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_217
但偏偏掌印尚尔他跑了啊!
池宁严重怀疑,他尚叔离京的理由里,也包括了他真的受够了这些人的小学鸡行为!你们整天都没有什么正事要干了吗?吵架就这么开心?明争暗斗就这么好玩?!
“他觉得你看他的那一眼,是在嘲讽他?”
“是的,临大人,我根本没有啊,你觉得他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当年入宫的时候……”
这一群太监吵架,最烦人的地方就是他们很喜欢翻旧账,一翻就能翻到他们刚入宫的时候,师父多给了谁一块肉,赌钱耍酒谁多占了什么便宜,哪个小宫女多看了对方一眼,都会比着,一一列数。恩恩怨怨,掰扯不清,每天都是又开始互相扯头花的一天。
“哈,你凶我?”
“我怎么凶你了?”
“你声音这么高,你还不是凶我?”
如果说一个太监等于十只鸭子,那么两个太监就绝对是十乘十——一百只鸭子在叫。无所不用其极的攻讦,没玩没了的阴谋阳谋。
池宁忍不住会想,自己当东厂督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仔细想想……他和马太监之间的两厂斗争,还真特么的也是这样啊。他当年真的不比这些人好多少。如今地位不同了,看待事情的角度也就不同了,不得不说,怪不得他二师兄仙仙提起与其他十二监掌印的相处时,会那么地讳莫如深,一言难尽。
这群神经病,到底为什么能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啊!
连你当年欠了我二两四分钱,都能斤斤计较至今是要干什么?不觉得丢人吗?你们比后妃宫斗还要烦人,你们知道吗?
司礼监的掌印到底是个什么奇葩活儿啊,为什么好像什么都需要管的样子?
池宁起初还有耐心和各位大人追根溯源,研究研究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又是谁先背叛了谁,毕竟他有原君嘛。后来发现,原君也难断家务事,原君是可以看到每个人的过去,但他也没有办法一一论出对错啊,而且,即便论出来了,错的那方也不一定心服口服……
每个太监心中都有一杆向曹操学习的秤,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非常双标。
池宁实在没辙,就干脆走上了简单粗暴的执政路线——都闭嘴,不许提当年,只论当下,谁对谁错,赏罚分明。
对镇南一派和暮陈一派之间没由来的仇恨,池宁更是头大,最终一直到没收了无理取闹者点小厨房的权力,这才稍微止住了一些掐架的火苗。是的,所有人,但凡没事找事,就没有小厨房的饭吃!这一招莫名地有用,看来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御膳房。
在经历过一系列的手忙脚乱之后,还是钱小玉千里迢迢给池宁送来了心得手记,这才让一切重新走上了正轨。
池宁有心请钱小玉出山,但钱小玉却迷上了在金陵养老。
钱小玉在信中直言,年轻的时候觉得争权夺利最重要,一旦休息下来才发现,他早就挣钱挣够本了好吗?他积攒下来的财富,够他无度挥霍好几辈子了。他为什么还要劳心劳力地去和别人玩什么政治斗争呢?是酒不好喝,还是肉不好吃?金陵风景美如画啊美如画。
纵使钱小玉再欣赏池宁,他也还是狠心拒绝了池宁的邀请。
独留池宁每天在气死自己和气死别人之间苦苦挣扎。二师兄俞星垂最近也是脾气暴躁,不仅不能起到安抚池宁情绪的作用,有些时候还需要池宁去安抚他。暴躁仙仙,在线打人。俞星垂最近的口头语是对每一个秉笔太监咆哮:“你是猪吗?这个问题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为什么你还是会批错?为什么?你对得起你手上的笔吗???”
做得越多,池宁越觉得兰爷当年的涵养是真的好啊。
众所周知,兰阶庭一般是不爱发火的,真发火的时候,就是那人的死期了。让人又怕又敬,也不失为一种极好的控制手段。
除了内部矛盾之外,池宁最大的麻烦还是来自于外部。
司礼监和内阁的斗争,古往今来就从没有停止过,这是国家最高权力机构之间的博弈,他们不想让,也不能让。哪怕池宁和王洋是私交很好的朋友,明面上他们也要为自己所代表的集团而战。
池宁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钱小玉和王洋看上去关系已经很不错了,还是会定期阴一波彼此,因为不下绊子不行啊。并不只是为了装样子给傻逼念平帝看,而是大环境一直在裹挟着他们不得不这么做。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代表集团握手言和,那只会被视作是对集团的背叛。
如今朝堂之上,最大的争议就是,到底要不要让太子闻宸登基。
念平帝这眼瞅着是不行了,但他偏偏没有咽气。有大臣觉得应该等一等,万一念平帝奇迹般地又好了呢?也有大臣觉得念平帝根本不行,好不好都没啥用,不如让太子趁势登基。当然,还有一些有小心思的,觉得这样有皇帝和没皇帝没两样反而更好的人,既不想念平帝好,也不想太子登基,来回的搅浑水。
总之就是居心叵测,糟老头子坏得很。
池宁自然是支持太子即刻登基的,太后在这方面给了池宁极大的帮助,你永远猜不到这老太太手里还掌握着多少你不知道的力量。
池宁一边与太后合作,一边心惊肉跳,他开始更加理解王洋,为什么明明是个忠臣,当年却还是选择了让念平帝登基。
因为太后真的很可怕。
池宁甚至觉得,他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怎么让太子登基,而是怎么摆平太后。她宫变那天看上去明明是那么消沉,如今却已经恢复了过来。至少表面上,你根本看不出来她受过怎么样的打击,她似乎就这么重新站了起来,并且准备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政事之中。
这是个精力旺盛、仿佛永远斗不倒的老太太。
生活不易,池宁叹气。