玉病了,不由冷笑道:“昨儿还好好的,她阿娘进宫一趟,她就病了,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王映云的乳母压着声音道:“云娘子,她下个月就要大婚了,现下生病,其实不是吉兆。”
王映云素知自己乳母颇有些心机和手段的,闻言道:“妈妈有话不防直说。”
乳母道:“太后娘娘是娘子的嫡亲姑母,皇上是娘子嫡亲表哥,王家一众人又在朝庭上掌着事,凭什么不让娘子当这个皇后,而要便宜那个墨玉呢?要我说,就让那个墨玉病死算了,这样一了百了,娘子再不用烦心了。”
王映云眼睛一亮,遂之摆摆手,走近门边,揭起帘子往外一瞧,见外间无人,又走回榻上坐下,沉吟道:“景福宫是江嬷嬷主事,一众嬷嬷服侍了墨玉好些年,颇为忠心,我们的人想混进去却不容易。”
乳母道:“咱们的人自然是混不进去的,但咱们可以收买景福宫煎药的婆子。”
王映云道:“待咱们收买完了,墨玉的病只怕也痊愈了。”
乳母道:“现时秋天,眼看也要入冬了,墨玉的病纵然好了,秋冬总要进补一点,那煎药的婆子也极会熬制补药的。到时假借太后娘娘名义,给景福宫送补药,只要墨玉喝了补药,大婚之前一发作,也就……”
王映云右手一下攥紧了左手的手指,有些紧张,小声道:“假借太后娘娘名义当然容易得手,但若太后娘娘知道了,怕要怪罪我。”
乳母道:“云娘子傻呀,你道太后娘娘不想除掉墨玉?你帮她除掉了,她只有帮你掩盖,哪会怪罪?退一步说,此事不是她亲自动手的,将来万一事败,皇上还怪不到她头上,影响不了他们母子感情。此事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万一皇上查清了事实真相,到时会恨娘子。”
王映云可顾不了什么以后,她是一心想当皇后,不愿屈居墨玉下面当一个什么嫔妃的,当下道:“事成了,自然要除掉那个煎药的婆子,度着皇上也查不到我头上。”
乳母欣慰道:“云娘子敢决断,才配当一国之母。”
崔承元那里,这段时间却是接到王敏光的奏报。王敏光之前领人出使匈奴,现已返程,带同南昌公主一道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