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伤害

  萧墨说着,亲自把刀放在了贺兰飘的手中。他的手心温热,但眼中满是彻骨的冰寒。他握着贺兰飘的手,沉静的说:“想死的话,你有很多机会,任何人都不会拦阻你。朕也不会。”
  “你……”
  “紫薇死了,你不想活下去的话,也可以去死。与生存相比,死实在是太容易了,不是吗?”
  萧墨冷冷的一笑,嘴角满是嘲讽。贺兰飘怔怔的望着手中明晃晃的刀,望着紫薇已经冰冷的尸体,痛彻心扉。她只觉得身体一软,双腿不受控制的跪下,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她的双手用力抱着自己的肩膀,喃喃的说:“她死了……她是为我死的……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的紫薇,在我难过时安慰我的紫薇,总是对我微笑的紫薇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贺兰……”
  萧墨俯下身,把她紧张的抓住自己肩膀的双手一点点掰开。他拿着刀,飞快的划过贺兰飘的手掌,然后把刀塞到贺兰飘手中,握着她的手腕向自己的手掌划去。他握着贺兰飘的手,两个人的鲜血在静静交融。贺兰飘惊恐的望着他,想把手抽出,但萧墨平静的说:“这个世界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朕能伤害你,你也能伤害朕。紫薇为你而死是她的选择,因为她认为你的生命比她要重要。你呢?你觉得你的生命重要吗?”
  “……重要。重要到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能做,什么人都能背叛的程度。”
  “呵……”
  萧墨笑了。他揉揉贺兰飘的头,抬起她的下巴:“这次总算没有说谎。”
  是啊。
  无论我怎么逃避,但我清楚知道我和萧墨是一类人。为了达到目的,为了自保,我们都能自私的舍弃一切。就算明知道结局,就算现在那么痛楚,但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我还是会抛下紫薇逃走的。一切,只是因为我不想死。
  我哭,是因为紫薇离开了我,也是因为我终于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卑劣……我和萧墨唯一的区别是他能对别人的牺牲置若罔闻,而我却会难过罢了……
  “我……不会死。”贺兰飘抬起头望着萧墨:“虽然有句话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我就是那瓦。你也是。”
  “呵……”
  萧墨又笑了。贺兰飘浑身鲜血的站在他面前,瘦弱的身体散发着无尽的能量,一双眼睛也是从未有过的坚强。
  望着宛如烈焰玫瑰般的贺兰飘,萧然别过脸去,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他很想把贺兰飘抱在怀中,好像保护她,但他知道他什么资格也没有。他望着紫薇的尸体被宫人们抬出,望着贺兰飘的脸埋在萧墨的怀中,心中莫名的失落了起来。
  今夜,就在萧然即将离宫的时候,突然听人说天牢遭劫,进了刺客。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急忙率兵赶去凤鸣宫,没想到萧墨已经把贺兰飘搂在了怀中。贺兰飘的身上满是鲜血,而她在哭。她不会知道,萧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的哭泣……
  萧墨让贺兰飘搬出凤鸣宫居住一段时间,但贺兰飘拒绝了,萧墨也没有强求。萧然跟在萧墨身后,望着凤鸣宫中那个女孩慢慢融在黑色的夜中,心中满是一片怅然。他们二人沉默的行走在御花园幽静的小路上,而萧墨他突然停下脚步,唤他的名字:“阿然。”
  “怎么?”
  萧然望着平静如常却总觉得与往日有些不同的萧墨,一种说不出的尴尬突然蔓延了他的全身。他很不自然的望着萧墨,尴尬的笑:“阿墨,有事吗?”
  “没有。”
  萧墨也笑了,笑容诡异。
  御花园中,萧墨、萧然就沉默的走着,都没有开口说话。御花园的这条路,是他们儿时走熟了的,却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气氛尴尬。萧然望着萧墨,终于忍不住开口:“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哦?”萧墨深深的望着他:“朕在想什么?”
  “我……并无意争取贺兰飘,无意给你难堪。我只是可怜她罢了。”
  “是吗?”萧墨淡淡一笑:“朕说过,除了朕的皇位,阿然想要的东西朕都会给,就连女人也不例外。这个约定,现在还生效。阿然,你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萧墨的话,好像铁锤一样,重重敲打着萧然的心。萧然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心也跳个不停。他的唇微张,他很想点头说“要”,很想说自己想要的是个女人,而她的名字是贺兰飘。可是,他能吗?他可以对自己的侄儿说,他爱上了他的女人,他的皇后?他能吗?
  他谁都不想伤害。如果非要选择一个人伤害的话,那么就伤害自己好了……
  “……没有。”萧然终于说道。
  “呵……但愿你不要后悔。”
  萧墨的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可他心中在想什么萧然是越发的看不清了。虽然是从小到大的伙伴,虽然是共同进退的盟友,但这些年来萧墨的行事越来越狠辣,也越发的难以捉摸。萧然不知道自己对贺兰飘埋藏的那么深的情愫是怎样被萧墨发现的,他只知道,他不想又把贺兰飘陷入到纷争之中。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入耳的只是风吹动树叶发出的瑟瑟的声响。萧墨又与萧然淡淡的交谈几句就离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可当时的他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他得到贺兰飘的最好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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